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我和你阿姨也就准备回去了。”李东举着酒杯,开心地说着:“这两天也多谢你的照顾了。”
京城宴,晚6点。
秦森怎么也没想到李巧思的父亲会选择在这种高档的地方请自己吃饭。
这家餐厅的面积足有一万七千平米,设计风格为简欧设计风格,经典中揉入现代元素,奢华中透入贵族之气,整体突出“豪华、贵气、品位、特色”四大特色。
在硬件设施和服务标准上均超越五星级酒店标准。
当然,这家餐厅的厨师团队的高光时刻,就是为大宝贝的婚宴提供了菜品服务。
李巧思的家顶多只能算得上一个工薪家庭,从上次李东生病秦森借钱给李巧思这件事情上来看,这顿饭恐怕是李东和龙子琳咬着牙,准备给秦森这位未来女婿留下好印象而特别准备的。
秦森端起了酒杯,他看破不说破,微笑地回应着:“叔叔,这几天我工作上的事情多,这不还没陪你好好逛逛,你就要回去了。”
李东在京城的两三天里,也逐渐了解到京城斯坦逊主席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
就连他去报刊亭买包烟的时候,都能在杂志的封面上看到秦森。
更别说路过金融街时,看着那巍峨的斯坦逊大楼了。
“男人忙事业好嘛!”李东欣喜地笑着:“我们有小思陪着,可以了。”
龙子琳此时也端起了面前的红酒,她愉快地说着:“小秦,这两天谢谢你。”
秦森转过了身子,“阿姨,你也太客气了。”
“你让小思陪着我们吃喝玩乐,还给她了这么难得的假期,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龙子琳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骄傲,看这位未来女婿的目光也是越来越欣赏。
她接着说道:“我今天把房子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了。”
李巧思连忙回应着:“妈,我不是说了我来收拾吗?”
龙子琳宠溺地看着李巧思,“你们平时上班忙,哪有这时间啊!我顺手的事情。现在我最开心的就是能看到你能在京城安家、还有一份很好的工作,更重要的是找到了像小秦这样优秀的男朋友。”
李巧思的脸更红了,反而秦森的脸上有些淡然。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笑着对龙子琳说道:“阿姨,我本来是打算请个保姆的。但是小思觉得家里有陌生人在,不方便。所以这件事情就给耽搁了。”
秦森轻松地说着:“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们已经选好了不少能减轻家务繁琐的工具,会好好维持好这个家的干净的。”
李巧思不自觉地往秦森身边靠了靠,一脸的幸福,对着自己的父母说道:“爸妈,你们可以放心。秦森对我很好的,你们的女儿在这里过得很开心,很幸福。”
说着,她的头就下意识的靠向了秦森的肩头,李东和龙子琳见女儿这般幸福的样子,嘴角也是乐开了花,“好好。今晚我们一家人就好好吃个饭!小秦,等你有空来我们这边的时候,我在亲自下厨给你做两个拿手好菜!”
李巧思连连点头,她十分渴望能有机会带着秦森去自己长大的地方看看,这或许是少女一贯的小心思,总喜欢和自己爱的人分享自己的一切。
“我爸做饭可好吃了!”李巧思激动地说着:“你一定要尝尝!”
秦森一口答应了下来,“好,我一定去!”
四人碰了杯,秦森刚把酒杯送到嘴边,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瞟了一眼,竟然是没有大事就绝对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孙明霞打来的。
秦森放下了酒杯,随后对李东二人说道:“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说完,他就走到了一旁,接起了这通来电,“霞姨?有事吗?”
孙明霞的言语里透露着难以言表的激动,“小森!你薛叔记起事情来了!”
这句话让秦森大吃一惊,在送薛国槐去泰康燕园的时候,他只是想报答孙明霞的养育之恩,给薛国槐提供一个能安度晚年的地方。
但一句记起事情来了,又让秦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不禁暗想道:“上次不是说没有特效药吗?”
秦森打心底里高兴,他平复了心情,“真的吗?”
