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小时候的事情。
在梦里所有的场景似乎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并不像他在回忆里看到的那样模糊。
他的手被前面的人拽着走去,对方的背影看起来如此的熟悉,正是诸伏景光, 他的好友。
他有些迷茫, “hiro, 我们要去哪里?”
对方听见这句话,回头看他, 脸上带着不满“zero, 你不会忘记今天枡山同学邀请我们去他家做客吧?”
降谷零的脸上有些迷茫,“有……这回事吗?”
他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看见他这样,景光的表情有些无奈。
“真是的, 你可不要忘了我们是去参加她的生日聚会的, 要不然也太失礼了。”
虽然不懂怎么回事,降谷零还是点了点头。
“我记住了。”
但眼里还是闪过了一丝疑惑。
他自认为记忆力很不错,能够记得很早以前的事情, 甚至他自己还能回忆起和景光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但是这段记忆却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准确的说是虽然有, 但都很模糊。
然而在梦里这一切变得清晰起来的时候,降谷零又不会觉得很违和, 甚至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知道这就是他的记忆。
至于为什么一开始他并没有印象, 而现在又能够清楚的回忆起来,恐怕这一切都与这场梦境有关系。
“hiro,你说的是枡山家?”
景光点了点头, “你忘了咱们班有一个同学就叫做枡山新月的吗?”
降谷零皱了皱眉, 这个姓让他很容易联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听到这句问话,景光愣了一下, 撑着下巴回忆道“很骄傲的一个大小姐呢, 感觉跟咱们并不是一路人。”
“是吗?”降谷零这样说着, 心里有些淡淡的失望。
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姓枡山的人,这个人其实和他们也并不是一路人。
现在的小景光并不懂好友心里的感觉,他拉着对方,很快就走到了枡山家。
只是站在门口,就忍不住为这样的豪宅而惊叹。
“zreo,虽然我们都知道枡山同学家里很富有,但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
现在降谷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自然不会感到惊叹,但当时年纪还小的他。其实也被面前的豪宅震惊。
一个普通的生日宴会,基本上把班上所有的同学都请过来了。
年纪较小的同学们有的也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纷纷围绕着枡山新月,向她搭话。
而被围在中间的人也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享受着这种被众人簇拥的感觉。
降谷零和景光都有些不适应这样热闹的场面,离开了这里。
在那种状态下吃着生日蛋糕,唱着歌曲,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出来看看这个房子。
两个人就这样偷摸从宴会里跑了出来,其实也不算是偷跑,因为这场生日宴会的主角枡山新月曾经说过让他们随便参观。
只是两个人跑得有些远了,他们沉浸于这个豪宅的艺术装饰,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附近也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人路过。
他们注意到在一个房间的门口前面摆着一堆玩具,每个玩具看上去都非常精致,价值不菲的样子。
两个人犹豫了一下,最终想着上前询问。
他们走上前,刚要用手敲门,结果就听到了一个男声。
“别动。”
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虽然是在阻止他们,但语气软绵绵的,根本没有什么威慑力。
两个人动作一顿,回头看去,结果就看见距离他们不远处站着一个男孩。
男孩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样子,长相十分的精致,脸上有着很明显的婴儿肥,整个人看起来粉粉嫩嫩的,一看就是这种豪宅里才能养出来的人。
但对于在房子里绕了半天的两人来说,只觉得这个男孩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见两个人看过来,男孩抿了抿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她正在睡午觉,很讨厌被人吵醒。”
虽然不知道房间里是谁,但是从男孩的表情来看,吵醒对方并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于是景光和零放弃了敲门的打算,“抱歉,我们不知道。”
男孩摇了摇头,问道“你们想问什么?”
