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骂的假音乐生、真公安警察降谷零干笑两声:“……怎么会呢。”
“呵呵。”久保田穗作势抖掉鸡皮疙瘩,“这座小岛值得你亲自来吗?我以为顶多遇到你的哪位下属,或者你的那位朋友。”
“本来确实没有亲自到场的计划,对于你最初举报的那个犯罪团伙的调查一直在按部就班地进行……”降谷零叹气,“但偏偏就在我的航班落地纽约时,久保田小姐打了那个电话。”
“怎么,降谷警官……”她用气音说出那个称呼,“对我这么不放心吗?”
降谷零不答反问:“从杂志的编辑问答页能看出来,久保田小姐是个很勤于工作的人,是漫画家当中供稿尤其迅速和高质量的类型。”
“早川学长过誉了。”久保田穗答道,“我只是个很普通的画匠而已。”
“论作品质量,实在不能说是普通的画匠,‘长相思’的专业水平已经受到了业内和读者的双重肯定,米花大学的老师们也对有这样优秀的学生感到非常骄傲……”降谷零哼了一声,“作为副业而言,这样的水平似乎有点过于优秀了吧。”
久保田穗心说你将来那份服务生副业还不是也做得风生水起,不仅米花町九成以上的少女都知道波罗咖啡店有个黑皮金发的大帅哥,还因为三明治做得好吃引来面包师大叔的跟踪——真是个血雨腥风的男人。
“因为这不是副业。”她回以跟降谷零一般无二的意味深长的眼神,“倒是高山先生是以业余音乐生还是业余犯罪分子的身份在说这句话呢?”
“业余音乐生吧。”降谷零好像对她这话里的攻击性完全不以为意,“我确实也很用心地学习过乐器,但还是所得有限,跟‘长相思’在绘画、漫画上的成绩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久保田小姐并无任何助手吧?我去请教的那几位米花大学的老师都认为,即便有绝佳的天赋,久保田小姐也需要靠着一腔热爱没日没夜地练习很久,才能达到如今这样的水平——有这样的天赋和热情,田警官当初为什么要选择从警呢?”
“我只是个普通的漫画家,我承认自己确实姓田,警官什么的……这个称呼一直都是你在自说自话而已。”久保田穗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街边的一栋建筑,“你在找的旅店到了,‘高山先生’,我们不如就此分别,各自游玩,如果不巧在这个岛的什么犄角旮旯里相遇,彼此远远地点头致意就够了,请万万不要上来打招呼,拜!”
她说完话拔脚就走,降谷零也没有紧追不舍。
久保田穗选择了位置偏僻的民宿入住,很明显是不想跟前来调查的公安警察靠得太近,那通电话或许是出于尊重,或许是出于挑衅,这无所谓,在她表露出敌意之前,降谷零也不想过于逼迫。
在最初给警备企划课的举报中,久保田穗提供了很多指向不同的线索,事后证明这些线索除了都指向“毒麻药品走私”类型的犯罪之外,并无什么其他的关联,这些犯罪者们并不是某个庞大团伙的一员,他们互相没有什么交集,应该是在各自单打独斗,当然,如果详细调查他们的走私品来源或许还能有一些新发现,但这种调查在短时间内无法完成,在久保田穗拒绝透露更多情报(或许她也并不持有更多情报)的前提下,降谷零也只能耐心等待。
在所有这些线索之中,月影岛显得尤其特别。
并不是说它的走私规模异常巨大,恰恰相反,虽然月影岛的走私犯身份是村长、首富、秘书,但他们的走私体量在所有被举报案件中只能算中游,同僚们对月影岛案件的数据估算甚至一度令降谷零产生了“这个团伙是否还有更为隐秘的走私渠道”这样的怀疑,结果事实证明——没有,月影岛的涉案规模,是真的只有这么大。
倒不是说这样规模的走私造成的危害就不值一提,而是在所有线索之中,唯有月影岛的涉案人员身份是村长,降谷零本以为他们就是久保田穗所说的“有一些本应该维护光明的人,实际上却在贩卖黑暗”,对他们的罪行有远高于调查结果的估计。
现在看来,她说的那些话应该另有深意。
只是不知道,她究竟看出了月影岛的什么特殊之处,才会不惜亲身涉险来此调查。
脚底抹油的久保田穗问抱抱熊:“你有感觉到其他的材料吗?除了降谷零那一坨之外。”
“……没有,您为什么这么问?”
“月影岛这个季节游客本来就少,警备企划课不可能派太多人直接登岛,否则肯定会打草惊蛇。降谷零不会平白无故找贝尔摩德帮忙易容,还是顶着那么一张很容易引起组织怀疑的脸,他肯定也是想搞点什么暗中行动、伪造不在场证明之类的把戏……”久保田穗挠头,“诸伏景光多半也在岛上,这一路走过来你没有发现降谷零之外的特殊人物,说明他躲在了一般人不会去的地方——比如山上。”
抱抱熊疑惑:“会吗?这个季节,人类在山林里活动是不是不太安全?”
