隰州的事情结束,陈汤打点好之后,他们便打算启程回京。
陈汤想了想,看向已经迈出宅子的人。
“公子,要不要去催一催姜小姐?”
那日夜深,贺缃青从姜檀的房中踏出。
陈汤瞄了眼他的衣服,没什么重新穿过的痕迹,心下松了口气,必定若是真的沾染上皇帝喜欢的人必定不是件好事。
只是贺缃青的脸色有些微妙,算不上恼怒,但也不算云淡风轻,看起来似乎和平时差不多,但……
大概只有陈汤能觉察到贺缃青的不同。
从那天以后,姜檀两日没有踏出过房门。
陈汤本想找两个人过去伺候她,结果被姜檀回绝。
今日打算启程回京了,但是姜檀那边迟迟没有动静,让陈汤有些着急。
贺缃青今日穿了一身素色长衫,他掀起衣摆上了马车,清清冷冷地道,“不必。”
果然,没过多久只见姜檀的房门打开,她人出现在了众人之前。
比起来时,姜檀现下的脸色好了许多,也没有来时那般的虚弱和困倦,只是她神色平静,目光只在触及到贺缃青的脸上之时产生些许波动。
陈汤张了张嘴。
不知为何,他觉得那一日过后,姜檀倒像是越来越像贺缃青了。
直觉告诉陈汤此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贺缃青掀着车帘的手一顿,抬眼与姜檀四目相对,他皱了皱眉。
寇治留下的药可以治姜檀的蛊毒,蛊毒拔除人应当恢复如初,为何她的脸色还是这么难看?
在姜檀移开视线的功夫,贺缃青也放下了车帘,将二人之间的视线阻隔开来。
先前因为种种原因,两人还愿意耐着性子相对,现下是一点都不想了。
陈汤看了眼身后的马车,又走到姜檀的面前,“姜小姐是跟着公子一起,还是……”
“我坐后面的马车。”姜檀说道。
那马车原本坐的是寇治等人,现下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坐姜檀一个倒也没什么,陈汤于是应了。
姜檀走向后面的马车,脚步却在贺缃青的马车前停了下。
“那两个宫人,是你杀的吗?”姜檀问。
自她醒来之后便一直未曾见过那两人,除了这个,姜檀想不出他会有别的安排。
马车内,贺缃青将姜檀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道,“是。”
姜檀顿了顿,又问,“来时的护卫死了一半,那一半到底是死在贼人手中,还是死在你们手中?”
贺缃青微微侧头,声音清冷,“问这个做什么?”
“是死在你们手中吧?”姜檀已经想到了。
贺缃青默了下,“是。”
“肖老头是你杀的?”
“是。”
姜檀一怔,她牵动嘴角,“那一日你能忍住不杀我,还用寇治的药救了我,说明我对你来说还是有用的。你杀了他,就不怕我无药可救吗?”
姜檀看不见贺缃青的神情,却也能猜出一二,必定是冷漠至极。
另一边的陈汤虽未靠近,却也听到了姜檀的话,他张了张嘴忍不住说道,“姜小姐,那个姓肖的其实……”
然而姜檀摇了摇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她抬起眼,“玉扬郡陈家,是你灭的门吗?”
这话让陈汤一下子怔住,他皱眉道,“姜小姐,你逾越了。”
即便公子愿意回答她的问题,但并不代表她什么都可以问。
陈汤又道,“玉扬郡的事情世人皆知,是因为他们作恶多端——”
“是。”贺缃青轻飘飘的声音落下,除此之外半句不提。
意料之中。
姜檀闭了闭眼睛,再睁眼之时眼中已经恢复平静,她头也不回地走向后面的马车,没有再说一个字。
陈汤看着她的背影,来到车前。
“公子不怕她说出去吗?”
然而马车之内的贺缃青却并没有对此说些什么,只是道,“启程。”
陈汤忍了忍,最后只能道一声“好”。
这次为姜檀驾车的依旧是陈方。
他受了伤,胳膊还用白布绑着,这一路来也都安安静静的。
下属都是看主子的脸色办事。
姜檀与贺缃青一夜之间冷寂下来的关系让跟着的这些人都察觉到了,于是也都在姜檀面前收敛起来。
马车内,姜檀拿出自己那本从宫中带出来如今又要带回去的书。
那一日的事情姜檀所记得的其实不多。时至今日,她也并不想去回忆。
只是——
姜檀轻轻地摁了下自己的胸口。
从再见开始,姜檀也开始察觉自己的变化,而这一切被贺缃青都看在眼里,他看得比她还要清楚。
“你应该永远记住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修长的手指抵着她的脸,“也不要对我有任何幻想。无论何种境地,一定要放弃某样东西的时候,那么你一定不在我犹豫的范围之内。”
所以,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杀掉肖老头。
因为那个时候对他来说,杀掉他才是最重要的。
姜檀回神,抬手将那本书扔出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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