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13日

    楼茗在自己的桌子上打开台灯,寝室里叽里咕噜追星的声音,孙浅和吴倾予在分享照片。

    她没参与,打开速写本在上面填色。

    许久,彩铅停笔。

    画面是教室的后门,男生手里提着拖把,重心微微倚靠在门沿上,脸上表情散漫,唇边笑意轻浅。

    有时候,楼茗庆幸于自己的记忆还算不错,对画面的细节能精确到那人的眉眼。

    睫毛根根分明。

    ……

    楼茗停笔,盖上画册,在留白的位置写下三个字——《同学录》。

    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女生问她:“你在干什么呀?”

    楼茗回头,见是对面寝室的冯久阳。

    女生站在她桌边,脸上笑意正浓:“我们寝室想玩狼人杀,其他寝室想玩的都来了,你们要过去吗?”

    闻言转过头,楼茗冲阳台外的三人问了声:“对面寝室玩游戏,你们去吗?”

    话音刚落,阳台外一个刷鞋的一个搓袜子的,都跟着转过头:“你先去吧,我们弄完了就过来。”

    “孙浅呢?”

    孙浅:“我洗澡呢,等会儿就出来。”

    楼茗闻言随即回过头,“我先和你过去吧。”

    “她们一会儿就来。”

    “好。”

    女生闻言带着她去到5016,推门进去已经围了一大圈人,看这架势是把女生寝室能叫的都抓过来了。

    “你们准备玩什么啊?”楼茗进来带上门,不由问了一句。

    这架势看起来不像是要玩狼人杀。

    话落楼茗旁边的一个女生回应:“本来是要玩狼人杀,但有些人不会,现在准备玩真心话大冒险了,简单又刺激。”

    话落楼茗看她一眼,说话的女生叫魏宜念。

    进度条6/7

    游戏正式开始。

    地上的荧光笔转着,笔头的位置慢慢悬停,停在了冯久阳脚边。

    女生表情愣了一下,随即弯下唇:“到我了吗?”

    “嗯!”人群中有人发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吧。”

    “喜欢哪种类型的男生?”

    “我男朋友那样的吧。”女生说着唇角浅浅勾了下,“你们想看照片吗?我这里有。”

    冯久阳说着掏出手机点开相册,房间里的女生纷纷凑了过去,照片上是个头发有些自然卷的男生,皮肤白皙,瞳仁偏向琥珀色。

    有人看到了不禁感叹:“天呐久阳,你男朋友是外国人吗?”

    “不是。”女生说着摇摇头,指尖放大男生的眼睛:“这是我给他带的美瞳,是不是很漂亮。”

    “你们感情好好啊,他还愿意带美瞳。”

    “他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确实比较深厚。”

    “哇塞!那是青梅竹马啊!太让人羡慕了吧……”

    女生闻言又笑笑:“好了,你们别讨论我了,游戏继续吧。”

    荧光棒在女生的指尖转了起来,悬在地面打转,被十多双眼睛盯着,最后笔头指向楼茗。

    本来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没想到还能转到自己身上,楼茗随即也站了出来,想到之前女生选的真心话,她于是挑了个大冒险。

    向她提问的人是魏宜念,女生手里拿了一张大冒险制作的卡片,大声念出上面的字:“向你认为班上最好看的一位男孩子表白,且一天以后才能解释。”

    这话出口房间里都有些安静,毕竟班级才组建,好多都算不上熟悉,也拿捏不准这个要求对楼茗来说,算不算过分。

    话落只见楼茗抿了下唇:“可以换一个吗?”

    “啊可、可以的。让我看看。”魏宜念说着又重新掏了一张卡片:“喝一杯黑暗料理,15毫升柠檬汁雪碧以及白醋混合的饮料。”

    说完不禁抿了下唇:“这都谁写的啊,感觉好变态,寝室里面有白醋吗?”

    “有的。”角落里的一个女生举起手,“我平时吃饺子爱放醋,就自己带了一瓶。”

    “……”

    厉害。

    就这样,最后东拼西凑,楼茗喝了一杯黑暗料理,但可能是她喝下去的表情太过平常,后面有陆续中招的女生也有些跃跃欲试。

    无一不被酸地皱眉头,都抗议是楼茗拉她们下坑。

    楼茗笑笑,但没说话。

    不排除这个因素,但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当时心思没怎么在这上面。

    年少时一念之间缺乏的勇气,就像兑了白醋的柠檬汁。

    酸地发苦。

    以至于楼茗多年以后,不禁回想,如果当时勇敢一点,结果又会怎么样呢?

    那杯苦到心里的柠檬汁,楼茗记住了。

    一行人玩到很晚,快凌晨的时候才散场,回来后直接钻进了被窝睡觉。

    第二天寝室里的起床铃一响,四个姑娘迷蒙着睡眼起床,阳台上并不宽敞,洗漱台前装了一面镜子。

    镜子里面四个白胡子站在一起。

    是胳膊贴着肩膀的年纪。

    十几岁的时候,楼茗有许多好朋友。

    二十几岁亦是。

    一行人终于大刺刺地出门。

    在食堂里浩浩荡荡吃早餐。

    楼茗解决掉最后一个蒸饺,抬眼见孙浅在看语文默写诗词。

    人差点一噎,一旁的郭柠忙拍她的背:“你吃这么急干什么?”