“他是个狙击手,忍受环境是必修课。”久保田穗叹气,“而且黑岩辰次等人的生意只是局限在他们几个人之间,内部还有重重矛盾,对月影岛的掌控甚至堪称虚弱,作为一个公安警察里的卧底精英,诸伏景光轻轻松松就能溜到岛上任何一个地方……”说着说着她脸上露出几分对黑岩辰次等人的不屑来,“在一座与外界缺少交流的小岛上,团伙成员分别掌握着岛上的最大权势和财富,这群家伙居然没有能力经营这座小岛,真是一群废物。”
抱抱熊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您说的经营,或许是让居民团结劳作、发家致富的那种经营吗?”
久保田穗:……
她清了清嗓子:“总之,诸伏景光应该就在某个我们还没去到的地方,那个地方距离旅店不会太远,因为他们两个需要交流情报,甚至说不定还需要互换身份什么的。”
抱抱熊:……
“在开始行动之前,我们至少要掌握他们的行踪。”
“好的,都听您的。”抱抱熊说。
在一座不大不小的岛上,要找一个隐藏起来的狙击手当然并不容易。
但诸伏景光又不是什么逃犯,他和降谷零来月影岛,表面是为了查清黑岩辰次等人,实际上调查的重心多半还在她这个“国际刑警编外成员”身上,他隐藏的位置距离旅店和民宿都不会太远。
“你在多远之外能观察到材料?”久保田穗问抱抱熊。
“……大概一百米,怎么了?”
“那么……你恐高吗?”
抱抱熊:???
降谷零顶着那张属于好友的脸在岛上到处游玩,有时还教岛上的小孩子弹吉他唱歌,一跃成为月影岛未成年人最喜欢的外来人第二名。
第一名是久保田穗,因为一个星期以来她一直带着岛上的小孩子们玩遥控飞机。
降谷零:……
降谷零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位久保田小姐了,这一个星期以内,他完全没观察到对方有调查什么事或者对付什么人的动作,她每天早晨去一次邮局,寄出一份稿件,沿着主干道散步一圈,去海边画画,然后回到民宿吃午饭,午休之后就带着孩子们到处玩飞机。
那架遥控飞机是她电话订购来的,高价的最新款式,在她登岛的第二天被销售人员亲自送到岛上,据她说是感谢民宿经营者的照顾,要把这件礼物送给他们的孙子熊也。
岛上的其他孩子们十分羡慕得到了礼物的熊也,后者便大方地跟伙伴们分享了新玩具,因为不太会玩,最后约定了每天午后由久保田穗带领着这群孩子飞两个小时。
对于那架飞机,降谷零从小孩子手里骗来检查过好几遍,上面没有任何拍摄或者录音设备,只在驾驶座位置上用胶水粘了个拇指大小的玩具熊,那小玩具姿势颓丧地粘在座椅上,显得十分滑稽。
——他唯一能够得出的结论就是,久保田穗真的很喜欢玩具熊。
“怀疑我的话,就来询问我,欺负小朋友算什么本事啊,中年人。”久保田穗劈手夺过遥控飞机,孩子们的眼神跟着遥控飞机移动,久保田穗把它递给了眼巴巴看着降谷零好一会儿的熊也。
孩子们欢呼一声,在已经学会了操作的大孩子的带领下继续去玩了。
久保田穗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不用想也知道,邮箱里装满了自称并不恐高的抱抱熊发来的、毫无意义的拟声词。
“你不去查你的案子,天天跟着我干嘛?”久保田穗一脸冷漠,抱臂质问,“浅井医生已经开始怀疑我们的关系了……你干嘛跑去问她我有什么问题,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久保田穗当然知道降谷零干嘛跟着她、又为什么去找麻生成实:因为除了民宿的经营者还有孩子们之外,她每天固定打交道的人就只有麻生成实。
当降谷零询问麻生成实“久保田小姐是有什么不舒服吗”的时候,这位同样进行了多年卧底工作的女装大佬掩口而笑,脸上甚至自然而然地浮起了羞涩的微红:“这种问题只限于女孩子和亲密的人之间讨论啦……高山先生是以什么身份在询问呢?”
降谷零:……
“再这样下去的话,我要向你的上级投诉你了。”久保田穗好似真的忍无可忍一样,冷笑着道,“我知道贵司为了达成目的不惜违法,不过能否解释一下,降谷警官这种骚扰举动是怎么有利于贵司保护日本国家安全的?”
降谷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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