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愁石斋
温柔神清气爽的推开房门,只见风今朝往常坐在庭院中,手里拿了一本书,但视线却从她出来之后停留在她身上。
“朝朝,早啊。”温柔朝她打了招呼之后,踱着欢快的脚步在她旁边坐下,凑到她身旁粗略扫视一眼书上的内容之后,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风今朝把书合上,右手撑着脑袋注视着她,表情带着打量。
温柔发现她的眼神不对劲,咽茶水的动作一顿,心里咯噔一下,她又有什么想法了?
“怎,怎么了?”
“你不对劲,你们很不对劲。”说着的风今朝还摆了摆头,在心里默默对她和王小石做出了审视。
温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害怕风今朝这样的眼神,不是怕误会,而是冒出她都不敢深想的想法。
“哪,哪里不对劲了?”温柔莫名心慌,嘟着嘴圆大的眼睛咕噜转起来,他们怎么了?
“茶花婆婆和沃夫子那里都走熟络了吧?”风今朝没有直接点破,而是慢慢戳。
温柔一听,她就知道风今朝话中的意思了,又在内涵她和王小石了,换做平时她可能还能扯扯谎或是面色无常的代过,可不知为什么,自两人没有误会之后,加上那句话,面对他虽然似乎亲近了,但谈论起反而有些害羞。
“哪有,不过碰巧那日去沃夫子在修屋顶,小石头就帮了两日忙,我也喜欢茶花婆婆,想多陪她说说话,就跟着去了。”温柔心虚的咽下一口茶,眼神只盯着手中的茶杯,完全不敢去看风今朝,就怕她从自己的眼神中看出什么。
风今朝点点头,“嗯,没什么,没什么。”嘴里应着,原本是一副相信了的表情,可是不过一会就忍不住笑起来。
“朝朝,你笑什么?我很认真说的,我也没骗你。”温柔急跳脚了,腾地站起来,皱起眉头欲与她辩论。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风今朝捂住自己的嘴试图忍下来,挥手让她坐下,然后就是一副努力憋笑的表情。
“朝朝,你也不对劲!”温柔灵光一闪,想到她的问题,所以也效仿她的神情问出一样的话。
“哦,我又哪里不对劲了?”风今朝摊了摊手,一副自己没什么的表情。
“大白菜,你前几天晚上和大白菜出去了,你明明那么难请,为什么那日你跟着他出去了?”温柔抓住把柄一般,问的详细,想想都觉得奇怪,更多的是不公平吧。
风今朝原是顿了一下,不过不是被搓破的原因,而是想起了前日去看白愁飞那晚画的飞鹰的情况以及想看看是哪样的大主顾时,看到的是田纯。
风今朝注意力不集中,温柔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怎么了?怎么不说了?哎呀,没事的,多变变挺好的。”
温柔细致的时候细致,但是在情感上却是略显不明,毕竟都是白纸一张,所以更深的她常常不会去细想,话说到这也就没揪着下去了。
风今朝见她这样摇头笑了笑,挺好的,不被烦忧,就是身在其中不知情罢了,不过和王小石还挺合适的,说不定俩人的性格就是互相吸引呢。
温柔这几天天天早出晚归的,晚上回来晚了直接住别的房间了,风今朝这才敲打她一番,不过她也乐在其中,她也就不想再深入了,让她自己明白吧。
至于自己的这些在意,埋藏于心就好了,有些心酸说不出来,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戳破现在的状态。
晚上,王小石又拉着温柔出去了,风今朝望了望白愁飞的房间,选择自己出门走走,最近确实烦恼忧扰。
晚间的集市还是热闹的,街边各户哪怕是桥头栏杆上都挂了灯笼,映着属实亮堂凸显繁华。
她沿着拱桥走到高处,转身手伏在桥栏杆上看向宽河间划过的粗简的小船和繁华的画舫,虽然顺着看下去可是注意力根本不在眼前的繁景中,而是一直想着田纯买下那幅画的场景。
她向王掌柜打听过了,这位也是买上一副画的主顾,她高兴有人懂他,可却不敢想是田纯,到此刻她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白愁飞,如果他知道,一定欢愉至极,可是她有私心,不想告诉他,虽然她知道这事他早晚会知道,可她就是不想这么早。
在她入神之际,不曾注意到河上画舫中,一位被一群姑娘环绕的男人在不经意的一眼中注意到了她,因为有些距离,他也不知道桥上的姑娘有未瞧见他,见到这位姑娘心生欢喜,不过又想到自己这一身扮作,拢了拢胸前微敞的衣领,端了端坐姿,一会过去,那姑娘就定定站着,近了些他才看清原是她注意力未聚。
他站起身,细长眼睑内的眼珠一转,招呼身旁拥簇她的姑娘凑近低言几句,得到眼神示意之后装作失足落下水中。
“有人落水了!”
