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雨水充盈,自姜若鸢同玉颜去了膳房后,便瓢泼地下了好几个时辰。

    窗外是潺潺的细雨声,屋内陶灶之上锅中正沸腾地煮着什么。姜若鸢立在一边,时不时掀开锅盖用长勺搅动着粥水。怕粥会糊,她时刻注意着粥水的颜色可否有异样。

    她跟着玉颜学了好久,又做出几次失败品后,才做出如今这良好模样的一次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每每吃到新鲜菜肴时,首要反应便是想做来给姜璟品尝。虽说圣上膳食皆要膳房备置,可她存着私心想要亲自做给他吃。

    出膳房时,雨早已停歇。她如捧至宝般的行了一路,在承明殿得知姜璟正独自在内时,便欢喜地往里去了。

    早在她进门时,姜璟便从余光中瞧见了她。她谨慎极小步伐迈着,双眸紧盯着手中端着的食案,食案上置着的青瓷小碗,随着她的动作,从中的小勺时不时碰到碗壁,叮当作响。

    姜若鸢将碗端起放到姜璟面前的桌案上,偷偷抬眼瞧了下他的反应,见他仍是垂眸看着奏折,便又将碗往里推了推,推到确定他能看见的区域中,才缓缓抬手。

    可姜璟仍不看她,也不抬眼看碗里的东西。

    她只好轻轻拽了拽姜璟的衣袖,待他视线落于自己身上时,才绽开笑颜颔首示意他桌上的东西。

    姜璟索然望去,眸光只短短停留片刻,便收回了。

    姜若鸢颇有些懊丧,本想着待姜璟先吃下,随即再问问他尝来的感受,最后再告诉他此物是她所做。可他眼下,却是一眼都不愿多看。

    她只好又拽拽姜璟的衣袖,起初姜璟仍未有反应,可衣袖上的力度愈来愈大,他这才舍得望向桌子。

    “这是何物?”姜璟轻掀眼帘,问她。

    姜若鸢如实答了,随即端起碗来递到姜璟身前,从中舀了一勺,在唇边轻轻吹了一下,感受到温热余存,便伸到他面前来。

    姜璟这回没拒绝了,抬颌自她柔荑中微抿一口,莲子的清苦仍存,但转瞬又从舌尖处感到一股甘甜,知她做这粥定是下了功夫的。

    他早就知道这粥是姜若鸢所做,只是私心想要逗一逗她,让她主动一些。

    姜若鸢放下碗,打量着他的神情,眸光本留在他咀嚼的双唇上,可唇处水光氤氲叫她不免想起过去一些难为情的画面,又忙移了眼神。

    她还为自己刚刚不合时宜的思绪难为情着,忽得被姜璟拉至怀中,一个趔趄便坐到了他的双膝上,她忙扶住他的胳膊来保持平衡。

    正是这一抓,布料拂过手心的伤口,她神色微变,忙松开手。

    她这一番动作自是没躲开姜璟的眼睛,望着她蜷缩着的手,他直接抓过握在手里,当目光触及到几道仍冒着血珠的伤痕时,眉头透着愠怒。

    “怎么回事?”

    偏偏声音又是冰冷的,每每这样,姜若鸢便知他定是要发怒了,连忙乖顺地又往他怀中靠了靠,小声解释道:“我采莲子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没关系的,就几道小口子,一点都不疼。要不是现在看到,我都忘记了呢。”

    许久等不来姜璟的回应,姜若鸢心一沉,又怕他以后不许自己再做吃食给他,脑中飞速思考着对策,一时没注意到姜璟已缓慢俯身,湿润的舌尖微显,将那几滴血珠尽数舔去。

    这仍未完,唇舌又覆盖住伤口,轻轻舔舐着。顿时一股痒意密密麻麻攀上心头,余下的一只手欲推开他,但他岿然不动,只一个劲地伸缩着舌,吮吸着伤口内处渗出的血。

    姜若鸢浑身上下都别扭极了,但又挣不开他,慌乱中目光四处看着,想着找些什么旁的事分散开他的注意。

    正巧,方才姜璟看着的奏折敞开搁在桌案上,她便说道:“陛下,你还有奏折没看呢!”

