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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居安坐在酒店房间里，前面围着一圈人，有的是老师，有的是大学生。这些大学生都是从本省考去a大的，其实也只比梁居安大了一两岁，有的还是一中的，梁居安隐隐约约记得他们穿一中校服的样子。结果现在两边看起来像两个世界的人，梁居安想，大学对人精神面貌的改变真大。
主要问他问题的是老师和一个看起来比较爱说话的学长，剩下的人帮帮腔，偶尔在旁边啪嗒啪嗒打字或者互相笑笑的。梁居安想起来，接到电话来这里的时候，虞微把他送到楼下说，等会儿上楼说不定有一堆学姐学长问你要联系方式的，梁居安不信。你看，这不是完全没有吗。
来的高考考生有一大堆，一个一个地进去聊。来的主要是和家长一起来的，梁居安一个人站着有点格格不入，他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旁边有同学问他怎么一个人来的，他也没什么好特别解释的，就说哦，我家里没人。家里确实没人。梁居安站了一会儿，看窗户外面，估计室外蚊子会有点多，于是还在走廊里就给虞微发消息：“你要不要也进来？”
虞微问：“那我说我是谁啊？”
梁居安看着手机笑了：“看你。”
梁居安拿着手机等了一会儿。他环顾了一下酒店走廊，没看到虞微来，估计这人还在找地方。结果等里面喊他进去了，梁居安倒看到那人远远地出现在走廊那头，他没忍住笑了一下，远远地朝她挥挥手。虞微好像看到了，朝他也挥挥手，梁居安就这样看着她走过来。里面又喊了一遍他，梁居安就朝她摆摆手，说自己进去了。梁居安进去之前感觉旁边好像有人在看他们。
问的问题很多，氛围还挺轻松愉快，比当时考一中去签约的时候轻松多了。主要就是聊聊，想学什么，对于学校有什么考虑，学校能提供一些什么条件之类。梁居安其实对于老师说什么没有什么在意的，他什么环境都待过，考虑的事情不多，想学的就是物理，如果a大不行他就换别的学校了。这些他没有说，就跟老师说想学物理。
那个话比较多的学长直接侧过头去问老师，这学弟几分。老师说708，人是全省第□□长卡了一下，现在想学物理的小孩儿都这么厉害啊。
梁居安有点不好意思，说没有没有。
老师和学长又问了一会儿问题，聊了一下梁居安还有没有什么打算。梁居安大概讲了一遍，没有什么特别想问的问题，谈话差不多就这么结束了。梁居安算最快的，可能因为没有家长跟着来。那话很多的学长多问了一句，今天谁送你来的？梁居安卡了一下，说女朋友。学长也卡住了，然后给他竖起一个拇指：“牛。”
梁居安觉得学长的意思应该是高中生就有对象了。嗯。我也觉得很了不起。
梁居安挠挠头。学长如果换一个问法，他其实可以不说，但这个问法就很直接。
算了。他其实有点沾沾自喜。
梁居安说他有女朋友的时候，旁边的几个学长学姐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哦——”。还有人说“怪不得”什么的。梁居安也不知道到底是怪不得什么。总之，他又等了一阵子，跟虞微坐在一块儿，然后等着进去“签字画押”之类的，流程特别快，从他来到酒店到结束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然后他剩下要做的就是报志愿的时候把a大物理系报上，报在第一志愿。没了。刚才问那一大堆问题的时候，花很多的学长还问过他不想想别的专业？他这个分可以学很多a大热门的专业。梁居安眨眨眼睛，说自己没有考虑过。梁居安那个呆滞的人格又冒出来了。于是他的未来就这么一点也不曲折地被决定下来。
——
梁居安出去的时候虞微站在外面走廊里，啪嗒啪嗒在手机上打字。梁居安就走过去挥挥手：“走了。”虞微拿着手机，两个人往外走，走得很慢。虞微忍不住好奇，多看了看周围的那些人，他们以后就是这人的同学了。他要和这些人在一个学校里学习。挺奇妙的，虞微觉得好像这种同窗的身份是自己传给他们的，我把这人交到你们当中去了。
