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画最远的是徐泰民,他一直深深崇拜李格的画技。
初次见面,他一眼深陷李格的气质,看了李格的画后更是沉迷其中。
李格仿佛建起了一座城,天空弥漫彩色的轻雾,城堡幽蓝,那里开阔又隐蔽,宁静而神秘。徐泰民的魂魄是那座城的常驻居民,他喜欢躺在大街上冥想,小憩片刻心灵仿佛都被净化。
看着令人震惊的杰作,徐泰民勾起嘴角,心里说着,是我供他读的美院,他今天有这般成就也是我的功劳。
当李格亲吻徐佑林,徐泰民的嘴角又慢慢垂下来。
徐佑林失忆是老天爷对李格的疼惜,他是天使,老天爷要我继续做守护者。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失忆救了徐佑林一命,不知道那小子懂不懂得珍惜。
徐泰民知道这面墙之前挂的是什么,他也能看懂画中李格想审视的是谁的灵魂。
谁才是真正的审视者,是我,我会一直照看你们的人生。
一个被伤透心的人为什么还能露出那样甜美的微笑?这张笑脸,大概叫自欺欺人吧。
远远看着温馨的场景,徐泰民盯着徐佑林的后脑勺,在心里警告他。
你最好别想起以前的事,最好一直爱着善良的李格,不然,恢复记忆的那一天,也许就是你人生的最后一天。
所有人都围在餐桌前,李格的视线全程都停在徐佑林脸上,他给徐佑林夹菜,他给徐佑林倒水,他看着徐佑林温柔的笑,用纸巾轻轻擦掉男人嘴角的油渍。
一切都看在徐泰民眼里。
夜色将近,聚会散了场,大家临走前安顿好了徐佑林,他靠坐在床头,房间一角放着轮椅和拐杖。
“我去送送他们。”
李格不忘摸摸徐佑林的脸,眼里全是爱恋。
张鹤小声跟李格交代,“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张鹤坐进时宇的副驾,施晏和程斐一趟车走了,别墅前只剩下了孤家寡人徐泰民。
大雨过后秋风起,气温骤降十几度,仿佛一日入冬。
李格穿着短袖,打了个寒颤,徐泰民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他的肩上。
李格肩头一暖,抬头便对上了徐泰民的眼睛。
“陪我走走吧。”徐泰民径自迈开步子。
李格跟在他身边,不知道他想对自己说什么。
就这样在月亮下散了一会儿步,徐泰民才忧郁的开口。
“如果,徐佑林恢复记忆了,你会离开他吗。”
李格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他。他直觉认为徐泰民知道他和徐佑林的关系并不好,但从头到尾却并没有说破。
李格不知道徐泰民了解多少,他知道离婚的事吗,知道复婚的事吗,他除了知道我们分居,会不会还知道徐佑林出轨?
“恢复记忆我没有想过这件事。”
听到李格的回答,徐泰民有了自己的判断。
李格已经和徐佑林离婚了,从车祸那天起本来两人将再毫无关系,可是徐佑林失忆了,他不记得离婚的事,于是李格就卑微的留在了徐佑林身边。
李格真的很爱徐佑林,只要徐佑林一天没有想起来离婚的事,他就能在徐佑林身边多待一天。
也许徐佑林已经跟李格摊牌了,在离婚时已经说了让李格彻底死心的那些理由,让李格伤心欲绝。但现在,李格依然选择暂时放下徐佑林对不起他的那些事,珍惜最后这段虚假的美梦。
那就让他做梦吧,守护者继续默默守护就好。
徐泰民放弃进攻,深深看着李格。
思想上挣扎了一会儿,徐泰民低头看到了李格的手腕。
缠绕着的绷带换成了简易的胶布,他曾经问过李格,李格说是不小心摔的,他不信,但没有深究。但他坚信这道伤在离婚之后,他那时看到喝醉的李格,立刻就体会到李格没有徐佑林就活不下去的心情。
此时再次握着李格的小臂,低头看着那个伤口,心尖被刺痛。
“你要跟我说实话吗。”
徐泰民的语气很轻,很温柔,眼神里也只是长者的关心。
李格抿抿嘴,抬眼看着他的眼睛,依然不改口,“摔的。”
徐泰民还是不强求,摘下自己的皮革腕表,戴在了李格的左手腕上,遮住胶带。
“那,以后别再摔了,我会心疼。”
李格的心也是肉做的,眼眶一红泪水滑落,但他依旧不解释,倔强的点了点头。
徐佑林有什么好,天底下没有比你更傻的傻瓜。
徐泰民带着他转身往回走,“我刚才听你说你要去佛罗伦萨进修?”
话题换了,李格也不再继续刚刚的情绪,“是,我想拿到佛罗伦萨美术学院进修班的结业证。”
徐泰民的语速也变的轻快了不少,“以前要你毕业后去意大利继续读书你不愿意,现在怎么突然变上进了?”
“我想在回来的时候开画展。”李格眼里燃起斗志,“我想在徐佑林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让他看到我的才华。”
“让他再次爱上你?”徐泰民直接说了出来,对视李格。
李格也默认他知道他们的夫夫关系并不好,点点头。
徐泰民浅浅一笑,“要是他想起以前的事,即使你再有才华他也不在乎呢。”
李格嘟嘟嘴,“至少我努力过了。”
徐泰民想,对于你们的幸福,我也努力过了。
“回来的时候我帮你办画展,我会租下国会中心最大的场馆免费对外开放一个月,你可以摆满你的作品,我期待能看到我最喜欢的那幅《荆棘鸟》。”
“好。”李格看着徐泰民,眼里是满满的感激,“泰民哥,一直很想跟你说谢谢,一直没有说,因为我觉得‘谢谢’两个字太轻了,配不上你对我的好。”
一阵风刮过来,路边的矮树微微晃动,徐泰民拉拢李格肩头的西装,意味深长的说,“全世界我只对你一个人好,我看着你长大,你一定要幸福。”
徐泰民永远不会对他说喜欢,李格庆幸他们之间永远保持着最好的距离。
徐泰民把李格送到了家门口,李格把外套还给他。
徐泰民最后问,“明天去意大利,需要我陪你过去吗?”
这送的也太远了吧,李格笑笑,“我有同伴一起去意大利。”
徐泰民眼波微动,“谁?”
“郑河俊。”
徐泰民立刻提高警惕,“他故意要跟你一起去的?”
“不是,是我求他去当我的保镖。”李格眨眨眼,“听说那边的同志很多,我想专心学习。”
徐泰民皱眉,“我可以给你雇一个保镖。”
李格像孩子一样反驳他,“那像什么样子,我走哪儿身边都跟个保镖,大家都不会和我交朋友了。”
“可是”
李格怎么会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河俊有喜欢的人,别担心了。”
徐泰民挑眉,“张鹤?”
“是啊。”
面前的男人好像还是有些不开心,李格挽住他的胳膊,“如果我有亲哥哥,大概就是你这个样子吧。”
“嗯。”徐泰民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搓搓李格的头发,“在外面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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