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

    皇贵妃佟佳氏忽得了滔天恩典,阖宫上下喜笑颜开。

    翠儿嘴角都快合不上了,“娘娘,看来您马上要心想事成了。已拿了皇后的份例,可见万岁爷对您一片真心,来日名头再能做实,您就是名副其实的皇后娘娘。消息传到宫外,佟家也能安心了。”

    屋子里虽只有主仆两个,说道最后,翠儿还是放低了声音。

    皇贵妃喜不自胜,面上却只道:“高兴还早,这不是还没坐实?从今往后,你更要好好约束底下的宫人们,决不能得意忘形。”

    “这个自然。”翠儿连连点头。

    却见皇贵妃面上浮现出几分担忧,“虽是好事,倒也来得突然。万岁爷总不会突发奇想。你去打听了没?”

    翠儿收敛笑意,严肃几分道,“下面人已报上来,大约与慈宁宫太皇太后相关。午后万岁爷才离了慈宁宫,加恩的圣旨便传到咱们承乾宫了。看来六宫之中,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最看重您。”

    皇贵妃点头道:“倒不意外。只是,昨日老祖宗看着,也没这层意思啊?”

    翠儿忽然犹豫起来,皇贵妃见状便道:“在你主子跟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这才带着几分怀疑,说道:“奴婢感觉,似乎是与五格格有关。”

    皇贵妃催促道:“这倒奇怪,快说清楚。”

    翠儿又道:“娘娘,我昨儿看着太皇太后也并无特殊。但听闻,今日五格格才去慈宁宫,伺候太皇太后用了早膳。饭还没吃完,太皇太后就着人去请万岁爷了。午前万岁爷便去至慈宁宫,和太皇太后屏退众人谈了许久,想必正为您的事。后面的,娘娘您都知道了。”

    “看来果然是五格格。”皇贵妃惊喜道,“我不过是结几份善缘,回报来得如此快么?”

    “那娘娘可要谢一谢她?”翠儿问道。

    皇贵妃沉思片刻,才说:“这倒不急。她如今在太皇太后跟前,用不上我。来日她有什么难处,咱能能帮则帮。不若吩咐人对流韵轩照顾一二。五格格是个机灵的,谁能想到是从布贵人肚子里出来的?”

    翠儿笑道:“娘娘好巧的心思。的确施恩于流韵轩,又能向五格格致谢,又不会太惹眼。”

    皇贵妃亦笑道:“难道你想不到?不过是等我说出来罢了。”她靠在床上,往后一仰,“从今往后,我只管养胎,六宫之事若无要紧,也不必告诉我,你自己掂量着办。”

    翠儿忙点头道:“奴婢必定不辜负娘娘青眼。”她贴心地为皇贵妃将锦被拉上一些,“论理娘娘也该养养身子,这些年为万岁爷殚精竭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谈及康熙,皇贵妃一时又来了兴致,问道:“看天色前朝也该散了,万岁爷今夜宿在何处?”

    翠儿道:“似乎正是流韵轩。”

    皇贵妃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布贵人总不能二进宫吧?”她摇了摇头,又道:“咱不管他们,按咱们的说法来。”

    自此之后,瑾瑛常往慈宁宫去,不过三五日,便已如鱼得水。

    等大格格病好再过来时,慈宁宫好似换了半方天地。

    大格格佳宁自是矜持端庄,五格格瑾瑛另有一派灵秀。

    上下大大小小的宫人们,也都想看看,这二人日后该如何自处。

    毕竟既有先来后到、长幼有序之别,又有血缘远近之分。

    扪心自问,紫禁城是皇帝居所,如今养女出落得比亲女得宠,主子们面前也是养女更有面子,谁能没有怨言呢。

    就连太皇太后偶而也惦记着这些,一应用度赏赐若是大格格先前已得了,必要给瑾瑛补上,务必面上看得公平。倒把瑾瑛弄得哭笑不得。

    瑾瑛却悄悄拉住佳宁,笑道:“我原以为老祖宗这样的阅历,这样的洒脱性子,会不在意,现在看来也很会钻牛角尖。”她分明前几日,还和太皇太后说得清清楚楚。

    眼下若为这些浮利钻牛角尖,那瑾瑛后半辈子也缓不过来了。

    大格格佳宁道:“人越老,越有一番孩子气。只依着她便是了。她私下还同我说,让我照顾你,可别多心。”

