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
夜色降临,牢内的光线也并不充足,空气中弥散着难以忍受的霉味,还充斥着血腥味和腐烂味。
“哟,来新人了!”
“打得好!”
“入得大牢难见天,老母在家做衾衣,你求阎王早收你,阎王却怕掌刑人!”
任劳领着他们刚下台阶,未进到里面,就充满了叫嚣与苦嚎。
“啊啊,女人!多久没有见过女人了!送给我吧!给我吧!”等风今朝三人踏入这群如饿狼视线中时变成了疯狂意欲的目标。
“给我吧!我要!”
不仅言语污秽,不少人还挤破脑袋将手伸出来欲将这位难得一见有姿色的女子拉过去,又似乎哪怕指尖碰上一下都能满足一般。
王小石和白愁飞见此情况立马挡在两侧,阻挡这群人的脏手。
风今朝虽然见过不少的恶徒,可没见过这样的场景,说是能从容面对那也是有些虚的,特别是这些人的眼神,都能将她撕裂分食一般。
走道就这么宽,有些人的手伸到最长,风今朝也尽量躲开这群人的手,可总有人就是想要用命来触碰。
“诶,小心,把你的脏手拿开!”在风今朝躲闪不及时,白愁飞皱眉将她揽入自己身边躲开群手的触碰。
风今朝被他一揽差点没站稳,在偏头看向他的时候看到了他面色的紧张,在那一刻她似乎觉得这么暗的地方居然有光。
“大人,没有空地了。”刚走了一半,一位小狱卒就上来向任劳汇报,原来这不是普通的狱卒而是狱吏。
“你二爷呢?”任劳望了周围一圈问
。
“二爷在办事。”小狱卒回答。
“那就是有地。”任劳对于自己搭档的行事作风清清楚楚。
还未到他说的地,就能听到砸东西的声音,且还带喷血的声音。
果然过了转角就见到了一位狱卒头子正拿着一串东西在砸地上倒着的人,手里的拿东西因着满是鲜血看不出来是什么。
等真的见到那场面时,风今朝只觉得胃里泛酸翻江倒海般,不过她还是忍了下来,王小石和白愁飞也没见过这场面,面上都是惊恐。
“牢里没地了,给你腾地。”那位狱吏抬头,只见他的嘴中还流着鲜红的血,也不知道是地上倒着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
“这两位是尚书大人亲自吩咐抓的,至于这位,还真没见过自愿进来的。”任劳对着他这位兄弟任怨说。
“好,香,真香,这身上的气味好闻得很啊,姑娘,你这细皮嫩肉的可是能在这遭得住?这地儿小,只能委屈一下了,呵呵。”任怨张着他那血盆大口凑近风今朝嗅了嗅,面上露着狰狞且猥琐的笑就好像是看一只猎物一样。
说完就拖着地上的人离开了这地儿,他们仨被押了进去。
白愁飞和王小石还能坐在那铺满稻草的石炕床上,风今朝则是一个人找了稍微干净一些的地方站着。
“看来我们是得罪人了。”王小石看着那一滩血愣愣的说。
“没错,我们得罪的是六分半堂,可抓我们进来的却是刑部,这京城水可真深啊。”白愁飞感叹。
“如果照这么看的话,这便是六分半堂敢如此嚣张的原因吧。”风今朝用脚踹了一团稻草将那滩血盖住,这里难闻的气息让她很不舒服。
“我说他们抓我俩,你凑什么热闹?”白愁飞对于她刚刚逞英雄的行为就很不满,特别是看到这关押环境,更是怨她过于鲁莽。
“我还不是怕你们被他们削了!”白愁飞的话让风今朝心里更不舒服,难道她还自作多情了?
