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若珍宝的东西,在别人那儿只能当个垫桌子的边角料。
柳娇儿的话,打脸又诛心。
周良媛不假思索,恨道:“你无非仗着殿下宠你。”
柳娇儿惊讶的看着她:“难道你今儿特意来我这里耗时间,为的不是殿下的宠爱?”
周良媛语塞,她是。
“别瞪着我了,多好看的眼睛,瞪多了变成凸的,就像金鱼的两只眼睛一样,那该多难看。快走吧,殿下等着我呢,我就不送你了。”柳娇儿道。
周良媛气急,她偏要多占会儿柳娇儿和太子的相处时间。
“不行。你对殿下说,要送我出去,不准半途而废。”周良媛扯着柳娇儿的手腕道。
柳娇儿轻笑着拂开手腕上的手指,也不见她用力,可周良媛的手就是被撇开了。
“乖,听话,别闹了。真让我叫人把你赶出去,丢人的还是你。”柳娇儿用宠溺的语气道。
周良媛站在原地,失神了一会儿,等柳娇儿走远,她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她被施美人计了。
“不知羞耻。”周良媛娇声骂道。
她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到,连身旁的宫女小环都没听清。
“良媛,您说什么?”小环抱着琵琶,关切问道。
“没什么。别人双宿双栖去了,咱们孤家寡人的,还是赶紧回吧,省的被人笑话。”周良媛道。
小环没读过书,但也听出来周良媛话里的醋味儿。
她没觉得奇怪,从殿下来了之后,良媛的眼珠子只差没长在殿下身上。可殿下却是满眼的柳良娣,对良媛十分疏忽冷漠。
“许承徽出的主意还是有用的,至少良媛您见到太子殿下了啊。殿下现在对柳良娣不过是兴头上,那位毕竟是个美人儿。等过几日,殿下常看到您,一定会跟着您走的。”小环安慰道。
周良媛本就快的步伐,走的更快了。
她恨不得捂住耳朵,笨蛋小环,是看不到她家主子和柳良娣的差别吗?
换作她是男人,除非有救命之恩或者脖子上架了刀,否则眼里也只会有绝色美人的。
萤火如何与日月争辉。
小环绞尽脑汁的安慰着周良媛,等到了榴园,她猛的闭上嘴。
“良媛,您是饿了吗?您走路的速度,比奴婢还快呢。”小环道。
周良媛拿小环和和禾比了比,她捂着心口承认,奴婢这一层她和柳良娣比,也输了。
“我乏了,你去提膳吧。”周良媛疲惫道。
东宫后院只有正院和梧桐院有小厨房,其他嫔妃的膳食,都是从大厨房提来的。份例之外的菜色,则添点儿银子点菜。
柳娇儿半路把周良媛扔下,欢天喜地的回头去找太子。
“殿下好魅力。人还没到呢,已经让饿狼闻着味儿,提前过来守株待兔了。”柳娇儿回到屋里,看到太子在赏桌上海棠,她调笑道。
太子手指轻轻碰了碰海棠的花瓣,抬头对柳娇儿道:“景泰二十九年春,京城有一悍妇,以一当十,将前来家中诱惑夫郎之人,尽数赶走,战绩彪炳,特此记下。”
柳娇儿杏眸圆瞪:“殿下好生不知羞。”
“不过,殿下这后院之中,人数确实过十了。”柳娇儿骄横的凑到太子身边,一派秋后算账的作派道。
“其他非我所愿。”太子道。
柳娇儿立即没了脾气,她支支吾吾半天,巧舌如簧的人也有嘴笨的时候。
太子笑道:“娇儿给周良媛画了画,那昨日答应孤的画呢?”