    她亦想得通透,血缘远近明摆着的。老祖宗在时还好,都是曾孙女。若老祖宗去了,便是侄女和闺女。若争这些闲气,后半辈子都要气死。

    瑾瑛闻言,忽然笑起来,“我现在才反应过来,老祖宗是怕我们只在她面前好。”

    “可不是!但论起来,你也是先和我熟,后和老祖宗亲。”大格格说道,“老祖宗担心咱们处不好,真真是闲心了。”

    她二人不论那些,还是如往常般相处,久而久之,流言蜚语也都散了。

    另一个三格格因姐妹都在这边,渐渐地也往慈宁宫凑热闹。

    她本□□玩,比瑾瑛话还多些,连带着安安静静地佳宁也活动起来,又是玩雪、又是听戏,把慈宁宫折腾得热热闹闹。

    太皇太后陪着玩了几日,却忽然道,“你们三个小的,净顾着折腾我这把老骨头。我可不陪你们玩。”

    三格格撒娇道:“老祖宗,您是玩够了,反而又嫌弃我们。那我们几个多冤枉啊?”

    太皇太后笑道:“就嫌你们怎么了?在慈宁宫吃我的,用我的,我还不能说两句?”

    瑾瑛道:“您这话说的,和我们闹那会儿,老祖宗您也挺开心啊。”

    苏麻嬷嬷忙道:“她嘴上说说,心里欢喜。嬷嬷我倒要谢谢格格们,如今昼短夜长,我们年纪大了难得睡个整觉。白日里陪你们闹一闹,晚上反而睡得好了。”

    只是三个丫头终究上心了点,往后再玩,也不敢过分。

    那日,内务府新到了过年要用的牛羊肉。

    三格格分别要了些,偏要在慈宁宫里烤牛羊肉吃。

    太皇太后本是草原人,更热衷玩这个,也说要亲自动手。

    割肉烧火自不必她们上手,烤肉好玩,她们一个个争着要来。

    太皇太后独占一面,看手法可比三个晚辈熟练得多。

    三格格看了看自己的,再看了看她手里的,撒娇道:“老祖宗,我想尝尝你那个。看着就香。”

    太皇太后颇为受用,先让了一份出去,“我烤过的肉,比你们吃过的肉还多,你们谁也比不上我。但把肉切好弄成串来烧,还是头一回。这羊不错,略摸些盐,滋味就有了。”

    三格格笑道:“都是五妹妹的主意,好玩,吃起来也不怎么脏手,分也好分。”

    大格格说了句“好香”,转身却见瑾瑛背着众人,又在桌旁鼓捣什么,便喊道:“五妹妹,你也来搭把手!还好多肉要烤呢。”

    瑾瑛应了声“就来”,不一会儿,便带来一个小罐子。

    “快尝尝,老祖宗的手艺可好了!”大格格先往她嘴里塞了块肉,才问道,“你手里的是什么?”

    瑾瑛边嚼边嘟囔着,大家都听不清,又问:“到底是什么?”

    等瑾瑛咽下去,才细细道来:“是我用好几种香料磨的份,加上盐、辣椒粉配的烧烤料,撒上去绝对香。”

    说着便用调羹,舀起半勺,尽量撒得均匀。

    不一会儿,香料的味道飘满整个屋子。

    太皇太后闻着味,笑说道:“是比我这只放了盐的强。”

    三格格忙说:“各有各的好,像我就不爱吃辣椒。”她望向已经吃上的大格格,“姐姐,它辣不辣呀?”

    大格格抽空答道:“你就想想,五妹妹只爱吃甜的,她配的东西能有多辣。”

    她这才放了心,又换了加料的那串品尝。太皇太后跟着吃了一串,笑道:“果然不错。”

    她还要再尝,苏麻嬷嬷先一步拦住,“这东西进多了不消化。您已用了不少,还是别吃了。”

    太皇太后撩开手,索性出了屋子,临走前吩咐道,“你们要了这么多肉,可不能浪费。也给皇上那儿送些,这也是你们一片孝心。”

    “知道啦!”三人忙答应着,可手上各玩各的。

    等玩够了,大格格才问道:“你们谁去给皇阿玛送?”