随着一声噗通声,先是一位姑娘的呼喊,再是周围的人注意到了也开始呼喊起来。
这样的声响倒是让风今朝回过神来,定神往下瞧去,桥下不远处的水中确实有扑腾的人影。
不过她没动作,一个旱鸭子她才不凑这个热闹,不是她冷血,只是这种胜算都没有的事做有何用。
不等她观察周围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往下一跃,似是借住轻功,几下就到那人身边,而自己身边也凑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温柔。”
风今朝看着身边这位青衣姑娘喊。
“朝朝。”
对于风今朝出现在这,温柔也是惊讶不已,她还特意往她身侧瞧了好几眼才确定白愁飞确实没来,那就说明她是一个人出来的。
温柔在这,那很明显,刚刚那个见义勇为的身影就是王小石了。
王小石把人救上船之后才发现这人就是一个无赖,会水还在这装晕,被耍的他不愿奉陪要走,谁知那群姑娘缠上他了。
温柔这可看不下去了,气愤的指着那边喊:“放开他!放开那个男人!”
“洛阳王温晚之女,红袖神尼门下小寒山燕在此,你再不放开他,我就砸烂你的船!”被姑娘挑衅问哪根葱后,温柔再也忍无可忍,指着她们就喊。
这自称一出,那位穿着浮夸的紫衣男子定神一看,还真是,往她身侧再去看时,发现那姑娘确实有注意到这边,突然他脑子一转,冲着温柔就喊:“娘子!”
这一喊,三位一脸疑惑看向他。
“温柔,朝朝,你也在啊。”刚上岸找到温柔的王小石见到风今朝道声招呼。
“娘子!”痞性十足的声音刚从王小石身后传来。
“谁是你娘子,你把话说清楚!”对于如此的冒犯,温柔气愤不已,何时她成这样人的娘子了?
“话可不要乱说啊!事关姑娘清誉呢。”王小石也见不惯这样随意毁坏姑娘名声的行为,更何况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差得很。
“方应看,若是要荒唐,切莫扯到温柔身上。”风今朝将温柔护在身后,原本她一直没看清在水里扑腾的人是谁,直到他冲出来喊温柔娘子时才看清楚。
“如朝,不曾想终得以见上你一面,哦,莫误会,是这样的,早先去洛阳拜会洛阳王,我与洛阳王相谈甚欢,洛阳王说让我与温大小姐结下这门婚事,只是不巧,温大小姐那日恰巧不在府上出游去了,可没想到今日我们今日在此又遇上了,你说说这算不算缘分?”方应看说得一套一套跟真的一样,虽说得是温柔,可是眼神多数处在风今朝身上。
“这么说你还认识我爹咯?”温柔也不是没见识过这样想攀关系的人。
方应看无赖耍的淋漓尽致,温柔不愿搭理他,拉着风今朝要走,他就往地上一躺,邀请她们去他府上聚聚,还摆出一副愿意为了温柔改过自新的模样,来了一个金盆洗脚。
温柔直接给他的盆来了一脚,说着就要上前揍人,但是被王小石赶紧拉回来,方应看的无耻淫词更是逼的她要动手。
“朝朝,能不能打他!”自己被王小石拉住,可风今朝没有啊,温柔就想她能为自己出一口气。
谁知方应看根本不在意,反而张开手臂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
风今朝根本没有任何动作,而是自上而下扫视他一番,才悠悠开口:“我还是那句话,随你怎么荒唐,但别招惹温柔。”
说完就朝王小石使了个眼色,一同拉着温柔离开这个地方。
谁知在他们一离开,方应看就拿出了在温柔身上顺的香囊掂了掂,说完就继续揽着这群姑娘喝酒去,可是在离开的时候往他们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
走了半道的温柔气着叉腰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香囊不见了。
“不过一个香囊罢了,再买一个吧。”风今朝说。
“朝朝,你忘了吗,这个香囊还是前年来京城时你同我买的一个能做一对的,你虽然都珍藏着,可我喜欢就挂在身上了啊,现在丢了心疼死我了。”风今朝无所谓温柔可在乎,那时风今朝看中一个香囊,她也刚好看中和她一对的那个就买了下来,现在不见了自然觉得可惜。
风今朝顺着她的话回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她腰间平常都是缠绕划夜鞭,很少挂其他的东西。
原本王小石带着自己教训了一顿傅宗书心情欢快的,可就经历了这个方应看,搞得温柔一整个郁闷至极。
风今朝和方应看是认识的,在这京城内难免打过几次照面,况且就他自己造出这些名声来,想让她不认识都难。
白愁飞请雷媚到枫桥酒馆喝了一杯酒,雷媚感叹他的变化,而白愁飞却问她有没有拒绝过机会,他所指的就是自己拒绝一个六分半堂的堂主,得到金风细雨楼的副楼主,雷媚觉得这是在赌,如今的位置以及能坐在这喝酒,都是赌来的,白愁飞觉得自己与她不一样,他能坐在这不过是因为她带自己来过,这顿酒算是请回上次她请的那杯酒。
枫桥酒馆的酒很贵,哪怕是一荷包银子都不够,因此白愁飞还抵上了一块白玉。
雷媚告诉他,欠她的不只一杯酒,白愁飞知道她所指的是什么,在离开之前好心送了她一句话,他从来不相信奇迹,得到如今的地位是因为他拒绝过,所以他希望雷媚也能有拒绝别人的自由。
这样的话一出让雷媚一顿,瞬间觉得周身寒冷无比,可是雷损安排的事她不能拒绝。
