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韫站在校园门口的屋檐下,睁着长长的眼睫,扫视着过往的车辆,神情有些恹恹的。
他今天睡了很久,还是不太有精神,现在又有些饿了。
时韫下意识伸手摸着腹部,低头的瞬间,闻到了独属于傅落吟身上的木质香。
很醇,不浓烈,像是春日清晨,露水过后,整个空气都是清新的味道,有种很舒适的感觉。
让人很舒服。
时韫很喜欢这个味道,不由低下头撩起衣服的领口狠狠嗅了把。
他有些奇怪的说:“傅落吟用的沐浴露,怎么和他身上的味道不一样?”
系统:【这是他的体香。】
“?”
时韫茫然:“男生也有体香吗?”
系统,【是,你也有。】
时韫更加震惊,又怀疑地举起手,放到鼻子上使劲地嗅了嗅,所有味道像是被木质香给盖住了。
除了傅落吟的味道,他什么都闻不到。
他呐呐:“我没有啊。”
系统扶额:【人闻不到自己的体香。】
而就在此时,路道传来一声逼仄的汽车鸣笛声。
时韫循着声音抬起头,就看到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迈巴赫。
“先生,已经帮少爷同学校请好假了。”
司机望了眼后视镜,汇报一声后,才拉开车门下车。
容景闻言略略抬眼,视线停在时韫身上。
少年已经朝车身走近,乌发雪肤,容色昳丽,软哒哒垂着的黑发还润着湿意,柔滑地盖住眉骨,却遮不住绯红的眼尾,和薄粉的鼻尖。
不仅换了衣服,还洗过澡。
容景原本没什么波澜的眼神略顿了下,又很快收回。
司机拉开车门,时韫站在车门旁,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容景,稍稍犹豫片刻后,乖乖坐上车。
“小叔。”
叫得不情不愿的。
男人身着烟灰色西装,应该刚从公司赶过来,领口一丝不苟地束着脖颈,裁剪得恰到好处的西装布料,裹着精劲的窄腰,身形落拓又优越。
他随意的交叠着双腿,即便是不言不语,浑身气势颇足。
车间里极安静,呼吸都轻不可闻。
时韫又困又饿,也没有胡思乱想的心思,偏过头看着车窗外,琥珀眼没有焦距,眸底潋滟着层薄薄的水光。
他困倦地打着哈欠,“李叔,开快点,我饿了。”
车间里响起细微的声音。
男人冷白的指骨敲击着腿面,他似是漫不经心地,看似随意,可浑身的气息,像是沁在寒意中。
片刻后,他开口,“为什么回家。”
时韫怔住了。
回过神来后,他才意识到容景在给他说话。
咬了咬软润的唇,又回想起要回家的理由,时韫稍稍有些心虚,“困了,想回家睡觉。”
换做以往,容景绝不会关心裴时韫的事,很少有这种多管闲事的时候,这回大概是被逼着做了司机,所以才会多此一举。
想来他并不会过多关心裴时韫的死活,这回只是个意外。
原以为无聊的问话会到此为止。
容景的眉心隐隐皱起,难得的,他再次出声,偏淡的音质不轻不重,“你身上穿着的,又是谁的衣服?”