    三格格连连摇头:“我不去,我吃撑了,不想动。”

    大格格也不想去,“也也撑了。”

    瑾瑛便应下来,“那我去吧。只是天冷,烤好的肉带过去,也该凉了。”

    三格格道:“好办,让他们用小火炉温着,一起带过去。”

    说着,便命令宫人准备起来。

    瑾瑛这才出门。

    白日里,康熙多半都是处理朝政。

    瑾瑛找过去时,却见康熙正在轰人。

    “滚,滚出去!你想跪,也不准跪在宫门前给朕丢脸!”

    “我往侧门跪去,万岁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瑾瑛循声望去,才发现被训斥的人竟是尹湛。

    二人打了个照面,见是她来,尹湛忙低着头往侧门去。

    她心内纳罕,暗自想道:“不是说尹湛很受器重么?这又是怎么了?”

    未来得及细想,梁九功打着千上前问道:“五格格万安。今日格格怎么得空过来?”

    瑾瑛指了指身后端着小火炉的太监,笑道:“我和姐姐得了好东西,特来孝敬父皇。”

    他往后看了一眼,令小太监上前查探一二,见并无不妥,才领人进去。

    殿内,大冷天的,康熙却还在用奏折扇风。

    见是瑾瑛过来,他脸色稍霁,放下手头的东西,往窗下热炕上坐。

    瑾瑛忙行礼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今日老祖宗吩咐,让儿臣带这个,来给皇阿玛尝尝。”

    那边小太监忙把东西端到康熙面前。

    他看了看成色,闻了闻味,问道:“是御膳房做的?”

    瑾瑛连忙摇头,“是儿臣和姐姐们亲手烤的。”

    “在慈宁宫?”康熙抬眼望向她,忽然道,“看来你们每天都要新花样?连带着老祖宗也陪你们疯!”

    瑾瑛原想反驳两句,却听他又道:“三丫头爱玩,你点子多,佳宁办事利索,你们三成日凑到一块儿,惯会给老祖宗整些款式新鲜的玩意。再多谢时日,只怕慈宁宫装不下你们的想法,要闹到别处去。还打量着我不知道么?”

    他一语中的,瑾瑛被说得当场噎住,心道,“怎么被他一说,我好像罪大恶极了?”

    瑾瑛也觉得委屈。

    还是梁九功上前道:“皇上您看,这肉烤得多好啊。原是格格们一片孝心,您也尝尝。格格特意用火炉温着,一路送来,就想让皇上您尝口热乎的。”

    康熙缓了缓,才道:“孝心朕接住了,眼下无暇和你闲话,你且退下吧。”

    瑾瑛来去匆匆,出了宫门都没反应过来,康熙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她摇了摇头,“算了,想也想不明白。赶紧回去!”

    才走几步,忽然梁九功追出来,“五格格请留步。”

    瑾瑛停住脚,待他上前来,便问道:“公公,可是皇阿玛还有吩咐?”

    梁九功笑着摇头,轻声道:“是奴才我,要请格格帮个忙。”

    瑾瑛让他直说。

    梁九功便道:“来时您也看见了,为着某件事,小尹大人和皇上僵住。皇上原不想罚他,可他偏要坚持跪求。我看大冬天的,跪在雪地里,对他身子不好。因记着格格也曾和小尹大人同过学,或许有几分交情,便想请格格劝劝他。”

    瑾瑛不明所以,“皇阿玛那里……”

    “格格您放心,皇上也是准的,皇上本意也是为他好。这不是小尹大人也上了头,非要和皇上对着干。”

    瑾瑛这才点头应下来,“那我去劝一劝,只是公公,我也不敢打包票的。”

    梁九功忙道:“劳烦格格您走这一遭。”说着,便为她之命方向,“就跪在那侧门外。”

    瑾瑛点点头,便带着雀儿,往那边走。

    越过两个门槛,果然尹湛跪在门当中。

    瑾瑛上前问道:“你是为什么偏要跪在这儿?”

    她肚子里打好了腹稿,若尹湛不愿意开口,她便换另一套说辞,又哄他说出来。

    不想尹湛却跟瑾瑛打起直球来,直接说道:“我叔父走南闯北路子广,皇上要派他北上,带几位大臣往雅克萨一带查探地形、敌国边防。我想跟去,皇上不准。”

    瑾瑛接上,“所以,你就想跪到皇阿玛恩准。”

    尹湛朝她点点头。

    瑾瑛问道:”你想过没有,皇阿玛为何不准你去?”

