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佛惜一回到种桃小院,素荷就忙跑出来迎她,并告诉她商神佑的人来过,还送了好多东西。
莲佛惜听着她叽叽喳喳后,开口却先问了潋珠。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素荷才瞧见她缠满绷带的左手,她惊呼道:“莲姐姐!你的……”
莲佛惜吓得忙去捂住她的嘴,摇头示意她小声点儿,别让潋珠听到。
素荷配合地点点头,结果屋里还是传来了潋珠的声音:“是莲儿回来了么?”
莲佛惜无奈地看了素荷一眼,回应道:“对,我回来了,我先去厨房把菜篮子放下。”说罢,朝厨房抬了抬下巴,示意素荷和她一起到厨房去。
进了厨房,素荷才开口小声问道:“莲姐姐,你的手?”
莲佛惜将左手从脖子上的布条抽出来,将手腕处的蝴蝶结解开,把手臂上缠着的绷带一圈一圈地解下来,再往捏成一团往灶台上一甩,淡然道:“假的!”
“假的?”素荷不信地伸手去拉过她手过来仔细打量了一下,确实没事。
“好好的为什么要装作受伤的样子啊?吓我一跳!我不明白。”素荷一头雾水。
莲佛惜笑道:“我不这样做,那个冤大头怎么会想着送那些东西。”
“冤大头?”素荷重复了一遍,忽然恍然大悟,“哦,你是说今天让人来送补品和银子的那个叫什么……小爵爷的人吧?”
“嗯。”莲佛惜点点头。
素荷露出为难的表情,弱弱地说道:“莲姐姐,你这样骗人,不好!以后还是别这样了。”
莲佛惜瞧她那副模样,觉得可爱的很,笑着捏捏她的腮帮子,说道:“你不明白,我不算骗人,本来就是他欠我的。”
“哦。”素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事别让潋珠晓得,知不知道?她要是问起的话,我会去说。”
“好。”
“你说他让人送了补品,有些什么啊?”
“哦。”素荷一五一十地说道:“有燕窝,人参,晒干的海参之类的,好大一包!还有二十两纹银呢!”
嚯,出手还挺阔气!
莲佛惜点点头,说道:“正好,我今日买了只母鸡,可以用人参炖鸡汤给潋珠补补,素荷你帮我生火吧。”
“好。”
莲佛惜大概磨蹭半个月才又去找了商神佑。萧瑜也终于在这天体会到了梦想成真的滋味。
整个正法司的教卫都是在统一的食堂一同吃饭的,萧瑜和李泰冉也不例外。
莲佛惜被分调到这里,萧瑜打菜的时候自然就见到了。
不过,他刚想着打招呼,就瞧见莲佛惜拎着一个食盒从后门出去了。
“泰冉哥,是莲姐姐诶!”萧瑜难言激动,“她这是要去哪儿啊?”
“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李泰冉瞥他一眼,“你不知道,她前两日跑到十二皇子的府中应聘,成了殿下府中的画师。”
“哦。”萧瑜没弄明白他的意思,“那莲姐姐怎么又会出现在这儿?”
李泰冉缓缓道:“这女子估计是还想挣扎,想找个靠山,压咱们小爵爷一头,谁成想殿下同我家爵爷最是要好。于是弯弯绕绕还是被殿下调派到司里,担任画师,专门画通缉犯的画像。”李泰冉摇摇头道:“我看呐,这女子往后的日子难过哦。”
“是吗?”萧瑜似懂非懂道,“我倒觉得司里的画师钱多事少,是份儿美差啊!”萧瑜点又笑道:“而且以后还可以常常见到莲姐姐。”
瞧着他那傻乐的样子,李泰冉一脸无奈。
这傻弟弟还不明白,他害得莲佛惜无端端被牵连进来,人家现在估计想杀他的心都有了。
李泰冉想的不错,莲佛惜确实想杀人,不过不是萧瑜,而是面前这位捏着她把柄,偏偏还要她伺候着用饭的商神佑。
莲佛惜按照档案馆孙大人的吩咐来给商神佑送前两日画好的画像。因为自己是新来的,也不好回绝,便来了。
莲佛惜原想着放下就走了,谁知正赶巧碰上了商神佑吃午饭,于是被他叫住,说是要有人一边儿守着侍候。
莲佛惜见他一会儿要洗手,一会儿又是要她帮着夹菜,很是嫌弃。
什么毛病?!分明是故意!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莲佛惜最擅长的就是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就当是喂狗了。
商神佑瞧她那一脸的怨气,也不生气,反而很得意,忍不住笑道:“看样子,莲娘子很不情愿为我做事?”
“很明显么?”莲佛惜故作惊讶状的假笑反问,然后夹了一筷子金银丝砸到他碗里,直白道:“小的是殿下派到司里替档案馆的孙大人描画通缉犯的画像的,侍候您用膳,本就不在小人的职责范围之内,当然不情愿。”
商神佑偷笑:真是有趣。
“听你这样说,那我同孙大人商量商量,让你来给我做饭好了。”商神佑不直面她的不满,而是送了口米饭到嘴里转移话题。
“哪儿能啊?大人身娇体贵,小人可伺候不起,也不配!”
