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陆庭想了下看向徐柏叮嘱道:“不要再查了, 这件事水太深。”
其实徐柏的父亲也交代了这样的事情,徐柏没想到陆庭如此说,问道:“此话怎讲?”
陆庭沉声说道:“从冯家的表现推测,丢的绝对是关系重大的东西, 而发现丢东西的时间太过巧合, 想来是要冯栖带到太子府的,这才在早上的时候重新检查, 或者说冯老爷是准备在那个时候交给女儿的, 不管是哪一种, 只要牵扯到皇家, 都不是我们能查的。”
徐柏神色严肃起来,他父亲只说水太深, 不适合他们牵扯,却没有说的这般明白。
陆庭在书房里走动,像是在深思。
徐柏也没有打扰陆庭,自己也在思考着这件事。
陆庭忽然停了下来看向徐柏,说道:“我接下来的话, 你听听就好, 信不信或者愿不愿意,你回家与你父亲再商量。”
徐柏看出了陆庭的郑重, 当即说道:“请讲。”
陆庭走到了徐柏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和冯家生意上的事情, 如果有见不得光的,都断了吧。”
徐柏眼神一沉, 他们盐商自然有些私下的生意,这都是不能拿到明面上的。
陆庭伸手按住徐柏的肩膀,说道:“也可能是我杞人忧天, 只是有什么东西重要到要让冯栖这个太子侧妃带走?重要到宁愿这样大张旗鼓几乎是封城一样的严查,最重要的是我猜冯霞是不知道内情的,冯栖可能也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绝对不会让冯霞闹出事情来。”
连女儿都不知道,偏偏在女儿最重要的日子才发现东西丢,不顾一切那般张扬。
陆庭感觉到徐柏身体的僵硬,说道:“冯家摆流水席后就该低调了,他们也不是蠢货,要不然这件事瞒到圣旨都下来才公布,算一下京中到扬州城的时间,再算一下冯栖说出自己要入京的时间,那会圣旨就在路上了,也就意味着冯家先一步得到了消息,偏偏这样低调有心机的人,在该低调的时候都顾不得一切,甚至调动了守城的军队……”
徐柏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的脸色发白,看向陆庭,守城军队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毕竟冯家这件事太过仓促,根本没来得及隐瞒太多。
陆庭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像是要让自己平静下来:“我觉得除非关系到冯家生死存亡的东西,要不然绝不会如此的,说个难听点的话,就算冯老爷子发现自己的亲儿子亲老子被人杀了,在那样的时候也只会忍下来的,甚至瞒下来。”
亲儿子亲老子重要还是说一个马上要成为太子侧妃的女儿重要?
自然是后者了。
陆庭低声说道:“冯家封不了口,连知府也不会为冯家担这个责任,调动守城的军队……只要连知府不蠢就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最多是让府中衙役帮忙而已,更何况连家在京中是有关系的,调动军队……这可是大忌。”
和陆瑶猜想的不同,陆庭反而觉得让军队来帮忙绝不是连知府所为,而且连知府也没有这样的权力,恐怕是冯家的关系了,而一个盐商竟然把手伸到了军队之中,若是陛下知道,绝不可能轻饶了,就算是太子侧妃又如何?哪怕到时候冯栖有孕了,去母留子也是正常的。
冯家已经触及到了陛下的逆鳞了。
陆庭这些提醒已经是掏心窝子的话。
徐柏只觉得心跳得很快,他和父亲都没有想到这些,他们一家在生意上也有心计,可是对于朝廷上的事情还是所知甚少,特别是官场的这些弯弯绕绕的:“可连知府和冯家关系甚密,而且我听说对京城连家也多有孝敬。”
陆庭说道:“不瞒徐兄说,在今日徐兄告诉我冯家走的是承恩侯府关系之前,我也想过会不会走的是连家的关系,只是又想到连家那位老太爷素有清名,从不与勋贵之家相交,更别提承恩侯府了,承恩侯府至今也只有爵位并无实职,既然走的承恩侯府的关系,自然不可能走连家的。”
徐柏虽然不知道这些关系,却听懂了陆庭的意思。
陆庭索性解释的清楚一些:“而且连家也不会做这般事情,被人知道了,怕是连老爷多年的名声都没有了,按我推测,连知府知道侧妃之事肯定早于我们,却绝非一开始就知道的,也不是冯家告知的,应该是从京中传下来的消息。”
也就是说冯家是绕开了连知府去办的这件事,徐柏虽然没有当官,可是代入自己,也不会高兴的,再加上军队的事情,连家是绝对不会保冯家的。
陆庭沉声道:“太子侧妃也只是太子侧妃而已,冯家高看了自己。”
徐柏咽了咽口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陆庭说道:“扬州城势力重新划分?”
