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进公寓停车场,季浣晕着头下车,酒劲儿不大,可她平时不喝酒,是以,她才发现,自己居然一杯倒!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不高兴。

    待车停稳,她恨恨地推开车门,李平生落在后面,看着她歪七扭八的步伐,好气又好笑。

    气她小小年纪就学人家喝酒,可喝醉酒的模样又实在可爱。

    上了楼,季浣弓着腰在包里找钥匙,晃晃悠悠的身形眼看就要摔倒。

    李平生扶住她,“站好,小邻居。”

    季浣不满地回过头,瞪了他一眼,眼神中包含谴责。

    邻居?

    她丝毫不记得自己先前在陈敖面前说过的话。

    而李平生先前的不悦,早在季浣主动维护他时就烟消云散——邻居就邻居吧,小姑娘年纪是还小,再等等也不是不行。

    李平生捞住快被季浣翻出包外的钥匙,“这儿呢。”

    季浣接过,斜他一眼,客客气气道了谢。

    李平生纳闷,好好的怎么又来脾气了。

    不过,季浣并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砰一声当着他的面关上门。

    李平生摸摸鼻子,总觉得这幅场景似曾相识。

    又过了一会儿,他敲敲季浣的门,房门紧闭着,他咳一声站在屋外问:“头还晕不晕?”

    没人应。

    过了一会儿,李平生又敲季浣的房门。

    “喝不喝柠檬水?”

    “……喝。”

    房间门打开,门后站着穿着睡衣的季浣,她刚洗完脸,脸上还带着水渍。

    手伸出来,示意李平生递给她。

    李平生挑眉,“连门都不给进了?”

    季浣滞了一瞬,让开房门,正好她也有事要问他。

    季浣家的沙发是公寓统一配的灰色布艺沙发,李平生房间里有一张一样的,但他总觉得季浣这里的不同。

    可能是这个房间的沙发的旖旎事情太多,现在夜深人静,季浣醉意朦胧的脸,水渍中带着红晕。

    他怕自己又干出什么事来。

    于是李平生只是将柠檬水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人站着没坐。

    房间里站个大高个,实在太突兀。

    季浣:“你别杵着呀,自己坐。”又不是第一次来,怎么还拘谨上了。

    季浣毫不客气地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酸酸甜甜,还不错。

    她状似无意地问:“你跟陈敖认识?”

    李平生心道,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回来路上他就一直等着季浣开口。

    李平生:“算认识吧。”

    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

    算认识是怎么个认识法?

    季浣看着李平生锁着的眉,虽然好奇,但也没再多问。

    李平生却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你跟他很熟?”

    如果没看错,上次坐在车里,与季浣聊天的人应该也是他。

    那次李平生隔着一条街,只能靠车窗里模糊的轮廓看出是个男的,具体长相他没看清。

    季浣随意道:“他是我母亲以前在画室带过的学生。”

    李平生沉吟两秒,回忆起记忆中的陈敖,问:“你母亲是画家?”

    季浣错愕,看样子李平生跟陈敖不光认识,还很熟悉。

    可两人的年纪对不上,肯定不是同学。

    回想起陈敖见到李平生的态度也很奇怪,他像是……有些怕他?

    两人的关系扑朔迷离,季浣心有好奇,李平生转移话题的意思太明显。

    季浣只得顺着李平生的话题,“以前是。”

    说完脸上浮现出伤心的神色。

    李平生想起季浣的母亲已经去世,心中自责。

    他试着活跃气氛,“看不出来,你这么爱打架的性格,不像是艺术家庭培养出来的。”

    季浣嘶一声,“我那只能算是正当反击,别说得我像逞凶斗恶之徒一样。”

    李平生侧过脸轻笑,满脸不信。

    两人距离太近,季浣想装作没看见李平生的反应都不行。

    她一口气干完柠檬水,将李平生连人带杯子一起赶出房门。

    这晚,季浣因为喝了酒,睡前没有吃药,长期已经养成的服药习惯突然中止,让她开始焦躁不安。

    直至天亮,她听到外面响起一声呼喊。

    “生哥,”羌子单脚立着用拐杖砸门,“还没起呢?”

    门打开,露出李平生刚睡醒的脸,见到羌子,他立马清醒,“你怎么上来的?”

    这可是五楼!

    李平生扫扫羌子靠在墙上还打着石膏的腿,“你腿不要了?”

    羌子一脸坏笑地看着他,当着李平生的面展示了一下瞬间健步如飞。

    羌子:“早能走了!我装的!”

    说得还挺自豪。

    李平生无语,“好了你还折腾什么,杵着拐杖造型更帅?”

    羌子将拐杖靠墙立着,行动自如地走进房门。

    “那也不单是为了帅,主要是我发现苦肉计真有用,纭纭最近出来,她爸都睁一眼闭一只眼了。”

    “那你这瘸装得是挺值。”李平生说着,不再搭理羌子,拽着衣角脱衣服。

    “啧!”羌子看着李平生的腹肌感叹,“也没见你特地练啊,我要是女的,立马嫁给你!”