“诶,不要妄自菲薄嘛。”商神佑盯着她笑道:“你之前在司里的厨房,做的菜都不错,我最喜欢那道红烧肉,下次就你来给我做一次好了。”
不得不说,商神佑恶心人有一套。
“您要不怕吃出个三长两短来,大可一试。”莲佛惜又给他夹了块鱼肉,几乎咬牙切齿的笑着,露出右边一个小小的虎牙。
“大人我拭目以待。”商神佑笑道,又看向那鱼肉微微皱眉,将碗往她面前轻轻一推,“这鱼刺好多。”
莲佛惜默默翻了个白眼,又将他碗里那块鱼肉的刺仔细的挑出来。
鱼刺多?鱼刺多,你吃蚯蚓啊你。
莲佛惜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商神佑的逗弄并没有敌意,而是出于一种不符合他外表的随性。
这顿饭,商神佑吃得很是惬意,毕竟莲佛惜之前的所作所为让他烦恼了不少日子,如今见她被自己逗的气不打一处来的可怜样,颇有小仇得报的快感。
莲佛惜伺候他用完饭,漱完口,商神佑便甩开手回自己桌案边处理公文去了。
萧瑜这边匆匆忙的吃完饭便往这儿赶,想着和莲佛惜打个照面。不成想在廊道拐角处就险些撞到了拎着装着残羹剩饭的食盒往回走的莲佛惜。
“哎哟——”萧瑜忙闪身,看清面前的人是莲佛惜又笑着赔礼道:“莲姐姐啊,抱歉抱歉!我差点儿撞着你。”
莲佛惜没搭腔,给了他一个漂亮的白眼。
这是怎么了?我得罪她了?
萧瑜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有些委屈,“莲姐姐,你干嘛不高兴啊?”
莲佛惜默默绕开半圈,快步走出去了。
“诶?我干嘛了我?”萧瑜怨念的望着莲佛惜离去的背影。
世事无常,这些突发事件完全打乱了莲佛惜的计划。
她原本想着能够顺顺利利的在教发司待下去,直到江渡云回来让他治好潋珠的眼睛。待还了潋珠母亲的恩情后自己就能功成身退,找个鸟语花香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安静的死在那里。
这是她最满意的死前心愿,偏偏萧瑜的一封信将所有步骤都打乱了,还被商敢言这么个狗皮膏药似的主给咬上了。
尽管莲佛惜知道这是意外,不应该怪萧瑜,但自己所剩不多的平静小日子过不了了,到底还是愤懑不平,不想搭理他。
萧瑜因此闷闷不乐,靠坐在栏杆发傻呆。
“萧瑜,你干嘛呢?”李泰冉拍一下他的肩,转身坐下翘着二郎腿歪头看他。
“没干嘛。”萧瑜呆呆道。
“我看你啊,算了吧,人家根本就不想搭理你。”
“可总要有个理由吧,我都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莲姐姐这般不待见我。”
“我还想问你呢?你就这么想和她亲近?”
“嗯。”萧瑜点头道:“莲姐姐性格好,生的漂亮,还帮过我。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好像我阿姐啊!”
“是长的一模一样?”
“那倒没有,就是感觉一样。”
李泰冉冷笑一下,心道:我看,长得漂亮才是重点吧。
李泰冉叹气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之前去追回那封信,不慎让她瞧见了信的内容,将她和她妹妹牵扯进来,人家能给你好脸色才怪了。”
“你还说?”萧瑜斜他一眼,“要不是你擅作主张,偷偷背着小爵爷同那帮大逆不道的人联系,能有今天的差错么?”
“臭小子,要死啊你!”李泰冉压低声音打量了周围,揽过他的脖子,窃窃私语道:“你小声些,这样大的罪责,你生怕别人听不到是么?”
萧瑜一听,慌张的忙捂住自己的嘴。
李泰冉不满道:“我再不对,也是为了侯爵府做长远打算,如今的朝野内外平民势力和世家大族早就是水火不容了,虽老皇帝还有点儿手段,让各方势力彼此牵制平衡着勉强维持住局面,但早晚会撕破脸的那天,咱们侯爵府在风口浪尖,你觉得能独善其身?”
“可你明明知道小爵爷无心掺和这些党派之争的。”
“我当然知道,可事到眼前,有时候不做选择也得选择。食君之禄,担君之优,咱们这些为大人鞍前马后,无非就是为了让自家大人能够高枕无忧不是。”
“这些道理我当然明白啦,不过话说回来,又不是我要往那个方向去的,而且,这么多户人家,偏偏那盗信的贼人要往莲姐姐的院子跑,还不小心将信落下来,让莲姐姐捡了去。”萧瑜哀怨的望天,“我都怀疑是那人故意的,这能怪我吗?”
“只能说都是命,你和那女子就不是一路人。”
“不行!”萧瑜坐直身,坚定道:“既然是我的错,那我得赔礼道歉去。”说完起身就走。
“你又要干嘛?”齐韩望着他背影喊道。
“我赔礼道歉去——”
萧瑜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李泰冉默默摇摇头表示不解。
这真是,鬼迷心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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