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女生宿舍,可能彻夜长谈已经变成了家常便饭,昨天撸着烤串过雨天的寝室里,女孩子们的话题转移到“爱情”。

    之前其实也或多或少谈到过,但都没有像彼时这样专注,昨晚楼茗仰头喝着可乐,听吴倾予讲她的男朋友。

    对方姓王。

    叫王临,是吴倾予的初中同学,两人都是本部直升上来的,本来都在实验班,后来因为分科的原因分开,王临借着家里的关系留在了实验班。

    吴倾予则来了九班。

    两人隔了一个楼层。

    寝室几人都没怎么见过王临,只有郭柠隐约有一点印象,因为原来郭柠和吴倾予同班。

    见过那个男孩子。

    听描述是一个身高一米八往上的男生,比吴倾予还高一点,脾气很温和,楼茗隐约记得,那晚女生谈到他时,眼里涌现的情绪。

    一点细碎的星。

    年少的喜欢最为纯粹。

    只是太纯粹的东西,似乎也有点脆弱。但当时的她们谁也没有说,满脑子的憧憬,梦里的空中楼阁。

    一讲就及至深夜,罐头里的饮料早就见底,但谁也没有提出睡觉,就这么静静地听完女生的声音。

    从初三那个荒芜的暑假开始的彼此试探,到一点一滴积攒的电影票,电玩城带回来的加菲猫,西瓜味的甜糖。

    叙来平淡,细品出甜。

    一字一句都是那个年少,又回不去的夏天。

    楼茗有点羡慕,但什么也没说,只是仰头继续喝空可乐。

    孙浅抱着印有易烊千玺帅脸的枕头叹了声气:“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也不知道。”彼时的郭柠还没谈过恋爱。

    四个女孩就这样撑着下巴,揉揉脸。

    各有所思所叹。

    到第二天起床铃响时,才记得感叹熬地太晚,这会儿是真起不来。

    所有人又睡了五分钟。

    孙浅在被子里嚎了一句:“不起床吗?”

    郭柠:“你起我就起。”

    吴倾予:“你先示范一下。”

    “……”楼茗叹了声气,一下吸引所有注意,但她只是裹着被子翻了个身。

    孙浅见状又感叹了下:“啧啧啧我还以为茗儿出息了。”

    “下辈子吧。”楼茗闷在被子里说,“再给我五分钟。”

    “那我也……”话到一半,寝室门突然被人扣了两下。

    “谁啊?”三人齐齐伸出脑袋,楼茗脸还埋在被子里。

    隔着猫眼听见外面传来一道女声:“快迟到了,你们寝室还不起床吗?”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楼茗在被子里想,好像是魏宜念。

    这般想着,听出来的不止她一个,郭柠支吾了一声:“好像是魏宜念,浅儿,快下去开门。”

    “为啥是我?”

    吴倾予:“一室之长的担当。”

    “……”说是这样说,孙浅还是没在床上耽搁,爬起来把门开了。

    女生站在外面:“刚路过你们寝室见没人起,还以为怎么了。”

    “没事,就是昨晚熬太晚了,马上就起了。”

    “嗯嗯,那你们快点,时间不早了,早上是胡老师的英语自习。”

    孙浅闻言登时瞌睡都吓跑了一半:“我记得不是语文吗?”

    “语文是昨天的,但调休跳过去了,你记混了。”

    “嗷嗷,知道了谢谢你啊。”孙浅说着又揉揉眼睛:“我马上叫她们起来。”

    “嗯。”女生点点头,又往里面看了一眼,眼底略有些羡慕闪过,但最终还是沉默地走了。

    将人送走,孙浅开灯把另外几头猪闹起来,四人照例挤在阳台上拐着胳膊刷牙。

    迷蒙着出门,跟蚂蚁排队似的去教室。

    楼茗一路行尸走肉,到教室时,头一磕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

    杨黎在旁边戳戳她胳膊:“欸,怎么了?”

    “困,让我睡会儿,老师来了叫我。”

    “行。那你赶紧眯会儿吧。”女生说着手撑下巴,表情略有些惆怅,“一会儿胡女士过来可能就睡不着了。”

    “为什么?”楼茗听见这话吊着意识回了句。

    杨黎闻言抿抿唇:“还能为什么,今天出成绩啊。”

    这话刚说完,教室前门就响起一声轻哒,女人踩着高跟鞋进来了。

    步子雷厉风行。

    手上还拿着一叠英语试卷和答题卡,最顶上附了一张a4纸。

    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什么。

    几乎是一瞬间,教室里的游魂野鬼都不困了,都不用招呼,一个个都齐刷刷抬起了头。

    目光炯炯地放在讲台上。

    楼茗也不例外。

    毕竟是分班以来第一次考试,大多数人给人的第一印象也是这会儿留下的,难免关注度高。

    看着一双双眼睛都看了过来,女人弯了下唇,拿着成绩单什么也没说先是念了十个人的名字。

    楼茗冷不丁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念到了。

    因为分班时的成绩没有公布过,在座的学生也还没有意识到这十个人的名字有什么别的含义。

    是倒数还是……?