梁居安问她想吃什么。之前两个人刚下班，梁居安就接到了a大的电话，分还没出，饭也没吃，直接就过来了。结果现在几个小时过去，分已经出了，社交网络上一片诡异的躁动，估计每年都是这样有人欢喜有人愁。刚才在等着进去的时候两个人都收到了短信，两个人一个站在酒店外面一个站在里面，只能交换短信截图。虞微感觉被梁居安那张上面的全省排名9/xxxxxx晃了一下眼睛，旁边就是一个喷泉，手机差点飞进喷泉里。那一刻虞微捏着手机，很想蹲下来大哭一通。倒不是下午那种担心自己追不上他的难过，那种难过已经消散了，只是觉得这个人为什么能这么厉害呢。这也太夸张了。
后面的消息虞微都是抱着手机蹲着回的。梁居安问她要不要进来等着，之前虞微在酒店的园子里兜圈，觉得里面是一帮a大的人在签约自己没什么可去的。她犹豫了一会儿，说好。进去找到楼层，外面站着的都是考生和家长，远远看到梁居安杵在房间门口，估计是轮到他进去了，在房间门口打了个招呼。虞微去走廊里站着，旁边有个特别热情的阿姨问她想读什么专业。她说自己不是来签约的，来等人。阿姨哦了一声，等人。虞微点点头。阿姨说是刚才跟你打招呼那个小帅哥吗？虞微卡了一下，啊，就刚门口那个……同学。阿姨笑了，等同学啊。虞微只能笑笑。
虞微站在门口等梁居安，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自己作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在这里等他。以往两个人在校园里，只是在走廊里偶尔能够路过，只是在一张夏川大学图书馆长桌子的两头一起坐着，互传一本笔记本。现在她在等他。虽然她接下来四年都不会和他在一个地方上学——虞微看到自己的分数就想好了要去哪所学校，她最后的分数这回终于没有背刺她，比之前哪一次模拟考试都要高，还是一中年级前五。跟这名次过不去了是吧。但她并不会去a大，一中文科第一她看到了，就在走廊里站着呢，就这一个人能去a大。两个人互不熟悉，虞微看那个女生一眼。不过那女生有在等着的人吗？估计没有。这种等一个人的感觉在这地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虞微捏了捏手机，打开，一条一条地回消息，突然就感到特别有耐心。
出来的时候梁居安问她想吃什么。现在是晚上七点，一个不早不晚的时间。两个人在外面随便找了家面店，这家店开在商场里，居然自己内部隔出了两层，两个人坐在上面一层往下看来来往往的顾客。虞微突然就发现这一堆人里面原来有很多很多年轻的情侣，也不知道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估计背着书包的是高中生。现在自己居然和这些年轻的情侣一样，在一个寻常的周末出来，像是约会。梁居安问她在发什么呆，虞微说没什么，扯了点别的聊，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去京城。梁居安说自己无所谓，问她想什么时候去。虞微想了想说，再说吧，去了应该也没地方住。她没有说，觉得这一刻好像很幸福。
吃完饭梁居安提出要送她回家，于是两个人一起坐公交车。车上没什么人，虞微就聊聊自己打算选的学校和专业，也在京城，虞微悄悄查过，两个地方隔了五公里，地铁坐四站，加起来路程半小时不到，还行。这用时跟自己每天上学其实也差不多少，虞微觉得真的蛮近的。虞微说等给老宋打完工，她想找个地方去玩两天，然后去京城之后看看两个人的学校长什么样子。梁居安突然想起来，听说a大军训开始得早，而且很严。“我会不会晒成黑炭啊。”梁居安说。虞微笑了，说她十分期待。梁居安伸出他的手：两个人最近偶尔想起来了就牵一下，想不起来就不牵了，全看能不能想起来。虞微把手放上去，两个人牵着，然后虞微用另一只手去戳了戳他的脸颊。梁居安笑了一下，回来戳虞微的脸。虞微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侧脸，梁居安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把牵着的手松开，直接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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