柳娇儿一拍脑袋:“只顾着赶人,我给忘了。画还没给周良媛带走呢。”
“和禾,你找个人把桌上的画卷起来,送去榴园。顺便从库房拿两匹步,就石榴红的洒金提花缎,她还是穿红色好看些。”柳娇儿喊着和禾。
太子在一旁,淡笑着看着柳娇儿吩咐。
赶人的时候动作利落,给人安排礼物的时候也很是用心。
交代清楚后,柳娇儿回望太子道:“答应殿下的画,得细细的画。送周良媛的画,只是练笔。”
周良媛巴巴的去梧桐院截人,人没拉走,倒是自己被赶走了。这个消息,在周良媛回去不久后,迅速传播开来。
许承徽知道后,毫不意外。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结果,唯有周良媛会不长脑子的真信了,直接跑过去堵人。
许承徽坐在屋里,默默看向太子妃所在的正院方向。
不知太子妃喜不喜欢她送的这份礼,投石问路,有时候不必自己上阵。
太子妃听到消息后,付之一笑。
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她与太子之间除了有夫妻之情,更有君臣之谊。
这样大的天下,她虽然执着太子,但不会只执着太子。
桌子上铺着的对牌和账册,才是最令她着迷到不能松手的东西。
一日复一日,太子似乎有在梧桐院常住的打算。每天回到东宫,除了前院,就是梧桐院。
“太子妃,您不能再让殿下这么下去了啊。殿下常住梧桐院,已经半个月不曾去看我们了。难道我等入了东宫,只为了守在院子里熬时间吗?”周良媛记吃不记打的,又冲上前了。
一群美人幽怨的看着自己,任谁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太子妃头疼的按着脑袋,她目光瞥到博古架上摆着的一排和田玉乐佣。
乐佣形态各异,吹拉弹唱,造型不一,五官雕琢的精致清晰,陶醉在音乐之中。玉质细腻温润,沁色自然过渡,是难得的佳品。
这组乐佣,送礼的人正是柳娇儿。
想着柳娇儿那张宜嗔宜喜的面容,又比着眼前这群满面算计的人,太子妃忽然没有了应付的心思。
“前些年,殿下常去你院子时,你怎的不曾推让殿下。”太子妃语气温和的问道,好似拉家常一般。
周良媛脸疼的闭上嘴,她胳膊肘捣了捣许承徽。
许承徽软软一笑,白胖圆润的脸颊,瞧着善良可亲。
“太子妃莫恼,实在是我等没了法子。殿下纳嫔妃入东宫,是为了诞育子嗣,延续皇家血脉。柳良娣貌美有才,我等不如她,殿下多宠爱她是应当的。可她不该独占殿下,不许我等亲近。如此霸道,有碍殿下的子嗣传承啊。”许承徽道。
她说到忧虑之处,双手难过捧心,两撇淡淡的眉毛,皱在一起。
“是啊,是啊。我等思念殿下,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殿下子嗣着想啊。”其他人连连跟道。
许承徽听了,淡淡的眉毛,拧的更厉害了。
皆是蠢货。听听这些话,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出来令人耻笑。
太子妃捧着茶盏,慢慢品着。
聒噪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
众人乖巧坐着,不敢再七嘴八舌的添乱,惹得太子妃心头不快。
想来也是,急的人怎么可能只有她们。
太子妃理当比她们更不满柳良娣,那位可是皇上亲赐,地位不同。又得了殿下喜欢,如若率先诞下殿下子嗣,可就成了太子妃的心腹大患了。
一想至此,她们的心思不那么急切了。
只怪太子妃养心功夫做的好,不急不躁的,她们还以为太子妃不在意呢。
咋咋唬唬的声音没了以后,太子妃终于得了会儿清净。
“你们最晚的,进东宫也有两年了吧。”太子妃道。
站在最末尾的郑奉仪,嗫喏道:“妾资历最薄,是景泰二十六年十月,被选入东宫。”
“哦?那就是两年半了。”太子妃道。
郑奉仪小声道:“是。”
“最早侍奉殿下的,本宫就不提了。这么多年来,本宫不曾苛待过你们吧?太医每月给你们请脉,汇报上来的脉案,都是身体康健。”太子妃端起架势道。
周良媛等人坐立难安,她们咬着唇,难堪的躲开太子妃质问的眼神。
“这么些年了,你们,甚至包括本宫,一丝音信不曾传出来,又有何颜面,借着为殿下诞育子嗣,来左右殿下的去留。”太子妃道。
“可是,后宫之中不该有专宠的啊。”周良媛道。
“本宫尚未有不满,皇后娘娘也不曾有训导斥下,那柳良娣便没有错。殿下愿意住在梧桐院,自是她的本事。尔等技不如人,就该甘拜下风。而不是聚集而来,威胁本宫为你们做主。”太子妃不留情面的撕下她们的脸皮道。
“本宫依稀记得,几年前,此事已经发生过一次。那时候的教训,都忘了吗?”太子妃威严起来,很是吓人。
抄宫规,捡佛豆,禁足一月,素食清心,周良媛麻溜的向太子妃拜下。
“妾是给太子妃您来请安的,其他事儿不过是顺嘴闲聊。您不喜欢听,妾不会再说了。”周良媛识时务道。
太子妃越过她,看向其他人:“你们呢?需要本宫替你们将柳良娣请来吗?”
“不必不必。柳良娣住的远,不劳烦她了。自家姐妹,往后得空了再走动。”王昭训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太子妃神色和缓,众嫔妃虚惊一场的重新坐稳。
她们知晓太子妃不喜欢人多打扰,歇了片刻,将气氛粉饰太平后,便三三两两告退。
人全走后,太子妃走到乐佣前,拿起一个吹笛子的女乐,翻来赏玩一会儿。
“一份礼换我一回人情,倒是没亏。”太子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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