“请问,你知道枡山新月的生日宴会在哪里吗?我们找不到了。”
对方点了点头,“我带你们去。”
听到这句话,两人的眼睛一亮,走了过去。
或许是有些怕生,看见他们走过来,男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们保持着距离。
见状,景光和零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跟得太紧,这才感觉男孩儿的身体放松了一些。
“你也是这家里的人吗?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顿了一下,黑色的头发遮住了对方的眼睛,“……枡山莲。”
他看上去并不是很健谈,倒是十分文静,与他们的同学枡山新月完全不一样。
“枡山莲?那我们可以叫你莲吗?毕竟你和枡山同学的姓一样,这样叫的话有些分不出来。”
枡山莲点头“可以。”
景光和零其实对枡山新月这个同学并没有什么好感,来到这个家里之后也感觉到了周围的佣人对他们暗中的鄙夷,所以对这个家没有什么好感。
唯独眼前这个男孩给他们的印象还不错,两人不禁对这个人有些好奇起来。
可惜男孩有些过于害羞,对他们的问题根本没有回答几句。
但是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孩,即便只是看着就很赏心悦目了。
他们甚至想捏捏对方的脸,因为看上去手感真的很好的样子。
但怕吓到枡山莲,最终还是放弃了。
没走多久,他们就被带到了目的地。
枡山莲转身,看到离得很近的二人,往后退了一步,“就是这里了,你们进去吧。”
通过刚才的交谈,两人已经知道枡山新月是对方的姐姐,“莲不进去吗?”
男孩摇了摇头,“会打扰你们的兴致的。”
他这么说着,看着二人又补充道“你们还是不要提到我比较好。”
两人皱了皱眉,不明白他们的关系为什么这样不好。
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了从身后传来的喧闹声,两人回头一看,正好看见枡山新月从里面走出来。
“你们两个去哪了?我们刚才还在找你们呢……”
说话的时候她抬眼看见了枡山莲,马上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食指指着对方就说道“你这个扫把星怎么会在这里?”
听见这样的叫法,景光和零都皱起了眉。
然而枡山莲却并不在意,好似已经听了无数次这样的叫法,他也并没有提到景光和零。
只是说道“我只是出来拿点东西吃。”
枡山新月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我看你是嫉妒了吧?看你这副没用的样子,分明就是嫉妒我可以和同学们一起庆祝生日。”
她这么说着,除了景光和零,其他围观的人脸上也都露出了恶意。
这让两人觉得十分不适。
他们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一个女孩子。
听到这个声音,就连刚才还很嚣张的枡山新月都脸色一变,收敛了刚才的样子。
景光和零对视一眼,也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结果就见他们刚才走来的方向,有一个男人领着一个女生走了出来。
比起枡山新月,这个女生即便岁数还很小,但是穿的衣服都是肉眼可见的昂贵,她头上的头饰甚至还泛着金色。
此刻,小女孩皱着眉,脸上有些明显的委屈。
旁边的男人看见她这样,忍不住一直安慰着。
两人走近了,男人才看见了枡山新月,他皱了皱眉,询问道“今天这里怎么这么多人?你把同学都请过来了吗?”
枡山新月点了点头,讪讪地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同学们想帮我庆祝一下。”
“是这样啊。”男人脸色不太好看,“不知道你的同学有没有碰到美子的玩具,她午休起来以后就一直在说自己的玩具被踩坏了。”
枡山新月看着委屈的小女孩,脸色也不太好,她也是枡山家的孩子,从小就娇生惯养的,想要什么都可以拿到手。
偏偏她还有个妹妹,因为对方是三叔的孩子,为了巴结三叔,可以说家里的所有人都在宠着这个最小的女儿。
就算是她,遇到枡山美子也必须让步。
这让天生骄傲的枡山新月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这么说着,余光瞥到了旁边的人,眼睛一转,说道“不过我刚才看见莲从那边走过来了,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
“枡山莲?”
男人这么说着,目光看向了旁边站着的枡山莲,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枡山莲见状,喊道“父亲。”
“是你做的吗?”
枡山莲听见这句问话,因为对方并不需要答案。
果然根本没有等他回答的机会,男人直接走过来,挥动着自己的手。
“啪——”
一个响亮的声音在房子里响起,本来还有些躁动的人群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被打了耳光的枡山莲脸很快肿了起来,看上去特别明显,然而他的表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
枡山宪二看着低眉顺目的人,仿佛那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一个仇人。
“谁允许你动妹妹的玩具了?”