“我们两个大男人怎么样也比你能抗,在外面说不定还能想办法,现在进来了怎么办?”白愁飞并不觉得这是明智的选择,从刚刚那些人的眼神就知道进到这里必然不简单,只怕她遭受不住。
“我!白愁飞!”风今朝被他的话气到,可又不知道怎么说。
“好了,大白,朝朝,你们别吵了,现在只能先等着了,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小石看不下去,拦在两人之间,他怕一会他们俩会打起来。
风今朝也不愿与他争吵,她发现自己今天很奇怪,明之前从未这般气愤过,起因是白愁飞玩得那场关扑之后,她就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白愁飞告诉王小石和风今朝,这里主事的叫傅宗书,掌管京城刑律也替朝廷管制江湖,如果被分开三个人灵活变通,见招拆招,小心应对。
不等白愁飞话说完,外面就想起了敲锁的声音,只见刚刚的两位狱吏开锁进来。
“大人来了,要见你们。”
王小石和白愁飞都站起来,任劳拿着钥匙开始点数,最后点到王小石。
“等会,我先去。”风今朝挡在王小石面前,想着自己先会会这位傅宗书。
“诶,朝朝。”王小石将他拉回身后对她摇摇头,这里就她一个姑娘,怎能让她打头阵呢。
“哟,这位姑娘这是要为情郎出面吗?就是不知这哪位是正室啊?”任怨见这情况露出了猥琐的笑容,觉得这还挺有趣的。
“没那么多废话,我先去见傅宗书。”风今朝挣开王小石的手,再次往前一步。
“大胆,大人的名讳也是你等可以直呼的吗?你也别那么多废话,大人要见谁就谁,若是你再说一句废话,我马上让你给这里的弟兄们尝尝鲜。”任劳将手里的钥匙往门上一敲,这女人已经屡次三番的跟他做对,要不是傅宗书没下命令还不能轻易下决断,不让早就教她怎么做人了。
“朝朝。”白愁飞将她拉过身后,与王小石一同将她藏在身后,防备的看着前面的人。
“朝朝,诶,二位爷,莫怪罪,我随二位去就是。”王小石上前,就是希望赶紧让他们将自己先带离这,以免迁怒风今朝。
任劳任怨见王小石这么识趣,就领着他锁上门离开,留下忧心的白愁飞和风今朝。
傅宗书把王小石的底细查了个仔细,把最近这些事归责到他带白玉匣子出现上,王小石直言否认是自己的原因,而是那些自以为大权在握的人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傅宗书知道他在指桑骂槐,直接让人对他动刑,要看看是他嘴硬还是骨头硬。
王小石的四肢被套绳倒挂着,绳索被人用机关拉紧,王小石不服,他什么都没做居然对他动刑。
傅宗书妄想屈打成招让他承认与苏梦枕勾结,四肢被拽紧疼痛不忍,但王小石也只说他与苏梦枕萍水相逢,以至于最后绳子被拉扯断才得以停止。
在等白愁飞的时候傅宗书无意间瞥见了一旁桌子上,一堆东西中的一块刻着朝字花纹的令牌,他走过去拿起来一看,面色突然一慌,拿着走到任怨面前问这是哪来的。
“回大人,这东西是从随同王小石和白愁飞的一个女人身上搜出来的。”任劳低头回答。
傅宗书一听,心中有了猜疑,却又不太敢相信的问:“叫什么名字?”
“据说是叫风今朝。”任怨记得任劳提起过。
这下傅宗书是真的慌了,“我让你们带王小石和白愁飞,怎么还带别的人进来了!”如果没猜出的话,这事一出,脑袋大。
任怨一脸不知,这抓人的也不是他呀,此刻的傅宗书让他心里抖的厉害。
“去,去把人带来。”傅宗书拽着手中的令牌喊。
任怨见傅宗书面色不好,就知道必定是重要的事,应声完赶紧马不停蹄地去带人过来。
王小石被带走焦急的两人一直没说话,气氛即紧张又尴尬。
“下一个,你不要再冲动了,这里不比外面,我们护不了你。”白愁飞打破尴尬,他除了担心王小石外更担心风今朝将这群人惹急。
“不必你忧心,下一个我去。”风今朝偏头看了他一眼。
“你知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处,这里的人都没有人性,不会因为你是姑娘就对你怜惜,你难道就不能知道保护好自己吗?就像之前在细柳一样,无关自己高高挂起。”见她还没打消这个想法,白愁飞简直恨铁不成钢,觉得她还没有认清现实,他情愿她还如之前那样。
“若是从未相识,我必定不管,可如今,我从来没有做过不讲义气的事。”风今朝被他这句话刺激到了,不过她也没有怼到他面前,而是自己低沉着脑袋,也不看他,说完就一直站在门边等着。
白愁飞惊讶的看向她,转念一想轻笑一声,还真是,如果不相识就不会有交集,也就不会为谁豁出去。
果不其然,王小石是被人拖进来的,风今朝和白愁飞接过人就着急查看他有没有伤到哪里。
“小石头。”
“小石头你怎么样?”