    李平生套上毛衣,啐骂一句:“滚远点!”

    回头时,视线里多了个身影,李平生愣住。

    羌子也回头:“怎么了,看谁呢……小嫂子?你什么时候来得?”

    季浣尴尬地收回目光,“刚来。”其实来了有一会儿。

    李平生看着她皱眉,关切道:“怎么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

    李平生说得含蓄,季浣现在那张脸,满是倦怠,整个人萎靡得像是轻飘飘的一张纸。

    季浣抬手摸了摸脸,蹙着眉,“是……有点,我再回去睡会儿。”

    李平生拉住她,“先吃早餐,吃完早餐再睡。”

    季浣现在毫无食欲,她正欲拒绝,羌子拉开房间门,“是啊,先进来吃过饭再回去补。”

    宛如房间主人一样。

    季浣看着李平生关切的目光,犹豫下点头,“我其实不饿,少做一点。”

    李平生随手拂开她额前的发丝,“嗯,你先坐一会儿。”

    羌子在一旁,眨巴眨巴眼睛。

    待李平生进了厨房后,他随之跟进来,朝外面努努嘴,惊喜问:“你们现在……什么关系?”

    他自以为声音很小,可区区一扇玻璃门,里面的声音季浣坐在餐桌上听得清清楚楚。

    季浣想起昨晚李平生对她的称呼,抢先回答羌子的问题,“邻居!”

    见羌子一脸不解,她又补充道:“我住对门。”

    羌子当然知道她住对门啊,但现在都流行大清早到邻居家吃早餐吗?

    李平生听到季浣的话,回头看她一样。

    得,亲了抱了,我们只是邻居。

    李平生心想,怎么也得比邻居更亲近点……起码算是朋友吧。

    不知什么原因,羌子感觉今天的餐桌上气氛不一样。

    对面那位小口喝着温水,面前的吐司只少了一个缺口。

    旁边这位,一言不发专心致志吃着早餐。

    两人都不说话,也不看彼此,羌子被这暗流涌动的气氛搞得坐立难安,一吃完,正事儿都忘记说,直接溜了。

    季浣看着羌子逃也似的背影,好奇问:“他不用呆在公寓吗?”

    李平生:“嗯?”

    季浣说出心中的疑惑,“他腿不是好了吗,不用回来管理公寓吗?再说,我感觉他身为老板对公寓也太不上心。好像除了刚来那几天,其他时候就没在公寓见过他人!”

    公寓真正的老板李平生,拿过手边的水,喝了一口,“其实……”

    季浣:“我知道了!”

    李平生挑眉,倒省得他解释,也挺好,不然让他跟季浣说,他骗了她,他还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是不是在奴役你?”季浣凑到李平生面前,结合自己看到的情况猜测,“借着你心善,不好意思拒绝,所以一直使唤你!”

    “……”

    李平生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无奈笑了笑。

    “没人奴役我,也没人使唤我。”

    他话语一转,“倒是你,能给你心善的邻居转换个身份吗?”

    季浣呼吸凝滞,“什么……什么身份?”

    “我觉得我们怎么也算朋友吧。”李平生语气轻松。

    ‘邻居’这个身份太远,他可以等小姑娘再大点,但小姑娘大点之前,他连个朋友身份都没混上,怎么把‘朋友’变成‘男朋友’?

    季浣听到李平生的回答,撇撇嘴,还以为他要说其他,“行吧,那就朋友。”

    李平生目的达到,心情由阴转霁。

    吃完早餐,季浣嘴上说要回屋补觉,与李平生告别。

    李平生接到羌子电话。

    羌子:“生哥,刚还忘了说正事儿,再多几天就过年了,你今年要不来我家过?反正我家就我和我舅舅,你来了咱仨儿正好凑个伴!”

    李平生点开日历看看,才发现原来已经腊月二十六,是没几天就过年了。

    不过,他道:“你不去看你爸妈?”

    “我看他们干嘛!给自己找嫌,给他们添堵?”

    李平生闻言沉默,羌子的爸妈离异多年,各自有了新的家庭,羌子被判给母亲,母亲将他丢给外婆,外婆年迈,一来二去的,跟羌子最亲的反倒是羌哥这个舅舅。

    羌子:“生哥,你公寓里面还有什么事儿吗,没事儿的话,明天就过来,正好咱们也去准备点年货。”

    李平生原想答应,想到隔壁的季浣,“算了,你们过吧,我就不去了。”

    羌子又在电话里劝了几句,李平生不为所动。

    等电话挂断,李平生沉默着将碗筷收进厨房,水流冲刷掉脏污,光洁的陶瓷一干二净。

    他兀自发呆,快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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