即便不是自己做的,枡山莲也并没有辩解。
“抱歉。”
在旁边看到了所有经过的景光和零,脸色不好了起来。
他们非常清楚枡山莲并没有碰到那些玩具,反而是他们离玩具更近,可不等他们解释,男人就已经有了刚才的动作,让他们猝不及防。
男人还在恶狠狠地说着。
“就知道给别人添麻烦,我看你根本就不配在这个家里,还是应该早点把你送出去。”
零注意到,在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旁边的枡山新月明显有些欣喜。
她对于不是自己被送出去而感到开心。
他意识到这一点,心里有些鄙夷。
这个家里看上去这么豪华,里面的人却都让他感觉到恶心。
除了那个男孩。
零不知道玩具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但总觉得这件事和他们两个脱不了关系。
甚至如果没有他们两个在外面闲逛,对方也不会受到那样的对待。
他这么想着,感觉到了从心里涌上来的一种愧疚。
零清楚的看到,名为枡山莲的那个男孩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眼里有着他所没有见过的幽怨。
“你为什么不解释?你要是说出口的话,我也不会被送走了。”
这些话像是刺进他心口里的针,让他忍不住为之一颤。
降谷零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不是的,这不是他想要的。
然后降谷零就看见记忆里的那个男孩,在他的眼中慢慢地长大,最终和羽田莲的样子重合了。
对方的眼里有着相同的情绪,一直在质问着他,最后却收回了视线“反正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然后降谷零的眼前就出现了一片血色。
波本突然从床上惊醒,他大口地喘着气,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出的冷汗已经把衣服全都浸湿了,他感觉到一阵寒冷。
原来是窗户没有关。
他看了周围一圈,才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在家里,而是在枡山家。
所以自己才会做那样的梦。
而当年被打了之后的羽田莲,其实并没有埋怨他,对方甚至都没有机会和他说话,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
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愧疚感在作祟罢了。
波本下床,关上了窗户,他走到浴室洗了洗脸,让自己清醒了过来。
在枡山家住了几天,他的脑海里就有了这段记忆,准确的说是原来的记忆变得清晰了。
可能是因为见到相同的场景,所以才会回忆起这些早就记得不深刻的事情。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他们和羽田莲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说不定正是因为他们那次见面,才导致了羽田莲后来被送走了。
想到这里,波本眼神一暗,他真的对于枡山家越发地感兴趣了,这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看了一眼表,发现有些晚了,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了房间,来到了羽田莲的房间门口。
这个地方还是如小时候一样,波本站在门口的时候才意识到,为什么当年羽田莲这么恰好的出现在他们两人面前。
那是因为离枡山美子房间不远处就是羽田莲的房间,恐怕那时候他就注意到两个人徘徊的步伐了。
现如今波本站在对方房间门口,眼神不禁有些复杂。
他的手握紧,最终还是决定敲门。
虽然还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现在他看见羽田莲的样子就会觉得很安心。
这么想着,他的手就要碰到门。
结果只是轻轻一动,门竟然开了。
就连波本都有些意外,他并没有打算擅自进去,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准备告诉对方一声。
结果刚刚开口,就听见从房间里传来了一个完全不是羽田莲的男声。
波本的动作一顿,开始听着里面的动静。
“对你来说最必不可缺的东西是什么?”
羽田莲听到男人说的这句话,愣了一下。
突如而来的询问,羽田莲想了半天,却并不能给出一个答案来。
看见他这个样子,景光轻笑了几声,“没关系,不用着急,你还有很多的时间。”
羽田莲一哽,想到了自己的体质。
可不是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确实有很多时间。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又有些郁闷。
“……你来这里找我,还有别的想说的吗?”
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羽田莲甚至都想赶对方走了。
景光意识到了他在想什么,无奈地道“就这么把我给抛弃了?我难道就这么工具人吗?”
