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
风今朝直接躺在瓦片上,左手枕着脑袋,右手拿着酒坛,一副惬意的模样望着天上的乌云。
白愁飞一条腿屈膝一条腿伸直坐在她旁边,盯着酒坛陷入沉思。
“喂,不会吧,我请你喝酒你还不高兴啊?我跟你说千万别把在小石头那受的气发在我身上啊!我最讨厌这样的人了。”风今朝瞧他一脸不悦,她可不想一会他把脾气撒在自己身上。
风今朝这句话把陷入复杂情绪的白愁飞拉回现实,不可置信的看着身旁的人,她在说什么呢?那个把在王小石那受的气撒他身上的人是谁?
“其实啊,小石头真的很好哄的,说清楚就好了。”白愁飞不说话,风今朝可不会不说。
这话白愁飞可就不乐意了,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啊,他就是这样的人,只要阻挡他都要消灭。
“呵,凭什么是我哄他,你没听到他说的话什么话吗?说我跟关七没差别,如果我真的跟关七一样,我早就连他儿子都不会放过,还会把他放回朱小腰身边,那不等于养虎为患,我那直接去灭口得了,免得后面找我来复仇。”白愁飞激动的说,自己可是彻底被王小石这句话伤透了心。
“那你不也骂他是懦夫吗?我就想问问你们男人有喜欢被叫懦夫的吗?”风今朝继续接话问。
“……难道我说错了吗?他把关七放走,难道他忘了夫子授予他的恩惠了吗?”白愁飞被她的话噎了一下,可是明明是王小石先不客气的,本来他就不会放过关七,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你们都没错,不过是行事方式不一样罢了,那你好好跟他说朱小腰那一刺纯属意外不就得了,何必逼的如此紧。”风今朝摇了摇头说,难道男人比女人还要绕吗?直接点不行吗?
“不必说了,就这样吧,反正我是在做我该做的事。”白愁飞此刻还未冷静,原本就不是自己的错,为何要自己先低头。
“那你先想想吧,若你在乎与小石头的兄弟情,不愿意因为这些事影响的话还是需要放下一些姿态的,你自己冷静冷静吧。”风今朝见他还如此固执,就知道今夜必定是说不通了,她也不打算再继续说,原本一日奔波劳累,还得处理俩男人间的矛盾更累人,所以她把酒坛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之后,抱着酒坛子侧过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风今朝的话让白愁飞陷入沉思,他就是在乎啊,若是不在乎,说这样的话对他来说必定是不痛不痒,可是他很在乎王小石对他的态度,这说明他很珍惜这段兄弟情义。
半晌过去,夜间的凉风习习,慢慢白愁飞手里的酒坛也见了底,才注意到此刻过去良久了,想着跟身侧的人说一声该休息了。
偏头看去,发现风今朝已经朝他这边侧躺着已经睡得香甜了,不过因为风稍稍有些大,整个人的身体都缩了缩。
白愁飞推推她,想让她醒来,不可能让她在这睡一夜吧。
“朝朝,朝朝?风凉了,回去睡吧。”
回应他的是姑娘砸吧嘴往另一边转了个身,可能是一坛酒的助力吧,人是完全没有醒的意头。
白愁飞略显无奈,站起身有些左右为难,这如果叫醒会不会打扰到她,毕竟睡得确实香,可若是不唤醒这一夜过去着凉必定得有几日恢复的。
“那,冒犯了。”
思来想去,还是不忍心将她唤醒,而是弯身寻找一个最合适的方式将她拦腰抱起,许是姿势的变换让风今朝有些不适应,微微皱起了眉头。
白愁飞只能让她头靠着自己肩上,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能让她继续深睡。
飞身下屋顶的轻功也是选择最轻的步伐,就是怕过于重产生颠簸惊醒她,还好,睡得一直挺香的。
到风今朝和温柔门口时,原想如果温柔在直接交给温柔,谁知敲了几下门,喊了几声完全没人应,里面也没有动静,他只能推门而入,不出所料,温柔确实不在。