    他动作未停,姜若鸢又探身朝那奏折看去,她眼下思绪完全被姜璟搅乱着,奏折上的字看得也是似是而非的,但其中的关键几次她还是看清了。

    “广纳后宫”

    “延绵皇嗣”

    她一时情急,甚至都未去想上面的意思,只一心想阻了姜璟的动作,不察中竟将奏折上的字眼读出声来。

    话毕,手心湿润触感忽得远离。她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后宫不得干政,这向来历代帝王之大忌讳,可偏偏她做了蠢事,看就罢了,居然还读了出来。不仅如此,奏折之上还是劝谏姜璟选秀纳妃的。

    她慌慌垂下眼,羽翼般的长睫敛下,遮住了她此下复杂的情绪。

    而身边的姜璟已直起身子,只是手仍攥着她的手没松。她低着眼,看不出姜璟的表情,不知他是不是又生气了。她无意看了奏折,因是要立即下跪请罪的,可她又因纳妃一事心情低落,她不敢想若是姜璟真的选了妃,望着他夜夜临幸妃嫔,她真的能够忍受么?

    “那些大臣催了朕好久,只是朕不知选何人进宫,鸢儿帮朕掌掌眼如何?”头顶姜璟的声音传来,他声音中倒是不见愠怒之意,反而多了一股打趣之意。

    姜若鸢抿抿唇没说话,不知是该庆幸自己犯了大忌并未受责,还是失落于知晓了姜璟真要选妃。

    姜璟似是浑然不知,接连说了好几个家世显赫的贵女的名字,末了还道:“鸢儿觉得呢,朕立谁为后更好?”

    姜璟却是故意的,他想瞧见姜若鸢为自己面红心跳的模样,又想知道若是知道他要选秀她会是何等模样,是会抱着他娇滴滴撒娇让他莫要选秀,而是如那些贤惠妇人一般,毫不介意夫君纳妾。

    怀中之人久久未言语,姜璟看不到她的表情,并未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喉头微涩,有些不知名的情绪泛出。他想要看她为自己吃醋,在意自己的样子,故而才会说出那话,只是这其中的深意,连他本人都未察觉。

    这股情绪莫名,姜璟不禁蹙眉,缓解心中轻微的不适,又似笑未笑地开口道:“只是那些人朕都未见过,不知美丑,不如朕立你为后,也算知根知底的。”

    说到后半句时,他暗昧地将手自腰间往下移,移到那处柔圆玉翘之处捏了几把。饶是姜若鸢再听不明白,眼下也懂了他这浑话的意思。

    她只他不过胡说一嘴,他贵为天子,怎会真的娶了她这卑微之身呢?可是他不知,他的话,她是真的会当真的啊。

    姜若鸢强忍着眸中泛泪的冲动,觉得自己不该得寸进尺。姜璟待她已经够好的了,她不应该再求取些什么。

    她余光瞥到桌案上的粥碗,生硬地将话题扯开,说道:“陛下还没告诉婢子,这粥好不好喝呢?”

    “没有上次甜。”姜璟道。

    姜若鸢正欲抬头反驳他,可回应她的是猝不及防的吻。姜璟扼住他的后颈,猛烈索取后,才促狭地说道:“这下甜了。”

    姜若鸢只笑笑,没有应声。

    博山炉中清幽香气自镂空的间隙中袅袅升起,缭绕至昏暗静谧的室中。

    时不时,红鸾帐暖内,伴着几声轻微的喘息和被刻意忍耐着的轻吟声。

    姜璟在此事上向来是蛮横毫无章法的,温香软玉在怀,他便不再忍耐。瓷白玉体上所见之处皆印上了红梅般的印记。

    身上起伏欲烈,姜若鸢实在撑不住,侧过脸埋在枕头上,柔荑自垂落身前的秀发穿过至唇边,咬着指尖强忍着声音。

    可片刻后,姜璟就俯下身子同她额头相贴,从唇瓣抽回她的手,反摁在头顶,十指相扣。

    “叫朕的名字。”他乌黑瞳孔中欲意尤甚。

    “陛,陛下……”姜若鸢只喃喃发出声响,如蚊蚋一般。

    姜璟不满地又加重几下动作,伸手抚过她涨红灼热的脸颊,紧贴她的唇边说道:“朕的名字。”

    姜若鸢微睁的眼眸已是一片浑浊,她头脑一片空白,如今已是毫无章法的被姜璟引诱着走,“姜……姜璟。”

    姜璟这才满意,安抚般的亲吻着她鲜艳的唇瓣,将她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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