    尹湛重重地点头,“自是因我年纪小,可我功夫不差,带我一个又能如何?”

    他坚定道:“可那些人杀死了我的父亲,我的族人,害我背井离乡。我只想手刃仇人。即便我做不到,也想帮帮他们,权当为我父亲尽心。”

    瑾瑛叹道:“两国交战非同凡响,哪回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如今兵马没动,粮草也没动,你怎知皇阿玛一定要打?”

    尹湛斩钉截铁道:“我知道!雅克萨以内,亦是你们满族人祖地。”

    好吧,这倒是说服了瑾瑛。老家可太重要了。

    她转念一想,又道:“或许要打,但不是今年。你才到京城不清楚,整个中国多大啊,西南才平定多久?东南边的台湾亦还未停火,我们国力再强,也不可能南北齐发。”

    她继续道:“你也说了,你家叔父带路过去查探地形,但亦是深入边境,危机四伏。若你也跟去,万一出了意外两个都回不来,你家背井离乡的老弱妇孺,又当如何?”

    见尹湛沉默不语,她连忙又道:“你再想想,估摸着明后年南边才消停,皇阿玛才能腾开手。北边是两国之战,一打起来轻易不会停,又要提前做好各种准备。或许那时节你本事够了,皇阿玛才准你去。”

    瑾瑛见他好似听进去些,便和雀儿先离了这里。

    反正,她能说的也都说了。

    雀儿很同情尹湛,又觉得他可怜,便道:“格格,万一他还不肯走,那怎么办?”

    瑾瑛笑道:“多半是会起来的,不信你再去瞧瞧。”

    雀儿“嗯”了一声,连忙转回去查探。

    瑾瑛只留在原地等。

    过了阵子,雀儿重新赶过来,满脸堆笑:“格格,看来他想开了。”

    瑾瑛好奇问道:“怎么如释重负的,好像是你呀?”

    “格格何必调侃,我只是同情他,他和我差不多大,算得上家破人亡,又背井离乡远道而来,多惨呐。”

    瑾瑛提醒道:“我只想提醒你,为惨上头要不得。便有一种好人,见人受了苦,好似疼在自己身上,然后不管真假好坏,就要帮忙。其实帮忙也无妨,有些人恨不得豁出身家去帮。真真要不得。”

    她叹了口气,接着道:“你看尹湛,自然觉得他惨。可他比你强多了,他有皇阿玛赏的宅子,不出意料皇阿玛要管他后半辈子。他虽是背井离乡,京城也还有叔叔、母亲,你却是孑然一身在宫里。”

    “格格这么一说,我真的不那么同情他了。”雀儿想了想,又追问道,“那格格您干嘛苦口婆心要帮他?”

    “他帮过我,在学堂里。”瑾瑛道,“大概……应该是个好人吧。”

    转眼年关将至,各宫都忙起来。

    太皇太后远嫁蒙古的亲闺女回来探亲,康熙恩典,让亲姑姑留在宫里住,就住在慈宁宫。

    瑾瑛陪着老祖宗,见了两次,后面也不爱往她们跟前站。毕竟人家母女难得见面,多的是私房话要讲,瑾瑛才不去讨嫌。

    三格格被荣妃马佳是拘着,不另她乱跑,说怕得罪亲戚。这些时日便也少了往来。

    瑾瑛只和大格格一块儿,在慈宁宫找个安静地方说说话。

    这日一来,不想大格格双眼红肿,还未见老祖宗,她先拉着进瑛到偏殿,“好妹妹,你帮我想个招,消一消我的眼睛。”

    瑾瑛学着自己曾看过的,要了两个熟鸡蛋,帮她滚脸。

    又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大格格先把下人都赶出去,才向瑾瑛道:“你也知道,我两岁多就被养在宫里。老祖宗、皇阿玛自是对我千娇万宠。可我这么些年,没有一天不惦记我额娘。进宫那日,阿玛从额娘手里把我抱走,不顾额娘苦苦哀求。人都说小孩儿忘性大,偏偏我就是记得。”

    她哀叹道,“那毕竟是我亲娘。昨晚回去得了消息,她眼看着快不行,临了还惦记我。我也想回去看看她,但我额娘只是个侧福晋,大约老祖宗跟前没这号人。该怎么开口呢?”