“断断续续的,还不是很清晰。”孙明霞的声线甚至开始颤抖,她等这一天似乎已经等了太久了。
孙明霞接着说道:“小森,宋教授有话对你说。”
秦森回想起在燕园里见过的那位专攻阿尔兹海默症的宋永安,回答道:“好。”
大约三五秒钟之后,电话里传来了问候,“秦主席,你好。”
“你好,宋教授。”秦森客气地说着。
“你现在方便来一趟燕园吗?”宋永安的语气明显没有孙明霞的乐观,甚至还有些沉重,“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谈一谈。”
秦森回头看了看还在等自己的李巧思一家人,但回想起薛家对自己的照顾,回答道:“好,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后,秦森回到了餐桌旁。
看着那一桌满满当当的精致的菜肴以及李家人殷切的眼神,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李巧思察觉到了秦森的端倪,她开口问道:“是公司有事吗?”
在这件事情上,秦森觉得没有必要去骗李巧思,他开口说道:“薛叔的病好些了。不过我现在要过去一趟。”
说完,他就看向了李东,“叔叔,真是不好意思。我这边还有点事情,今天这酒......”
李东见秦森要走,心里虽有不悦,但他还是说道:“男人嘛,忙事业要紧。”
“那你们先吃着,我就走了。”秦森揉了揉李巧思的肩膀,说道:“你也别喝酒了,待会好送叔叔阿姨回去。”
这一次,李巧思的脸上明显写满了不开心。
在见过薛予诺之后,不是傻白甜的她还是悄悄去调查过这位秦森的小妹妹。
再加上上次送薛国槐入园的时候,她也在场,瞬间就知道秦森口中的薛叔是谁了。
“知道了。”李巧思不情愿地答应了一声,但还是说道:“路上注意安全。”
秦森快步走出了包房,临了还是做了东,顺手买了单。
龙子琳见未来女婿走了,又看见李巧思脸上的不悦,问道:“小思,这位薛叔是谁啊?”
乖乖女的李巧思明显是吃醋了,她不顾秦森的劝告,抓起桌上的红酒杯就一饮而尽,也没有回答自己母亲的问题,说:“我们吃饭吧!”
李东点了烟,惆怅地说着:“花了这么多钱,结果人菜都没有吃一口。”
李巧思心中倍感委屈,她似乎觉得在秦森的心里,自己还是比不上薛予诺一家人重要,纵然是自己父母千里迢迢来了京城,只要一个电话,秦森就能扭头就走。
越想越心酸的她趴在桌上哭了起来,龙子琳被李巧思的反应吓了一跳,赶忙来到身边,说:“小思,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啊!”
李巧思只是吃醋,并不是不懂事。
她摇着头,一言不发,心中的酸楚自然也就没人知道了。
......
等秦森来到燕园已是八点过,他快步来到薛国槐现在所住的小单间,还在门口就听见了咿咿呀呀的说话声。
他缓步走了进去,就看见薛国槐正坐在椅子上,摆弄着一叠厚厚的信件。
“霞姨。”秦森打着招呼,“宋教授。”
孙明霞见秦森来了,脸上露出了喜悦,“小森,宋教授真是太厉害了!你薛叔已经好了!”
秦森看着薛国槐的状态,就知道好是不可能好的。
“秦主席,关于薛国槐的病情......”
还没等宋永安把话说完,薛国槐就看到了身穿西装的秦森,将怀里的信件扔到了地上,神色变得严肃,焦急地说着:“纪检同志,我有事情要跟你反应。”
没等秦森问什么事,薛国槐就起身抓住了他的手,“我有罪!我坦白!我交代!”
秦森经历过许多这样的闹剧,当过医生、卖菜的、清洁工、养老院工作人员等等。
每一次他都竭力配合薛国槐的行为,在他看来,只要能让薛叔顺心,自己的职业并不重要。
薛国槐拉着秦森,而自己却蹲在了地上,在那一片杂乱无章的信件里翻找着。
但似乎他要找的东西并没有在这里,于是他又拉着秦森走到了床边,从床头柜中拿出了一个快掉漆的曲奇饼干铁盒,颤颤巍巍地打开。
秦森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盒子,问:“这是什么啊?”