王小石对他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就在任劳要押白愁飞出去的时候,任怨跑了过来,在他耳边附语一番就把视线放到风今朝身上。
“你跟我们走。”任劳用钥匙指了指风今朝。
白愁飞见此情况,站起身往前几步说:“她一个姑娘家,怎么经受得住这些皮肉之苦,我去就好了,不论是什么我都不吭声,况且傅大人要抓的是我们,她一个凑数的就不必劳烦两位大人动手了。”
风今朝看向挡在她面前的高大男人,无论是行为还是话语都让她心中一暖。
“傅大人指明就要她,你凑什么热闹!去,一边去,你跟我们出来。”任劳根本不给这个机会,扬了扬手让他闪开,又招呼风今朝出来。
“你照顾好小石头,我去。”风今朝站起身在经过白愁飞身边还不忘叮嘱。
“朝朝。”白愁飞拉住她,他根本不放心,王小石也撑起身子要来阻拦。
“没关系。”风今朝冲他们笑了笑,挣开他们的手就从任劳任怨中间踏出牢门随着他们去见傅宗书。
留下两个男人记得原地打转,该怎么办?
有了猜想的傅宗书不能安坐而是拿着那块令牌在原地打转,想办法怎么解决这群蠢货惹出来的事。
直到那抹赤玄身影步行到他身后时,他都还在祈愿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大人,风今朝给您带到了,大胆,见到大人你还不跪下!”任怨弓弯着腰汇报,见风今朝还没行礼就诉斥。
“傅大人可需要我跪?”风今朝连眼神都未赏一个给身后的任劳任怨,而是直盯盯的看着傅宗书。
任劳任怨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觉着这女人太不知好歹,正打算要给她上一套刚刚在王小石身上使得强迫下跪。
“大胆!你们胆敢对如朝郡主动粗!活腻了吗?”还没等任劳任怨动手,傅宗书就转身呵斥他们。
“下官拜见如朝郡主,这群蠢货居然闹出这般乌龙将郡主扣了进来,实在是下官的失职,还请郡主恕罪。”把任劳任怨骂了一顿之后,傅宗书就弯腰向风今朝行礼,手上还呈这那块令牌。
任劳任怨相互看了一眼,什么?刚刚大人说什么?
“你们两个蠢货,犯如此大的错误还不向郡主请罪。”傅宗书真想砍了这两个蠢货,简直偷鸡不成蚀把米。
任劳任怨这才缓过来,立马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是小的有眼无珠,还请郡主恕罪啊!”