    本来楼茗的第一反应是这次考砸了,但她注意到十个人中有另外两个名字她耳熟。

    一个是郭柠,从实验班下来的人。

    一个是车闻,和她一个考场的人。

    被念到的名字里车闻的名字在第九,郭柠第六。

    楼茗自己第七。

    楼茗的睫毛眨了下。

    听见女人继续说:“好奇吗?刚才我念地哪些名字?”

    底下一阵议论声,因为离的进,杨黎和孙浅都转过来看她:“楼茗你……”

    “我也不清楚。”楼茗指尖蜷了下,听见讲台上的女人没再卖关子。

    “刚才念到的十个人是这次我们班班级前十,按名次排序。”说着又拿起那份成绩单晃了晃:“这份成绩单上我复印了两分,这份是空白的,另一份我做了标记,和你们分科的成绩单放在一起。”

    “如今一看,你们永远不要低估自己的潜力,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也许一次考试代表不了什么,但至少说明了,你们中的有些人,在分科后——”女人说到这里又顿顿,视线几乎向墙边的方向移了下:“会成为黑马。”

    那一刻,楼茗撞上她的眼睛。

    心上微跳。

    胡沁说完这些又对吴倾予招了下手,女生身兼数职,不仅是班长,英语成绩这块也是一骑绝尘,是胡沁的课代表。

    见女人对自己招手,吴倾予走了过去,拿起那叠英语试卷刚要往下发,女人突然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然后便见女生表情沉了一下,吴倾予唇线微抿,试卷发完以后,成绩单被暂扣在了讲台上,女人开始评讲这次的月考试卷。

    一节自习过去,楼茗看见吴倾予站起身,出了教室。

    视线跟着移了过去,刚看见女生进办公室,就被旁边的人拍了下桌子,杨黎看到成绩单表情愣了下,随即晃了晃楼茗的胳膊:“楼茗,楼茗,你第七啊年级323名!”

    “嗯?”楼茗闻言注意也被拉了过来,看着成绩单上自己的分数。

    人有些怔。

    分科以后理科总人数1154

    在此之前楼茗没想过自己会考成这样。

    这次月考整体难度偏难,她们一共考五门,三门主课外加物理和化学。楼茗的语文和英语都考地很好,不过更重要的是,她这次数学及格了。

    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前排突然传来一份物理试卷。

    楼茗看着试卷上赫然的58,人有一瞬间的惆怅。

    啧,这是什么让人e的分数。果然再拿到物理卷子后,班上的脸色都不算好看,孙浅直接趴在她桌子上自闭了,看着她就是一声撒泼打滚美女哀嚎:“啊,我分科前就是因为物理最好才选的,呜呜呜呜这次我竟然没及格,58分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楼茗闻言眼皮轻轻跳了下:“你也58?”

    “嗯?怎么?”孙浅闻言抬头看她:“你也?”

    楼茗点下头:“还有黎黎。”

    “……”

    “合着我们是不及格三人组呗。”孙浅说着揉揉脸,“好像突然就没那么难过了,来,58二号,击个掌。”

    “谁要和你击掌。”楼茗笑着逗她:“我下次可是要及格的人。”

    “及格?物理这么变态谁能及格啊?依我看咱们还是洗洗睡了吧,就这神仙题目,我们班及格的人有我十根手指多吗?”

    “你在想什么屁吃。”她旁边的男生闻言开口:“我都及格了,这次及格的人不少,听说我们班物理平均分还排在平行班前三呢。”

    “真的假的?你蒙我呢吧?”

    “你那智商还需要我蒙?”男生说着又撇撇嘴,往后指了个方向:“看到没,后门边那个,车闻,隐藏的大佬,人家物理考了106!”

    “卧槽!多少?满分110他考多少?!”

    “106。我说你这怎么脑子不好使,耳朵也背呢。”

    “彭侨你再说一遍?!”

    “我才不,是你自己没听见。”孙浅开始拧他耳朵。

    男生嘶呜一声誓死不屈,前桌战况激烈。

    楼茗收回视线没再去看,而是转头往后门边的方向瞥去一眼,未曾想这一眼刚好看见对方抬起了眸。

    两人猝不及防撞上视线,彼此都怔了一下。

    还是车闻先反应过来对她笑了一下,露出两颗浅浅的虎牙。

    楼茗心上跳了下,轻轻抿了下唇,面上动作波澜不惊地转回去。

    只是愣了愣,随即抬手摸了下耳朵。

    有点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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