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个秋千,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宫里随时随刻,就能拿出材料,就地扎个秋千出来。
后花园敲敲打打的动静,还有满地的木材,很快吸引了其他人过来。
一打听,竟然是柳良娣吩咐的,在这儿建个秋千。来探消息的奴才们,纷纷快步赶回去,告诉自家主子。
周良媛听到消息时,不可置信道:“她还真做到了。”
“殿下可真宠她,待她和待我们完全不同。”周良媛酸溜溜道。
无论如何,有了一个新去处,对她们来说都是令人开心的事儿。
周良媛迫不及待的走过去,看着秋千重新扎起来。
红漆刷在柱子上,一股刺鼻的味道,但是周良媛却觉得好闻极了。
“良媛,涂漆的内侍说,再过十天,这个秋千就能用了。”小环知道她家良媛,有多喜欢秋千荡的高高的样子。
周良媛心急道:“还要十天吗?三两天的,还不够油漆风干?”
小环不懂这些,但她可以去问。
“回来,别去问了。几年都等着,难道还等不及这十天。你就陪着我在这儿看着,多好看的秋千啊,真漂亮。”周良媛迷恋的望着高大的秋千。
她心里倒下的秋千,也随之重新立起来。
“我就知道周姐姐会过来看。这回多亏柳良娣了,也不知她怎么和殿下说的,竟让殿下破了例。殿下对她实在是偏袒的令我们羡慕。”许承徽姗姗来迟。
在她之后,王昭训的身影,也出现在附近。
“许承徽羡慕,可别带上我们。女子当以贞娴为德,秋千竖的那般高,不宜养性情。”王昭训道。
“你既不稀罕,过来看什么?难道是喜欢红漆的味道。若是喜欢就直说,我可以让人拿一桶送去你院子里,让你见天儿的时刻闻着。”周良媛厌恶道。
这个王昭训嘴臭得很,偏喜欢哪儿热闹,往哪儿钻。话多又不讨人喜欢,还以为自己多会钻营。
也是太子妃脾气好,忍着她不知分寸的打扰,换作是她,早把人给拒之门外,见也不见。
王昭训气得跳脚:“周良媛就是这样欺负人的吗?我不曾说错话,您何必咄咄逼人,谁不知新漆味道重,对身子有害。”
周良媛冷笑:“我还就欺负你了。不过是个昭训,在这儿张牙舞爪的,你说的温驯,在我和许承徽面前,怎不知道温顺驯服。论身份,我二人品阶高于你。论资历,你才进东宫两年,数你资历最浅。”
“还有柳良娣!”王昭训咋呼呼道。
“哦?王昭训又提到我了?可见王昭训对我钦慕,话里总是离不开我。”柳娇儿送走太子,午睡过后,闲来无事,遛弯儿过来看看秋千的进展。
多巧,正好看到一出闹剧,比在院子里听人唱戏来的新鲜热闹。
王昭训扭头看到柳娇儿,跟见了鬼子似的,脸色大变。
满内院的人,她最怕的不是太子妃,还是任性自我的柳娇儿。
“妾见过柳良娣。妾是夸良娣心善,为了姐妹们有消遣的去处,向殿下求了一座秋千。”王昭训尴尬的谄媚笑道。
周良媛柳眉倒竖,她嘟着嘴,就要跟柳娇儿告状。
柳娇儿安抚的对周良媛眨眨眼,暗示她先别说话。
“是吗?我如此心善,这秋千也算是一部分为了你,你该如何报答感谢我?总不会白占人便宜吧。”柳娇儿道。
王昭训想说,她不玩儿秋千。她天生恐高,这座秋千建的高,荡起来,怕是比院墙还高,她万万不敢站上去的。
可是,在柳娇儿的眼神下,她愣是不敢说个不字。
“妾给良娣修个帕子?”王昭训道。
周良媛嗤笑道:“良娣和太子妃才各赏了我们一匹江南的好料子,你只舍一个帕子?到底是寒酸,还是不用心。或是,两者皆有。”
王昭训腿一软,怪她进东宫的时间晚,没见过周良媛最嚣张跋扈的时候。
那时候的周良媛,可是能从太子妃手下截走太子的狠人。
也就是这些年,太子忙于朝政,无心后院,除了太子妃,谁也不多看一眼,让周良媛沉寂了下来。
都没宠,她争个什么劲儿。
“刚才听到周妹妹说,王昭训对刷秋千柱子的红漆很感兴趣?正巧这人是我让穆安找来的,匀以小桶给你应当无妨。不用客气,我这个人啊,就是心善。”柳娇儿笑眯眯道。
王昭训再不想提“心善”二字,她瑟瑟发抖:“良娣,我……”
“这是本良娣给你的赏赐,你明白吗?”柳娇儿脸变得飞快。
她气势起来的样子,和太子有几分像,哪怕嘴角噙着笑,也还是高高在上的威严。
王昭训领了赏,不敢再停留,找个理由,逃似的飞快离开。拎着红漆小桶的宫女,被她抛的远远的,又不敢跑快,把怕桶里的红漆溅出来,被柳娇儿责罚。
“你怎么不叫王昭训妹妹?”周良媛开心的看着王昭训被赶走,好奇问着柳娇儿。
柳娇儿理直气壮:“她太蠢了,我没有这样的妹妹。”
“你不一样,你长得好看,像石榴花一样漂亮。”柳娇儿补充道。
周良媛觉得这话怪怪的,但是说不出哪里不对。
柳良娣夸她漂亮了,被好看的人夸漂亮,是最让人心情好的事。
“谢谢,你也很好看。”周良媛礼尚往来。
许承徽在旁边,当个锯嘴葫芦。
她不如周良媛,哪怕惹了柳良娣生气,还能又好好儿的凑上去。
有时候,许承徽想撬开周良媛的脑壳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柳娇儿罚过她,她还能开开心心的和她说话。怎么也是个良媛,没点儿脾气了?