翌日
风今朝收到了方应看派人送来的信,内容是温柔的香囊就在他手里,他呢在酒楼定了一桌酒菜,希望能有幸邀请她去,只要去了香囊就能拿回来了。
晚间,酒楼
风今朝一进门,就有小二领她上楼,方应看挑选的是一件独立包间,视野开阔,从窗口看去就能看到窗外的河流和细柳。
方应看似是在这等了有一段时间了,风今朝一进门他就从席间起身向她迎了迎。
“如朝,你来了,快,快些入座。”待她入座之后又马不停蹄的为她倒茶水。
“我点了你爱吃的菜,还有你爱喝的酒。”风今朝没有说话,方应看就说他的,一整个热情的有些手足无措。
拍了拍手掌,很快店小二就把他点的菜和酒上上来,菜一上来就立马给她布菜,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这个你爱吃,这个你也爱吃,还有酒。”
“不必了,我来不是为了同你吃饭的。”风今朝原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这些动作,他一直都没有步入正题,那她就主动打断。
方应看闻言夹菜的手顿了顿,面上的表情都僵住了,不过很快以他的应变,面色恢复满脸的谄笑。
风今朝见他还是没有想说香囊的事,直接把碗推到他身前去。
“如果你要吃,那请你自己吃吧,还有,对我不必要露出这样的笑容,我不感兴趣,不需要,况且我也没什么可图的。”风今朝简单明了,他约在酒楼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吃他任何东西。
方应看再能应变再能陪脸,可在她这句话一出的时候确实顿住了,他也不再讨好的夹菜而是缓缓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仰头饮下。
“如朝,我们也相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容易戳破我,这么久只要你一回京有消息,约见你时总是被拒,不得已用这个方法引你出来。”方应看觉着失了乐趣,将衣领内的香囊拿出放置在他面前。
“或许你误会了,我与你不过都身处在这京城之内,偶然听闻过几句,何来相识多年的说法,我今日来不仅仅是为了香囊,而是劝你放弃温柔,就算你想攀附洛阳王的关系,也请你转变心思,京城地大,你大可去招惹其他世家女子,但是温柔不行。”风今朝觉得有些好笑,幸好身侧无旁人,不然他这话说得必定惹人误会,她来还真的不只是为了香囊。
温柔在乎这个香囊的原因是因为和她是一对,所以思索了一晚上,她已经开始自己刺绣一个新的给她,她的针线活虽然谈不上精巧,但是在小些时候得过嬷嬷训练,所以该是较为拿得出手的,能要回来最好,要不回来当丢了一样就好了,她可以再给温柔缝制一个全新的,必定能惹她开心。
方应看垂眸思量了一番,又继续赔上笑脸,“你可知,在这些官宦世家中,我最中意你吗?你不让我招惹温柔,可以,只要你,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
说这些话的时候方应看难得诚恳,面上的表情是真的,那双狭长的双眼露着狡黠的目光。
他说得极认真可风今朝无动于衷,伸手掂了掂面前桌上的酒杯,悠悠道:“方侯爷何时酒量如此低了?这么点就开始说胡话了?”
方应看面上并无恼色,不过是低头一笑,满脸的不在意,这并不奇怪,之前几次下了拜访的帖子,一次她都没有应邀,这说明她确实不在意自己,可那又怎么样?他从来不会因为遇到拒绝就停止不前的。
“若是你不愿还,也无伤大雅,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香囊罢了,既无其他的事,那先告辞了。”风今朝没了耐心,不愿意在这浪费时间,说完就起身欲走。
“等一下,给你。”方应看伸手拦住她的步伐,桌子上温柔的香囊递给她,为什么这么轻易放弃,是因为他还有别的打算,况且他也没打算跟她撕破脸皮。
风今朝接过香囊,仔细看了一番看到无任何改动之后才系到自己腰间。
“不打扰方侯爷用餐了,告辞。”风今朝离开得干脆,出门连回眸哪怕只是扶门框都没有。
待她离开后方应看笑了起来,望着桌子上那些菜肴,筷子最初摆得如何便是如何,一丝一毫都未动,可是他不甘心,也不愿意放弃。
慢慢他拾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菜,咽不下就直接对着酒坛子吹。
他为什么知道如朝的爱好,是因为做过打听和观察,在她曾参加过的每一个宴会观察,派人打听她的生活习性,为的就是要得到她。
他的人生全是黑暗,可在黑暗的日子里曾经照进过一缕光,它并不亮堂,就是让他见识到了光的模样,他想活得有点乐趣,哪怕只是一点点,可偏风今朝处处防着他,这样的人生他也不想过,他要麻木,可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所以如朝他必须得到,至于温大小姐,背后的势力是他想攀附的,所以他两个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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