    “不是。”楼茗说着抬头看过去:“你们看孙浅在干嘛?吃早饭她看语文?”

    “有意见吗?我这是给你们看看本好学生对学习的热爱。”

    “……”

    吴倾予:“你好卷。”

    “我这叫对知识的热爱。”

    几人都没说话了,孙浅学地有模有样的同时还不忘看她们几眼:“你们吃完了没,吃完了和我一起看,咱们一起做胡女士嘴里的那匹黑马。”

    楼茗:“谢邀,没兴趣。”

    郭柠:“没兴趣。”

    “你呢?吴倾予?”孙浅说着把目光转移到最后一位身上:“身为一班之长,你总该做个表率吧?”

    女生闻言胳膊笑地直发颤,讪讪地举手反问:“我可以说加一吗?”

    就这样,孙·好学生·浅扔掉她们走了。一个人英勇无畏去了考场,考完说第三食堂吃砂锅都没应,显然不想与她们这群乌合之众同流合污。

    见状哭笑不得,剩下她们三个彼此面面相觑,到教学楼的时候挥手saygoodbye,楼茗转身去了第十七考场。

    她的位置在靠墙倒数第三个。

    进去坐下以后,楼茗在位置上发了会儿呆,想起早上在食堂受到的震撼,出于良心的谴责,楼茗也拿出了语文书正准备翻。

    笔袋先是一滑掉在了地上,楼茗把书放好,刚要弯腰去捡,手掌触碰着摸到另一个人的指尖。

    楼茗微怔,抬眼,看见车闻。

    “你……”

    她一时愣地说不出话。

    “这是你的啊?”男生闻言有些惊讶。

    楼茗这才想起笔袋里有她的准考证,上面的照片还是用的以前初中时拍的寸照,那时候她的发型还是个假小子。

    楼茗不由耳热,刚想伸手把笔袋拿回来,男生已经拿着放到了她桌子上:“发型还挺帅的。”

    “……”

    楼茗有一股冲动,她想起身离开这个考场。

    但理智还是让她坐着没动,好在男生说完那句话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楼茗这才注意到两人的位置其实离地很近。

    车闻就坐在她斜前方。

    之前知道和他在一个考场,楼茗说不出来自己的心情算几何,只知道本来惧怕的考试,好像隐隐没那么抗拒了。

    但也没想到一上来就整这么一出。

    假小子什么的,真的很……

    楼茗想着把自己的脸埋在课桌上,手臂垫着发丝轻微遮挡。

    车闻找不到橡皮,转过身想找她借,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样子。

    女生安静地趴在课桌上,露出的半边脸颊肤色白皙,狐狸眼,睫毛自然地耷拉着但很长。

    让车闻稍稍怔了下,盯着她的方向看了几眼,见她睡着,便又将视线收了回去。

    考试结束。

    -

    时长两天考完所有科目,楼茗早早等在年级办公室门前,等楼上的几个姑娘下来。

    孙浅过来一看见她,表情就耷拉着扯着她的胳膊晃了晃:“我的茗儿啊,我的命好苦啊……”

    “你怎么了?”

    “英语真不是人学的啊!”孙浅嚎着:“楼茗,我可能做不成黑马了。”

    “没事,你本来也挺白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楼茗笑:“所以我在哄你。”

    “嗷,女人,你这招撩到了我的心巴。”两人正说着,顶楼的两位也下来了。

    四人集合去了食堂吃饭,期间都难保吐槽了一下试题的变态。

    孙浅嘴里鼓鼓囊囊但又骂骂咧咧:“而且你们不知道,考英语的时候我旁边那哥们儿直接进考场就睡了,直接惊我。”

    “考完一问,对方说没带2b,反正也考了不了几分,干脆就睡觉了……”

    “所以你想说什么?”

    楼茗抬眼问她。

    孙浅又往嘴里扒了口饭:“所以我想说,我成为不了黑马是有原因的,外界影响太强了,我免除不了。”

    郭柠:“他就没想到去借吗?”

    “开什么玩笑,正常学渣谁能想到这个?”孙浅吸溜。

    “……”

    让楼茗不禁想到考语文那天,男生也是忘了带文具,最后举手找监考解决了。

    这样想来,他应该不是学渣吧?

    然而这个问题,楼茗暂时也不知道答案。

    四人在食堂吃完晚饭后,回教室的路上,孙浅看操场上的落日好看,非吵着要过去转转,权当考完试后的散心。吴倾予和郭柠听后都没意见,跟着去了操场。

    楼茗胃不太舒服,正好晚上都要回教室集中自习,她索性回了教学楼。

    上完厕所出来,楼茗擦干净手,看见教室里的位置横七竖八摆了一大堆,教室里有小部分回来了,此刻正在认领自己被布置考场打乱的课桌。

    人影闪烁,教室外的走廊里堆了多余的桌子,楼茗没有进去。

    因为她的课桌也在走廊外面,只是被层层叠叠的摆设放到了最里面,不太好拿。

    楼茗想着在原地略踌躇了会儿,刚走过去要搬课桌,抬眼看见教室里一堆人聚在一起,目光时不时地往她这边望。

    楼茗不禁有些懵,眨眨眼有些状况外,直到旁边又走过来一个人。

    男生身上的气息很淡,一点薄荷糖的微凉。

    楼茗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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