“领导,我生活作风不检点,我有罪。”薛国槐焦急万分地说着,一边从铁盒里拿出了一封早已发黄的信件,双手递给了秦森,“我辜负了组织对我的信任和领导对我的栽培!”
秦森疑惑地接过了信件,可是才半秒钟,信封上的名字又让他笑了起来。
原来这是薛国槐写给孙明霞的信,虽然没有看内容,光从薛国槐的话就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两人当年的一封告白信。
“我能看看吗?”秦森好奇地问着。
薛国槐连连点头,说:“你把我带走吧!我肯定会老实交代问题的!”
秦森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尘封多年的信纸,从那反复而又深沉的折痕看,这封信已被孙明霞翻遍了无数次。
薛国槐的钢笔字写得很不错,虽谈不上笔走龙蛇,但也算是苍劲有力。
开篇第一句就写道:“敏,见字如见面。”
那时候,电话通信费用很高,一封轻柔的信件却承载了一份沉重的感情。
细细往下看,整封信里全是薛国槐对孙明霞的赞美以及表达爱慕之情,但一句过线的话都没有。
“这没什么啊!”秦森用现代的观念扫了一遍,狐疑地说着:“没看出哪里有耍流氓的啊!”
薛国槐急忙坐到他身旁,伸着手指,指着信上的一句话,“同志,瞧!就这句!这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秦森定睛一瞧,嘴角又露出了笑容。
原来薛国槐口中的耍流氓竟然是他抄写的两句歌词,“为何我的心不会死?我又为何偏偏喜欢你?”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秦森最后看了一眼落款日期是1990年7月8日,然后将信纸重新塞回信封里说:“我会去了解情况的!”
薛国槐猛咽着口水,紧张地问道:“我这算是自我交代吧?那组织上对我......”
还没等秦森继续演下去,孙明霞就抢过了信封,不好意思地说着:“你这人也真是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还要翻出来给小辈看!”
秦森淡淡地笑着,他似乎觉得薛国槐的好并不是完全的痊愈,而是记忆停留在了某些特定的事情上。
宋永安走到秦森的身边,“秦主席,我们出去谈。”
秦森点着头,跟着宋永安退到了门外,门里面还是传来了孙明霞爱的责怪声。
“宋教授,我叔这病好像没好?”
宋永安深吸了一口气,如实地说着:“上次说过这种病是不可能痊愈的。不过,我们在近段时间的资料中发现,薛国槐并非是自身原因导致了这个疾病。”
秦森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顺手关上了房门,追问道:“不是自身原因?”
“据我的分析来看,薛国槐应该是在工作的时候吸入了有害气体,导致大脑受到了损伤。”宋永安直言道:“我从他的脑部断层ct看,他的萎缩量与一般的患者明显不同。再问了问孙明霞,才知道薛国槐原来是在化工厂工作。”
秦森滚了滚喉咙,他通过门上的玻璃看了看里面的两位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心里抱有最后一丝侥幸的问:“宋教授,既然不是自身原因导致的病,那有没有可能......”
宋永安摇着头,“太晚了。”
屋里突然传来了玻璃杯被打碎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秦森推开门快步走了过去,看着薛国槐正惊恐地看着电视机的方向。
他再次见到秦森之后,眼里的恐惧更甚,猛然走到大柜旁,又从叠好的衣服下面拿出一沓发黄的报纸。
薛国槐的双手微微发抖,报纸哗哗作响,嘴里念念有词,“在哪儿?在哪儿?”
几人都发现了薛国槐的异样,孙明霞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问着:“老薛,你找什么呢?我帮帮你!”
没想到薛国槐一把推开了孙明霞,发疯似的将柜子里的东西都薅了出来,一直重复着一段数字,“528、528,528在哪里......”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