房间内有两铺床,一铺粉粉嫩嫩,挂了多数的香囊,床头还挂了一把短刀,他认得那是温柔的星星刀,毋庸置疑这是温柔的床,那另一侧挂了几副字画,清一色的床上还散落几本图册和话本的便是风今朝的床了。
果然啊,一切的都随爱好走的,也随意的很。
轻轻将人放到床上,为她脱下鞋子,盖好被子,还好这姑娘请他喝酒没在腰上缠绕鞭子,不然那可是一个技术活,瞧她头上的簪子盘着头发,枕枕头必定会硌得慌又给她取下。
风今朝的发髻简单随意,盘起来就靠着这一两支发簪,如今取下必定青丝散下,一头青丝松散的模样衬得人娇嫩得很,原本脸上就长着几分稚气,现在更是显得娇柔可爱。
白愁飞第一次这般细致的观察她的容颜,皮肤白皙却又透着红,加上微醺过后更是通透,平时一双圆大且细长的双眸此刻闭着,显得安静极了。
或是真的觉得再如此看下去不成礼甚至冒犯,才赶紧移开了目光,胸腔内的心却不知为何跳动得极快,他想或许是此刻自己犹如一个登徒浪子吧。
眼神转开时注意到了床侧墙上挂着一副装裱精致的画,上面的姑娘正靠在桌子上撑着脑袋注视着前方,没错,这就是白愁飞那日应她要求画的水墨丹青,到此刻还是未上颜料,素淡得很,但却很有神韵,当日转手给她时不过一张粗糙普通的画纸,此刻得了更加精致的装裱,凸显的更不一般。
说实话他从未想过她能有多在意这幅画,即便不带回来或是随意放置一处他都不会在意,因为他以为那只是她在鼓励他的一项技巧罢了,不曾想她如此的珍惜这幅画。
白愁飞沉下眼眸思量了一会,或许他略微明白了什么,偏头看向床上躺着的姑娘半刻,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后松开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苏梦枕因为与关七一战耗损过多元气,病情加重,杨无邪只能靠增加药剂来调理。
朱小腰是楼里人,所以背叛了细雨楼必须遵循楼规,因为功大于过,并未把所有的棍都领完,而且有一棍还是苏梦枕为她挡下,每一位行家法的兄弟都及不忍心。
送走了茶花婆婆,曾经的院子也变得空寂起来,唯有那颗白花树依然绽放着绚烂的花朵。
琼林苑的红梅开了,原不是一般的人能进来,多亏这几日皇家开恩开放半月,才得以能让普通百姓进来欣赏。
温柔一早就拽着风今朝喊着王小石和白愁飞一同前往赏梅。
风今朝还好,每一棵树都逗留下来仔细观赏,她确实还挺喜欢花的,她觉得下次可以寻一册红梅的画册。
温柔不好扰她难得的兴致,就让她慢慢欣赏,自己带着俩男人穿梭在小道内,王小石和白愁飞还在变扭中,根本提不起兴致,态度极其敷衍。
“我去朝朝那边。”白愁飞与王小石待一块不自在,就找借口不再同行。
白愁飞这态度领王小石也很不爽,他也找了个与他相反的方向走,温柔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决定按照她的原计划进行。
也不知是不是冤家路窄,风今朝正欣赏一棵红梅花苞正起劲呢,身侧就传来一道轻浮的男声。
“还真是如朝,不曾想能在这碰到你,原本还想这满苑的红梅琳琅满目,此刻却觉着即使再耀目都不及一身赤玄的如朝让人赏心悦目。”
风今朝不必转身去看都知道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能喊自己如朝的有几人,多数都是不熟之人,而敢公然调戏她的又有几人,不过是方应看罢了。
“今日来的姑娘不在少数,何必独独攀附上了我,今日没兴致与你在这纠缠,请即刻消失,不若别逼我在大庭广众动手。”风今朝转身看了他一眼,继续观察花苞去,嘴里的驱逐之意并没有停。
“诶,如朝此话差矣,这花再多也不及心上那一朵令人神魂颠倒意犹未尽啊。”方应看即使知道她在赶自己,那如果他直接走才真的不是他了。
“真的是否放心上还有待思考,毕竟不是什么花都能随意在不合适的心上存活生长,我想方小候爷必定是清楚的。”风今朝还没回怼,另一侧就传来白愁飞的声音,他刚和王小石不欢而散,想着借口来找风今朝,就过来了,没想到就遇到方应看话里话外都在调戏风今朝,原本心情不爽就让他忍不了了。