这样说也不算错,可是关系的更大了些。
陆庭看着徐柏说道:“丢失的既然是这般关键之物,你家也是盐商,你家丢了什么东西才会这般失了理智?”
徐柏喃喃道:“账本一类的。”
陆庭不再说话。
徐柏明白了陆庭刚才的提醒,其实要是连知府愿意保冯家,就算丢了这样关键的东西,说不定也能大事化了,可偏偏调动军队,绕过连家送女儿入太子府,这种种都已经是连家无法接受的,连家自然不会保,甚至为了不让调动军队的事情牵累自己,还会狠狠踩冯家一脚,那么他们和冯家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交易自然要早些断掉,然后摆脱干净了。
陆庭叮嘱了一句说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冯家暗中的关系怕是有许多我们都不知道的,而且你家要是不想被当枪使,最好不要冒头,也不要让人知道你们想与冯家划清界限,毕竟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巴结冯家才是最好的。”
徐柏也明白说道:“我们绝不会成为出头鸟的,你今日的话,我也记在心中绝不外传。”
陆庭说道:“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说不得是不准的,一切还要看你们自己的调查和决断。”
徐柏点了下头,没有多说:“这事情太重要了,我就先告辞了。”
陆庭反而说道:“不差这一会,如果事情和我推测的一样,昨日我妹妹又出了意外,怕是冯家对我家也多有怀疑,说不得要安排人暗中监视,你这样急慌慌的回去,就差直接与旁人说有问题了。”
徐柏一愣下意识地问道:“我也听说了昨日之事,你家就是无妄之灾,与你家有什么关系?”
话说完,没等陆庭回答,他也反应过来,如果丢失的真是那等关键之物,冯家肯定宁可错抓也不放过的。
徐柏忽然说道:“这样说来,差不多一个月前,冯家的大管事曾出去过一趟。”
陆庭有些疑惑。
徐柏其实也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只是觉得有些他们可能看不明白的事情,说不定陆庭能明白,就说道:“冯家在庄子上养了一些打手护院,大管事曾经去过一趟,没多久那庄子上就少了一批人。”
打手护院?说是私兵更准确些吧?
陆庭问道:“大约多少人?”
徐柏犹豫了下说道:“几个庄子有数百人,离开的就我知道的,也有百人,他们是分批离开的,具体多少我就不知道了,而且他们去哪里了,也不得而知,毕竟有些线我们也是不能迈过的。”
陆庭算了下时间,难不成那些人和张言晟有关系?
徐柏又想起了一件事说道:“对了,在这之前好像有人来过冯家,听铺子里的管事说,口音像是京城那边的,只是扬州城内繁华,时常有外地客人,所以并没引起多少注意,这也是我家在查冯栖的事情时,铺子里管事才忽然想起来的。”
如果不是那人最后去了冯家,管事也不会提出这件事。
只是这些零散的消息,陆庭也想不出来,说道:“这些事情我们都不要插手比较好,也不要继续查下去了。”
徐柏答应了下来。
此时陆瑶的屋中,徐婉正在与陆瑶聊天:“昨天我兄长本想请大夫来你家种守着,谁知道管事扑了个空,打听了才知道刘大夫一家都被冯家请走送到你家了。”
做过的好事自然是要让对方知道的。
陆瑶闻言说道:“劳你回家了还要想着我的事情。”
徐婉仔细看了看陆瑶的手,说道:“其实我也想不明白,怎么冯家就不好好教教冯霞,冯栖和冯霞可是亲姐妹,两个人的性子却截然不同,冯霞这般迟早要闹出事来的。”
陆瑶觉得冯家应该不是让冯霞的坏性子来衬托冯栖,只是为什么她也想不到:“这些都是冯家的私事,我们外人也无从得知。”
徐婉虽然不喜欢冯霞,却还是说了句:“这般下去,反而害了冯霞,除非让冯霞嫁到不如冯家的家中,可是瞧着冯家嫡女庶女所嫁之人,无一不是对冯家有利的,甚至有些是送到高门之中当妾室。”
陆瑶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莫非冯家对冯霞的计划也是当妾室?如此一来的话,自然不需要什么心机,这般的性子虽然会惹人厌恶,却也会让正室放心,至于男子会不会喜欢,陆瑶也没和什么男子打过交道,自然不知道。
只是娶妻娶贤,纳妾纳颜,冯霞长得并不丑,性子骄纵却也带着大笔的嫁妆,换做是她的话,就算不喜也不会厌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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