时韫心里咯噔一声。
下意识的,他偏过头,朝男人的方向看过去。
转头的瞬间,带动着身体也跟着偏转,穿着宽大运动裤,露出大半截肤肉的膝盖,一不小心就碰到了旁边的容景。
时韫这才发现,在这逼仄的车间内,两人的距离很近。
他不由往侧挪了些位置,和旁边的男人避开些距离。
少年细长的眉拧起,“……同学的。”
话音刚落,车间里倏然一静。
容景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身上,眸中犹如浓墨晕染开来,带着几分探究和冰冷的审视。
男人的视线太过浓烈,时韫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他反应虽然迟钝,但还是察觉到不对经,于是只能暗戳戳问系统。
“他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系统也胆战心惊,赶紧查阅了书中的资料,【不对,宿主,你的表现太不对了。】
原身是个骄横跋扈的小少爷,又和容景有着私怨,他又怎么可能会乖乖坐在这里,老老实实回答容景的问题。
从宿舍出来后,他头昏脑涨的,倒是忘记了在容景面前维持人设。
心跳如擂鼓。
时韫舔了舔干涩的唇,他很快镇定下来,脸上佯装出不耐烦的神色,昂着精致的下巴。
“小叔,你的问题太多了。”
男人脸色倏然沉冷,压低了声音,他意味不明地说:“刚才不是回答得好好的,怎么就不乐意了?”
“就是不乐意了,行不行?”时韫在低气压地的车间里,极力的控制着语调,怕又再露了馅。
行不行。
这话的尾调很软,不像是怨言,倒像是在。
撒娇。
裴时韫原本就是个娇性子,对待裴家那些长辈的时候,从来都是软软糯糯,乖软得不行。
但从没有给过他什么好脸色。
容景眼神顿沉,眸色渐暗。
他不动声色的目光再次扫过身侧的少年。
少年身上的衣服过大,领口也大了些,入眼是晃眼细腻的白,再往下是精致的锁骨。
锁骨处多了处很红,看起来像是暧昧的吻痕。
这是……谁留下的?
时韫察觉到他的视线,心里稍稍有些不自在,额头沁出薄薄的冷汗后,在心里跟系统求助。
“他到底什么毛病,盯着我看做什么?”
系统:【别憋着,骂回去。】
时韫秒怂。
容景看似淡漠如水,冷淡到不近人情,浑身矜贵气质天成,但实则这样的人,越是狠厉决绝。
他冷白修长的手,还不知道有没有沾过血。
系统:【你是恶毒炮灰,你怕什么?拿出点气势来,借这个机会好好涨涨厌恶值。】
时韫抿唇,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了容景一眼,强行装凶,“小叔,你现在虽然住在我家,不过好像还没有资格管我的事。”
少年还没变声,声音清冽软绵,尾调也越来越轻。
系统:……
可真有气势。
容景懒洋洋地掀起眼皮,他眉眼轮廓很深,看人时眸光很沉,从鼻腔里哼出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闻声,时韫头皮发麻。
正欲说什么打破这让人不适的气氛。
蓦地——
经过猛烈的晃动后,车身向前一耸,伴随着尖锐刺耳的声音,黑车在路中央猝不及防地刹停。
在混乱之中,容景感觉到怀里结结实实接住了个人。
裴时韫毫无防备,依着惯性坠入他怀中。
纤细柔软的少年伏在男人的肩头,他受不得惊,情绪波动过后,脸上浮出不自然的薄粉。
他卷而浓的眼睫颤动着,眼神纯真又迷离,微微张开嫣红的唇喘着气。
时韫轻轻拽住男人的衣袖,眼尾因为惊吓而泛红“小叔,是……发生车祸了吗?”
容景轻眯起眼,忽而抬手,扣住少年软的跟白豆腐似的手腕,紧紧地捏在手掌心中。
他嗓音冰凉,淡淡道:“裴时韫——”
眼睫一颤,时韫怔住了,“嗯?”
水润润的眸中满覆茫然的神色。
短暂的沉默后,容景的眼神黯淡下来,黑眸中犹如死潭,惊不起任何波澜,“我倒是没想到,原来你喜欢男人。”
时韫有些恍恍惚惚的,没有从男人的话中回神,“什么?”
男人犹如实质的目光,顺着他的短裤裤腿往下移去,他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却莫名让人脊骨发凉。
“这些痕迹,是谁弄的。”
时韫满头问号,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白得晃眼的一双腿,右腿腿腕好几处鲜红的指痕,泛着几分糜烂。
傅落吟留下来的痕迹还没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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