“哦,原是白副楼主,看来如朝是与白副楼主一同来赏梅咯,那我那位娘子可有来?”方应看假装向白愁飞行了个礼,又假意往周围望了几眼问。
“这些或许还不在方小侯爷的的考虑中,温柔她自有人陪,朝朝这边亦是如此,时候不早了,朝朝还有大半未赏完,我们就不多做打扰,小侯爷请自便,朝朝我们走吧。”同为男人,方应看眼中的神情他清楚得很,若是平时他还能与他舌战数回合,可这人的注意力根本就是在风今朝身上,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他极不舒服,拉着风今朝就不顾他在说什么,极速的离开原地。
白愁飞拉着风今朝手那一幕,方应看刻入脑中,宽袖口内紧紧握着拳头,还真不如意,方才想借寻到字画见上蔡相一面,却不成想被拒门外甚至还被训了一顿,好不容易以为注定缘分瞧见风今朝在此处,如今连几句话也没说上,就被另一个男人牵走了,想起那日自己的试探被拒绝心中怨恨不已。
风今朝愣愣看着前面拉着自己的男人,此刻她不知道该松还是继续被他牵着,说实话,在他为自己说话,带自己避开方应看时,心中倍感暖意。
走了好一段,白愁飞还没有停下动作,眼看红梅变得稀少,风今朝才停住脚步,白愁飞停下来回神看她。
“再走下去梅花就见不着了。”他一脸疑惑,风今朝才得以解释。
白愁飞这才看向周围的环境,还真的,就算有都是几棵稀疏不大的梅花树,看起来就像是新栽没多久的,此刻才感觉抱歉。
“朝朝,以后尽量别与这位方小侯爷接触,这人一看就意欲不轨。”在边往回走时,白愁飞斟酌了一下还是打算提醒一下风今朝,毕竟方应看的想法简直司马昭之心,虽说风今朝看不上他,但是难防这个人图谋。
风今朝先是有些疑惑的疑问一声,后续明白他的意思后点头浅笑,“在京城这么些年,他的为人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不必担心,不过你说的不错,以后有他在的地方我绝对不去,难缠得很。”
白愁飞见她答应,心中才松一口气,虽说也不能因为这样一个人就躲着防着显得弱小一般,只是他真心建议风今朝别与这样的人交集。
“大白,这棵树的花好看!你会画梅花吗?真的很想把这一刻留住。”一棵人高的红梅被风今朝看中,拽着白愁飞的袖子就往前,手轻轻的托起枝条,使的花更近眼前,这一刻是美的。
“哎呀忘了,你只凭心而画,只可惜了,也不知道这花期如此盛行,有无哪位有喜好的画者能记录下来。”不等白愁飞说话,风今朝又接自己的话,想着白愁飞的原则,还是决定不麻烦他了。
“朝朝这般爱画作,为何不自己画上一副呢?”白愁飞疑问道,话说就风今朝这爱好及房间的布置,怎么说也像是有手艺的。
一说到这个风今朝就开始不好意思的挠起后脑勺,“先前是有略学过,只是后来搁浅了了,就废了,原本就没天赋,我这点文化最多也就放在欣赏画作和话本上了。”以前在京城她还真的被安排学过这些,可是她总是画不好,更在后面跟了世叔之后就更加没有再进行了,现在比先前画的还差。
“我可以试试,但是我怕画不到你想要的意境。”白愁飞学着她也托起枝条仔细观摩,记在脑海打算回去试试。
这话一出风今朝必然欢喜无比,他的笔风就在自己的欣赏上,再加上还是自己看的这一处,那必然完美。
“我还以为男人间不会像姑娘家那般闹这么久的矛盾呢,之前温柔就找过小石头,我也留了字条跟他说明情况,怎么?你们俩都拉不下面子吗?”风今朝松开梅花转身对白愁飞说,这该做的她和温柔又有做,这俩人就一直不搭理对方,也不知道今天温柔的安排能不能让他们放下芥蒂。
“他不愿同我说,我怎开这个口。”白愁飞皱眉说,他从来就不是这么个人。
风今朝鄙夷的摇摇头,死要面子活受罪。
“那边好像有皮影戏,我们一起去看看吧。”风今朝想起温柔的安排,就扯着他的袖子指向人潮涌动的方向。
白愁飞原也没心思观赏梅花,就随她去,一路过去说是去看皮影戏,但是瞧见花朵茂盛的红梅总是要凑前去看看感叹一番。
