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不可以”霍凡下意识捏紧酒杯,大脑一片空白,机械般重复着“不可以”。
“啪”!
酒杯爆裂的声音自掌心传来,血液与黑色西服融为一体,无声的疼痛惊骇全身。
不可以!
他与程淮的爱绝不能就此停格!
发布会后台,宋鹤朝正坐在沙发上候场。
少年今日身着酒红色高定西服,头发被造型师梳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眉骨英挺,薄唇轻抿,庄重正式的打扮使他平日的少年气淡薄许多,从头到脚散发着男人魅力。
一下一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缓慢却清晰,似是大堂中央被敲响的警钟。
宋鹤朝刚想转身看清来者,对方低沉的嗓音便抢先钻进耳中。
“先在这里祝贺宋先生了,新电影拍摄一切顺利。”
宋鹤朝感到有一股电流直冲大脑,让他被迫处于一种激愤状态。这声音哪怕只听过一次,也会念念不忘。
回眸,果然是霍凡。
“谢谢。”宋鹤朝虽不知道霍凡此举是何用意,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礼仪,微微点头致意。
“这句’谢谢’还真是大言不惭,不愧是混迹娱乐圈的人,果然沉得住气。”霍凡突然不可思议的轻笑出声,这笑声略带讥讽,在此种情景下显得不合规矩。
在宋鹤朝心里,霍凡就是困扰他多年而无法痊愈的心病。换做平时,这旧疾明目张胆的嚣张在眼前,他定不会如此乖顺。但今日宋鹤朝却出奇的缄默,只是转过身去,留给霍凡一抹安静的背影。
霍凡骤然冷笑出声,缓步走到宋鹤朝身边,讥讽道:“瞧瞧你这一脸无辜样,面具戴得可真完美,我到底是该夸你演技超群呢,还是该骂你虚伪无耻呢?”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宋鹤朝皱眉。
霍凡出身金贵,从小接受的教育严苛全面,又从美国历练数年,待人接物一贯张弛有度。按理说,宋鹤朝既然做出退让,他也应该见好就收才是,更何况这里是电影发布会现场,众多媒体云集于此,事情闹大对谁都没好处。
但往往不稳定的情绪会冲昏人的头脑,霍凡此时还没有从程淮的背影里完全脱离出来,阴郁和愤懑盘踞着他的整个心脏。再加上宋鹤朝淡然自若的反应,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在心中油然而生,这使霍凡更加气闷。
空气中温度骤然下降,而霍凡的胸腔却仿佛有熊熊怒火在灼烧,少年的侧脸倒映在眼帘,像是不可磨灭的眼中钉,刺得他心脏生疼,带动整个身躯微微发抖。
“宋鹤朝,装傻装上瘾了是吧?你骗得过别人,难道还能骗得过我?”霍凡指着电影立牌狠狠质问,再也不顾得体,“就拿这次的电影来说,这资源是怎么来的你不清楚?为了成名不择手段,这金丝雀当得还真是舒服,仗着与我有几分相像就充当冒牌货,难道没有半分羞愧之心?我要是你,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被酒杯割破的伤口隐隐作痛,但名为“妒火”的药物麻痹了痛觉神经,让他逐渐失智,一想到深爱的人与宋鹤朝耳鬓厮磨,日日相见,霍凡简直嫉妒得快要发疯!
语言如子弹般袭来,宋鹤朝闭上双眼,指甲深深镶嵌进掌心,还是没有说话。
面对少年静默不语的反应,霍凡突然一反常态,话语也由犀利转为请求,“你离开程淮好不好?你要的资源我也能给,不管是钱还是资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你愿意离开程淮,我什么都能满足你!”
霍凡观察着宋鹤朝的神色,急切写在脸上,然而少年一再是沉默。
沉默,沉默,无声的沉默
过了许久,宋鹤朝轻轻叹了口气,终于再次开口,“上次的事情,抱歉。”
“你说什么?”霍凡怔愣了。
“我说,对不起。”他道,“淮哥说得对,我太幼稚了,上次打你的事情是我不对,抱歉。”
答非所问,伤害至极。
霍凡突然变得崩溃。
“宋鹤朝你能不能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程淮他根本就不爱你!你不过是个替代品!等他原谅我后一定会抛弃你的,你现在不接受我的条件,到时候他回心转意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留在他身边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不是的。”
“不是的。”宋鹤朝又重复一遍,他望向霍凡,以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轻轻摇头。
就在他刚想再说些什么时,主持人邀请演员上场了。
最终,他只能侧目,留给霍凡一抹悲伤而无奈的笑。
捉摸不透的笑容让霍凡顿感不安,这是他第一次对眼前的少年产生出一种反面情绪之外的感觉,但具体是什么感觉,他也说不清。
血液顺着手指一下下滴落,霍凡蹲在地上,无声崩溃。
爱是什么?
爱是不可言说,是痛彻心扉。在某些时刻,霍凡的确是厌恶“爱”的,因为爱让他变得善妒,而嫉妒使人丑陋。
毫无疑问的,他爱程淮,年深月久。
发布会接近尾声,主持人分别有请男女主角讲话,宋鹤朝十分礼貌的将家人朋友,以及同事感谢个遍,最后,他提到了程淮。
他说,“最后,我要感谢我的前辈,也是我的老板,程淮。在我无数次迷茫困惑时,是他以过来人的身份不断引导我,鼓励我。对我而言,他的存在就像是启明星,永远给予我前进的方向和动力。”
宋鹤朝顿了顿,星辰般的眼眸扫视一周,最终定格在人群中的某处,“淮哥,谢谢你。”
少年的视线真挚深切,程淮微笑着,与宋鹤朝四目相对。闪光灯下的少年炽热耀眼,宛如行走的发光体,程淮欣慰之余,不免一阵恍惚。
他突然想起与少年初识时的雨天,被雨淋湿的少年颇为狼狈,但还是在因为一部电影而傻傻快乐着,尽管那戏份少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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