“眼下徐福都还没回来,所以这不是阿蛮……不是她……不是的……”

    闻他此言,辛追更是愤恨难忍。他追在她身后几百年,又哪甘心得来她如此惨死的结果。

    便朝那坐得老远的魔君凌渊,绝望的嘶声泣喊:“……你不是天质优越能力超强吗,你不是为了个傅琳琅便屠杀了苍云派上千人吗。现在也去替她报仇啊,把让她这样衣衫染血头颅分家的人全都给碾成肉泥去!去啊,去啊,去杀了他们,一个也别放过。让他们也尝尝像我这样支柱倒塌希望灭绝的感受,让他们也尝尝像我这样的再也生无可恋的绝望……”

    可是任他喊哑了嗓子,那人依旧闻丝不动,甚至连眼也不转过来看一看。

    一天,两天,又三天过去,他周身灵气外溢得厉害。短短几日时间里,满头的漆黑便化为了苍白。

    而那双眼,也终是望过来,死灰一样的虚弱无力。

    “……她……阿蛮……在我的酒中下了那种药……然后,我没让她得逞……至那后,她便再也不见我了……再也不见我了。你说……那时……我若从了……她是不是便不会生这么大的气……便也不会一去不回头了……便也不会搞成这个样子被人送回来……”

    那个曾不可一世的十九皇子凌渊,似乎终于承认了她已死亡这个事实。

    他于漆黑的殿中缓缓站起,又摇摇晃晃一步步走过来。

    她的尸身,他早已用简单的粘合术修复好了。

    由一个已无生志的人怀中抢夺走一具尸体,不要太轻易。

    他报复般的露出恶劣笑意,终看到绝望的泪也从他眼中滑落。

    他抽泣的以面贴上怀中人的脸颊,埋头在她面上哽咽了许久许久,才抬起头来,轻抚着那已无声息的人脸颊问道:“……阿蛮……你把我都弄糊涂了……你究竟是要我啊……还是不要我?我时常在想……是不是你身边只有一个我,眼界过于狭窄了……才不得不被迫的只好把一颗心投放在我身上。分明那年,你厌弃我厌弃得都吐了,又哭了。所以,我也搞不明白了……

    “……我何以会委屈求全的要颗这样的心啊,所以才会……可是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便随你想怎么样都好了。……但这几十年来,你已不愿再见我了。所以哪怕我愿意了,似乎也无计可施了。……别怕阿蛮……我不会让你孤单的……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的……”

    说完这番话,他终于抬头朝他看来,满目滑泪地认真问道:“……去把那些人都碾成肉泥了,阿蛮就能活过来了吗?”

    辛追愣得答不出话来,这才醒悟到为傅琳琅那样的行为又算得了什么。真正的绝望与崩溃,是压根就再无什么气力去报仇寻恨了。

    至此,他们两人守着她的尸体,任由着绝望吞噬。可还有些人,连悲伤都不容他们有份清静。

    是以,在她去世的第五日里。幽明涧魔修城的大殿里,有数以千众想反了魔君凌渊的人攻进来。

    他们得见了他修为大泄外溢成那个样子后,猖狂的大笑声响彻了整个殿堂。

    “哈哈哈,大伙儿别怕,他都成这样了,废了他不要太轻易!所以大伙一起上,一起上!!!”

    那会儿,他终于站起。哪怕是她已经死亡,他也不想有任何谁再来践踏她的尸身。

    就像幼时,她用单薄的身体挡在他面前,怒斥那群想抢夺他吃食的孩子们一样。就像她被拳打脚踢中,也仍不忘朝他藏身的树洞里扔进来个活命的钱袋一样。

    他也愿为护她,战到直至身死的那刻为止!

    那时候的他经由了几百年修行,已是金丹大圆满。可就在杀意爆棚的瞬间却顿悟得冲破关卡,晋升至元婴之躯。

    可他已无半点心喜,只夺了某人手中的利剑。把她与抱着她的那人挡在了身后,展开了场绝望的厮杀!

    哪怕他已算知道了自己的最终结果,也仍是想杀多一个是一个,反正他也早已无了生趣。

    可让他料错的是,他并不是死在围攻的那群人手中,而是死在了凌渊手上。

    他于腥血漫飞残肢满地中,一把将他吸附过去的掐住了脖颈,惨惨一笑道:“……辛苦你了……既是这么的喜欢着她……便先去替我陪着她一会儿吧……告诉阿蛮……让她别害怕……说我很快就追上来了……”