“傅大人,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追究,我只想问一句,我的两位朋友到底犯了哪条律法?需要带到刑部大牢。”风今朝瞥了一眼身后的俩人,无动于衷拿过傅宗书手上的令牌在手中把玩。
“呃,郡主,这王小石和白愁飞是您朋友?那可惜了,就这两人,借着一个白玉匣子将江湖搞得乌烟瘴气的,这如果不惩戒一番如何能服众。”傅宗书眼珠子一转,也不再弯着腰,挺直腰板直视风今朝,就开始给他们扣帽子。
“这一路我都是陪同,实是不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事。”风今朝皱起眉头,她就见证了一切,何时是他说的这些了。
“郡主纯一不杂纠尘不染,这江湖的水深着呢,即使不知也实属正常。”傅宗书谄笑着说。
“那傅大人要做什么?”风今朝也不跟他废话,直击主题。
“承蒙圣上信任,将江湖交于下官管制,下官自然是要好好整顿一下这阵不正之风,若是再持续下去,这群人恐会脱离控制,那必然会引起大乱,下官不过是在履行职内之事。”傅宗书似是就等着风今朝这么问,一道下来全是都是职责所在没有私心。
“可有证据,或是他们承认了?”风今朝感到不妙,这个傅宗书可能已经想到方法怎么应对她了。
“郡主,下官呢对于属下办事不利需向您请罪,但这事关的是刑部的事,您虽贵为郡主,可如果直接涉及也不太妥当吧,就算他们是您的朋友,下官也相信或许他们是无辜的,可是这调查还需要时间,必然还是需要在这等着的,至于您这闹得乌龙呢,下官必定好好管教下属,若您执意要追究,这几个人您想如何就如何,只是这要是摆到上面或是圣上面前去那就不好看了,您看呢?”
傅宗书在官场周旋多年,每个人能有多大的权力能做到什么事,他都清清楚楚,虽然风今朝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可她并不是皇家宗室血统,对她恭敬不过是看在她的身份上,一个无实权的郡主,还不足以让他害怕,况且在他身后还有更大的靠山。
风今朝闻言手拽着令牌咯吱咯吱响,胸前被气得高低起伏,可是她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没错,她还管不了刑部的事,就算闹大也不好收场,况且傅宗书背后的那个人并不是那么好惹的。
“下官送郡主出去?”风今朝没有下文傅宗书就知道妥了,朝任劳任怨使了使眼色,然后就伸手作出请的动作,他就知道风今朝不是一个不会顾全大局的人,偏偏他就是拿捏这一点。
任劳任怨立马会意屁颠屁颠的站起来一个拱手相请,一个收拾她的东西。
“不必了,我去见他们一面。”风今朝只能妥协,但她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任劳任怨看向傅宗书看他的意思,得到傅宗书同意的眼神之后就给她带路。
白愁飞和王小石因为风今朝被带走焦急不已,刚刚王小石就已经经历了一番折磨,白愁飞听了更为她担心,不知道给她的又是什么样的逼问方式。
在见到风今朝完好无损被任劳任怨领过来的时候他们才得以松了口气,可是他们并没有打开门让她进去,而是毕恭毕敬的站在两侧候着。
“小石头,大白,你们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的。”风今朝握着木柱向他们保证,这江湖复杂,官场更加,所以她没办法现在带他们出去。
王小石和白愁飞惊喜中有些懵,不过很快从她的话语中就能听出来她能出去了。
“是他们逼迫你了吗?还是答应了他们什么事?”王小石担心的问,这群人都是狠人,哪里能这么容易放人。
风今朝摇了摇头,“不过是占了身份的便宜。”
见此他们才松了口气,虽然好奇什么叫做占身份的便宜,但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了,总比让她待在这好吧。
他们点点头,能出去一个是一个,总比在这里让他们忧心好。
风今朝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任劳任怨说:“若是敢对他们动私刑,傅宗书我动不了,但你们我还是有权力的!”她现在最担心不是他们会有性命之忧而是更担心这两个变态的手段。
“是,是。”任劳任怨连连点头,实则暗处的手紧紧拽着,应完话牙齿也是直咬着。
她回头再看了他们一眼,最后抬脚离开这个地方。
王小石和白愁飞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能让这两位狱吏对她这么恭敬。
为了做表面功夫,傅宗书亲自将风今朝送出刑狱大门,还给她备了一辆马车。
“下官恭送郡主。”傅宗书看着手下把她的东西都放到车上之后就开始拱手行礼。
风今朝直接转身上了马车,她现在更主要的是回金风细雨楼跟苏梦枕想办法,她知道傅宗书将他们扣押必定是有目的的。
待马车离开,傅宗书面上的假笑一垮,咬牙将袖子一挥,嗤了一声,将今日的屈辱藏于心中,然后转身进了牢狱中,想着日后必定报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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