    瑾瑛劝道:“姐姐既惦记着,不妨让王府递牌子入宫,一一说明。”

    大格格点头道:“自然已求阿玛递了牌子,只怕老祖宗不许。”

    “若是往常也说不定,但最近必定会恩准的。”瑾瑛指了指那边客房,浅笑道,“一样的母女亲情,想来她们也感同身受。”

    大格格点了点头,待眼睛消了肿,忙起身过去。

    果然,太皇太后仍和闺女亲切地话家常。

    大格格忙上前拜见,完全消除的眼肿成功避开太皇太后视线。

    太皇太后忙命她起身,望着她的眼神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怜悯。

    “好孩子,快起来。”

    大格格点着头起身,还未开口,太皇太后便道:“今晨才得乐消息,生你那位侧福晋,只怕不太好,想见你一面。”

    这也算是心有灵犀了。

    大格格一听,鼻头便酸了,“我听老祖宗吩咐。”

    太皇太后哪儿有不明白的,安慰道:“我已派了好太医前去诊治,你收拾收拾,一道过去吧。或许看见你,她的病更好得快。”

    大格格连连点头,“谢老祖宗恩典。”

    “可你走了,我这边也空落落的。”太皇太后道,“也罢,就住道小年,倒是若病好了,你还得入宫陪我。年年都是你替我守岁,我给你赐压岁钱。”

    大格格忙道:“我也舍不得老祖宗,今年也还会陪您过年的。”

    瑾瑛仍旧待在屋子里,不一会儿便见大格格笑逐颜开回来。

    大格格拉着瑾瑛的手,笑道:“成了。老祖宗准我去侍疾,但一定要回宫过小年。”

    她归心似箭,谢了瑾瑛一声,便赶回去收拾行囊。

    瑾瑛看她离开,感叹道:“大姐姐家去,三姐姐也出不来,我一个人在这儿,真够没劲的。”

    想了想,反正人家母女要独处,她干脆也会漱玉馆。

    随后,瑾瑛便找到老祖宗,撒着娇先告假,“老祖宗,眼看快过年,我就不在这儿烦您了。”

    太皇太后自是点头,“到年底,我这来来往往都是请安的人,也不用你作陪。这么些天,辛苦你日日跑来跑去。”

    瑾瑛忙道:“何谈辛苦?老祖宗不嫌我们折腾,已是万幸。道明年开春,我还要来您这儿蹭吃蹭喝。”

    太皇太后听得直笑,又要赶人,“好了,快走吧!再不走,我可要留你在慈宁宫过年,日日给往来的客人端茶倒水。”

    瑾瑛这才离了慈宁宫。

    可一时闲下来,她又无处可去,只得往流韵轩走走。

    都说布贵人走了大运,近一月,皇上便见了她三回。

    当然,在皇贵妃例同皇后的光环下,她还是不值一提的。

    瑾瑛早听见风声,心里自然高兴,待离了慈宁宫,次日便往流韵轩去。

    却见流韵轩又添了个宫女伺候,屋里屋外陈设也一应换了新的。

    瑾瑛过来,问起这个,“奇了,怎么流韵轩好似翻新了?”

    布贵人亦十分纳罕,“你不提,额娘都没看出来。近日来,内务府借着过年的由头,常到流韵馆来折腾。不知不觉,就焕然一新了。”

    她喃喃自语,“谁知道是宫里人都换过一遍,还是只换了流韵轩?”

    芳儿忙道:“对门几位小主并不曾见内务府上门,可见是皇上对小主您的恩典!”

    梅儿啐道:“少胡说了!我都问过,万岁爷可没吩咐过。”

    布贵人亦道:“芳儿,这话可不能乱说。万岁爷何曾传过什么话?让人听了又该笑话我们流韵轩。”

    一时倒没了头绪。

    瑾瑛劝道,“额娘,这些并不违制,您受得起。或许年底一到,内务府的人忙着清账,要把一年到头缺额娘的都给补上。”

    她心内想道,初来时,这流韵轩处处雪洞一般,还不如慈宁宫里略微得脸些的大宫女。

    梅儿点头道:“格格说的是。”她扫一眼屋子里的东西,笑道,“都补上了,这才像个贵人住的地。”

    瑾瑛特意陪她用过晚膳,直到天黑,才磨磨蹭蹭回了漱玉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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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五格格她不想奋斗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迟悟兰因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42章 第42章,清穿:五格格她不想奋斗了,一本书并收藏清穿:五格格她不想奋斗了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