    那句结束,辛追便气绝了。

    他并没有被凌渊给捏断脖子,而是被他吸干了所有修为,变成了一具干枯的焦尸,后又散落于她身畔。

    他分明已经死了,那魂魄仿佛又执着地想看个结局的未有立时散去。

    化神期魔修灵力大泄的殿堂里,忽起千千万万细密如麻的深紫色电流。

    这些电流把依旧源源不绝冲进来的人全化为了焦尸粉末散于地面,而魔君凌渊也无差别地全将这些人的修为给吸干。

    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人数再多也是个送死罢了。

    等杀得殿中再无人敢冲进来,魔域的所有人都疯涌喧嚣着往外奔逃时,魔君凌渊这才背起怀中人朝外一步步的踏出。

    跟着之后,便但凡是他所到之处,皆惨嚎四起的人变灰飞漫天飘扬。

    不出一日的功夫,整个魔域幽明涧的地界里,就变得尽是灰飞的空荡荡又静悄悄的。

    再接下来,他带着背上的人去了那块她身丧染血的山头。

    闻风而至的各大修真门派与数十位大能,合计数以万众的修真者将他团团围在中间,包括已从正道首宗因出了个魔头而跌下去的天寻宗也在其中。

    就连凌渊的师尊,南道真尊也亲临了。

    “凌渊,你收手吧,别再多造杀戮了!”

    他的师尊痛心疾首地朝他喊话,而他却于烈烈山风中席地而坐,把背上的人放在了腿上轻抚她鬓发。

    然后,笑起的回话:“……师尊,徒儿辜负您的厚望了。可傅琳琅于徒儿有大恩,徒儿为她屠尽苍云派至现今也从无后悔过。哪怕是再来一次,徒儿也会这么做。只是怨有头债有主,这个劫不该应在阿蛮和徐福身上。……不过也已经无所谓了,全都无所谓了。那年傅琳琅接引我入师门,我一度天真地以为修真界会是片净土。却又哪曾想得到,不过是换了个地界继续争夺与比斗,继续争个为王的厮杀罢了。所以,究竟何以为道,何以为道?

    “……此刻,我只想拥有那年出征路上细雨连天,疲懒地窝在阿蛮腿上的日子。那时,我总提不起干劲。唯有阿蛮一直在耳边低声鼓舞,说什么骑骏马执红枪,我去做的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事情,之后肯定会有很多很多人喜欢我。……可时至几百年后的现今,我才发现凡俗与修真界皆无净土,唯有阿蛮在的那方小小行桥里,或许才是些微的净土。我不求世人的喜欢,唯求她一人尔……”

    说完那番话后,他或许自觉不可能在万众围攻下灭了矅天宗为她寻了这个仇。便低头吻了吻她唇角,坐下瞬间显开个巨型大阵……

    等辛追意识到自己再有疼痛的感知时,才发现他居然又回到了身在薛府的少年时期。

    他不知道自己何以会重回,有过很多种猜测。

    那时正逢薛府出事,她被替送入宫中为奴。他焦急失望得再一次病倒,正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床板上。

    不管是为何重回,他庆幸得大笑又大哭。等病好后,深知自己太过弱小。

    以他那样的年纪与能力,跟本就走不到她身边去,又何谈拯救她。

    是以,他终是第一次选择与她背道而驰的先一步来到了天寻宗。

    但他心中本就无道且心魔太深,哪能通过问心阶的试炼。是以,他眼睁睁地等来了她和凌渊,又生生是被阻拦在了外门几十年。

    不过这几十年里他也没闲着,深知只有单灵根才能晋阶得快,便入秘境寻截草自断了两灵根。哪怕这样会让后边的晋升存在着极大的问题与风险,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因为会让她陷入噩运的那些人,傅琳琅与凌渊,苍云派的潇泽云,还有矅天宗杀了她的李逸,可都不是什么省心又简单的家伙。

    他没想着可用以己之力与这些强大的天骄抗争,只想把她拉离会走向死亡的道上罢了。所以,他太需要快点强大起来。

    而辛累了两世至此,终见她活生生地坐在对面看来,这才心喜地觉得所有苦累皆值得。

    是以,举手拭去颊边的泪。叹出口长气后,才道:“你那个凌渊真君的傀儡人呢?”

    这边徐蛮见他又莫名地落了阵泪,也是不敢苟同地嫌弃得不行:“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干嘛动不动就落泪呢。男子落泪,只会让人觉得不济的靠不住。”

    说完这句,她便不再看他,而是仰天一叹:“我后悔捏了那傀儡人出来,把它给埋了。”

    辛追僵了僵,强忍住喜悦淡淡道:“合该这么做的,整个天寻宗上下外门内门谁不知道凌渊真君心悦掌门之女傅琳琅来着。你还拖着个似足他的人偶不放,只会被人更看轻了去。这世间好男儿多的是,弃了不适合的总能找着更相配的。”

    “那也不找你。”徐蛮被人又揭了心口伤疤,气恨地又朝他看过去。

    “我说你这人吧,听着话里一句坏话貌似都没有,可也没对人存着一份善意。凌渊他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吗,你要这样不待见他。他这人性子不好,我劝你最好别与他才杠上。刚才这话我听听便过,外边切莫瞎说。再有便是那点小恩小惠的算个什么,你追上来干嘛。偏要让我背上份人情,狠待你不得。我都弄成这样个大没脸了,还找什么男人相配啊,自由自在的修仙争长寿它不好么,还偏要给自己找罪受。我弃了他也不会要你,也不会要其它什么男人。我希望你能弄明白这个,别对我报以什么期望。到头来弄得自己难受了,我可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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