原本风今朝在前面走着还时常回头跟白愁飞讲述刚刚经过哪棵红梅哪里美,哪棵花苞完美,未曾注意前方有人开路,前面开路的人穷凶恶极得,护着后面一位老先生为其开路的代价是赶开其他的路人,毫不客气。
原本风今朝就讲得起劲,突然被人蛮劲一推,刚好一个石路小段,重心突然不稳,还好她身形敏捷,一个旋身换过一边站好。
“当心。”白愁飞也及时扶住退过来的风今朝,然后蹙眉看向开路的小厮。
“你撞到人了,你没长眼睛吗?”
小厮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满脸的傲气,不肯为自己做的事道歉。
风今朝站稳后随着小厮随从那边看去,见到了被拥护在路中间的人,穿着普通的一位老先生。
而那位老先生也瞧见了风今朝,面色倒显无常。
白愁飞欲为风今朝讨道理,可她却拉住他不让他有行动。
白愁飞一脸不解,这明显过分了,为什么要忍,可是她的手抓的他力道极大,甚至有些发抖。
那位简衣老先生出面训斥那位不懂事的随从,“不好意思,没礼貌!方才失礼了,可有伤着?”后面又弯腰凑了凑略带歉意的问。
风今朝看向他,或许他确实足够会伪装,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她也不是当初单纯鲁莽的性格了。
“无碍。”风今朝微微骇首道,随后拉着白愁飞侧了侧身子,留出够宽的位置给他们。
老先生满目慈祥点点头,未再说什么,同几位随从离开。
“可有伤着?为什么就这样简单放过他们?”白愁飞不明白,按往常她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不会如此行事。
风今朝微微拽紧拳头,垂了垂眸收了收异样的情绪,然后扯起一个微笑说:“今天心情好,不想因为这些不愉快的事扰了心绪,走吧,看皮影戏重要。”
也不等白愁飞从她的话中信服,拽着他就急冲冲往前走,她怕乱了温柔的计划。
白愁飞看出她的奇怪,只是她不愿说,自己也不好问,就随她拉着。
在高处观察三人情况的温柔忍不住吐槽王小石和白愁飞像小姑娘一样难哄。
谁知方应看出现在身侧,温柔敌意满满,可他却好像焉了一般望着晚霞,再垂下目光看着风今朝拉着白愁飞的模样,眼中尽是落寞,她躲着自己甚至讨厌自己。
“那日你为何说我活得像个木偶?”方应看难得正经问。
“我只是觉得你不管做什么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一样。”温柔根本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一时之间还没思绪过来,不过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方应看自嘲自己活得还不如人偶,自己活着不过是为了显得那些大人的权益多大,又说起自己的孤身带着血河神剑来到京城的心酸,做这一切活成这样的模样不过是为了活着。
温柔倒是赞同,觉得确实如此,每个人都有资格活成任何样子,但前提就是得活着。
此刻方应看觉得温暖至极,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不过朝朝的话也没错,其实你完全可以选择,朝朝以前的处境也曾如履薄冰,可她坚毅成长,如今不同往昔,算了与你说那么多做什么,走了。”方应看突然对她的一笑她不习惯,觉得背脊发凉,感慨完风今朝后就赶忙离开了。
方应看复而垂目望去,现在还能瞧见她拉着白愁飞穿越人群的场景,他听闻过曾经的如朝多难,也是在她慢慢强大时也助了自己,所以他一直追随那抹光,可是她却好像从来不属于自己,可他想拥有,彻底的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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