羽田莲也道“可你来这里也没什么事啊,非要说的话,我才算是工具人吧?”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看的,对方非得冒这个风险专门跑来,也是挺无聊的。
景光听到他这么说,顿了一下“其实我过来不完全是因为松田那几句话,还有一个原因。”
听见这句话,羽田莲提起了一点兴趣,“什么?”
景光看他这副样子,笑了一下,像是陷入了回忆里。
“我做了一个关于以前的梦,奇怪的是,我知道那是我曾经经历过的,但在做这个梦之前,我脑海里完全没有这段记忆。”
羽田莲听见对方有些惆怅的话,提高了警惕。
他意识到对方也回忆起了什么,而悲惨的是,羽田莲现在对这段记忆还一无所知。
“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了在这个枡山家发生的事,那时候的你才六七岁,你还有记忆吗?”
羽田莲还没有回答,门口的波本就心里一沉。
他知道自己的好友也已经恢复了那段记忆,而且速度要比他更快。
而他更关心的是羽田莲的回答。
不管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他的心情都只会更加复杂而已。
“我……”
他听到羽田莲这么说着。
“……那段记忆里不止只有你一个人吧?”
听见这句话,波本一惊。
他想到当时的景光是和他在一起的,如果羽田莲有记忆的话,那也就意味着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他知道了。
而对方的语气似乎也印证了这件事情。
羽田莲说完这句话,就看见景光的表情有些沉重。
“你果然还记得。”
羽田莲……
他不是他没有!他只是觉得如果在枡山家的话,就家里的这些人肯定会搞出一些事情来的!
所以他其实是想问,对方的记忆里是不是有枡山家的人存在,结果听见他这几句话,景光的表情一变,似乎是误解了什么的样子。
羽田莲顿时不敢乱说话了。
“……你想说什么?”
羽田莲的语气一变,景光立马猜到对方想到了当年的事情,脸上不禁有些愧疚。
“虽然已经隔了这么久,可能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甚至你不原谅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还是想对当年发生的事说一声对不起。”
羽田莲的眼里划过一丝诧异,真心地询问“为什么?”
他们之间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你快说,别让他蒙在鼓里啊。
景光看着他,“你不认为是我们的错吗?”
羽田莲点头,心里有些焦急,“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所以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其实……”
景光的表情有些意动,就在羽田莲以为男人要说出来事情的经过,结果就看见对方的脸色一变,站了起来。
“谁?”
这么说着,男人的眼睛看向了门口,将羽田莲挡在身后,做出一副防备的样子。
过了片刻,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
一个两人都很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眼神同样有些复杂地看着他们。
羽田莲看看景光,又看了看波本,感觉不好。
完了,叛徒被发现了!
他可不认为波本是会手下留情的人。
羽田莲看了看房间,已经开始思考如果打起来自己要先收什么东西比较好。
谁知就在他准备保护东西的时候,就看见景光的表情一松,“你也在啊。”
语气颇为熟悉的样子。
羽田莲的脚步一顿。
波本的眼神也看向了他,“嗯呐,我也是最近才恢复了那段记忆,没想到马上就见到你了。”
完全没恢复记忆的羽田莲……
被迫接受着这样的场面。
“莲君应该对这一幕也很熟悉吧?”
羽田莲接收到波本的眼神,急忙躲开。
“……不熟悉。”
他是真的不熟悉啊,而且羽田莲总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
他有一种直觉,如果两个人知道自己并没有恢复记忆的话,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所以羽田莲现在被迫恢复了自己并没有的记忆,陪着二人演戏。
但他现在心里慌的一批。
景光笑道“仔细想想,确实也已经过了好几年了,我们竟到现在才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波本的眼睛却闪了一下。
“我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明明在这之前,我根本就想不起来这段模糊的记忆,但这几天却越发的清楚,直到刚刚我才完全回忆起来,不觉得这有点太巧合了吗?”
羽田莲惊了一下,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别让对方发现自己和这件事的关联。
景光也沉思道“确实如此。”
“莲,你呢,也是最近才想起来的吗?还是说,你本来就没有忘记这段记忆?”
羽田莲对上男人探究的眼神,心里一颤。
他说根本没想起来不知道你们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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