若是许承徽真的问出了,周良媛肯定会答:因为柳良娣她太好看了。
美到极致的人,总是能让人不自觉的原谅她做的许多不好的事情。
她们之间又没有血海深仇,些许摩擦矛盾,哪抵得过美人一笑。
而且,柳娇儿对她也没那么坏。柳娇儿还送了亲手画的画给她呢!
建秋千的过程很快,但是画面枯燥。
柳娇儿见周良媛看的沉迷,陪着看了一会儿,闻着冲人的漆味儿,受不住的道了声离开。
最后,只有许承徽陪着周良媛,从下午站到了傍晚,目睹了东宫新的一座秋千的落成。
柳娇儿回到梧桐院,站在门口,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
那纤细的腰,后颈露出白玉一样的皮肤,在内侍衣服的朴素下,还在莹莹发光。
“长生!”柳娇儿轻声喊道。
云长生闻声转过身,含笑对柳娇儿行礼道:“奴才云长生,见过主子。”
柳娇儿惊讶不已,她快步走过去:“快起来。你唤我主子?”
“十日前,太子殿下就将奴才从太医署调到东宫。只是,因为奴才手里还有些脉案和制药,不能立马脱身,才耽搁到今日。殿下说,要给您一个惊喜,所以奴才不敢透露口风。”云长生笑着道。
他等这一天很久了,他终于能到她的身边伺候她,还她的恩情。
柳娇儿也很高兴,云长生是她在宫里独自认识的第一个人。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到现在,看似是纤弱的藤蔓,却比繁茂的树木更扎根稳固。
“那你愿意吗?内院纷争多,不比太医署干净自在。”柳娇儿把云长生当朋友,自然不愿意罔顾他的意愿。
“能伺候恩人,是长生平生所愿。哪怕殿下不插手,奴才也会想法子,自己调到东宫来的。只是,那样麻烦些,不如殿下吩咐来的快。”云长生道。
“说好了不要恩人恩人的叫我。”柳娇儿比着自己和云长生的脸,嫉妒道:“长生你往我旁边一站,往后殿下可得眼花缭乱,不知该看你还是看我了。你这张容貌啊,精致到女鬼扒皮,就爱扒这样的。”
清晨阳光照耀下的玫瑰花瓣一样,艳丽夺目。
云长生轻轻一笑,浓密而卷翘的长睫毛,更增添几分冶丽。
“殿下的眼里,只会有你。”云长生道。
和禾听到这话,细琢磨起来有些奇怪。怎么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柳娇儿没感觉到,她自信的笑着:“殿下的眼里心里,全是我。”
云长生的到来,让井井有条的梧桐院,短暂的慌乱了一下。
尤其是梧桐院的宫女,看到这位一来就成了穆总管副手的云内侍,脸立马红成一片。
柳娇儿感慨道:“我竟不知是天上的晚霞更红,还是院子里的宫女们脸上的红霞更红。”
云长生来之前,太子已经和他说过了,等他对梧桐院的事情上手后,穆安就会调回。
若他能力不足,因此受委屈的人,便是柳娇儿。
云长生哪能忍受这,他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都铺到柳娇儿面前,任她挑选。
只看他因为柳娇儿吃药怕苦,就研制出不同的甜味药丸,就知这人对柳娇儿好到有多毫无原则。
云长生跟在穆安身后,仔细的学着他压制、使用下属的手段,一眼不敢错开。他深知自己要学的东西有很多,时间十分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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