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苑佳庭的物业很大,在小区门口占了三间门面,除了前台和后面的办公室,还有很大的一片接待处,装修得和咖啡厅似的。
鱼南壁踏进物业的时候,刘楠正坐在物业接待处的一张小圆桌旁,看见她半站起身朝她招了招手。她身旁还坐了一位打扮时髦的老太太。
随着鱼南壁走近,刘楠夸道:“这汉服真好看,是参加什么活动吗?”
鱼南壁笑了笑,在桌边坐下。
老太太用手捻着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说:“哎呀,你不晓得,现在年轻小姑娘时兴穿这个,我有时候也想穿一穿。古时候衣服是真好看!”
刘楠给鱼南壁介绍:“这就是你楼上的业主。她今天正好来物业有点事,我就问你有没有空来聊一聊。”
“嗯。”鱼南壁点头,看向老太太。
她是回来收拾衣物的。
她卜出了两个地方不知道有何蹊跷。松鹤疗养院就在市里,老白叫上张东华和袁公已经去了。八面山那个地址略有些不清不楚,老白让她跟着金竟和陵光一起去。
去八面山,路上有6、7个小时的车程,万一有些什么特殊情况不能连夜赶回来,可能要在外面过夜。金竟让她回去收拾几件换洗衣物,顺便换一套方便行动的衣服。
正巧回家前,鱼南壁接到刘楠的电话,让她来物业一趟,她就先来了。
老太太一脸苦大仇深,连声叹气:“幺妹儿,对不住啊,楼上我现在不租啦,租也租不出去了。我让小刘给我留意,看能不能帮我卖了。这房子真是被糟蹋了,别人不敢租,自家人也不敢住。现在只能看有没有人不害怕的,我让个低价。”
刘楠在旁边替老太太补充:“阿姨的意思是,那个漏水问题暂时不修,因为也没人用啊最近,肯定不会影响你楼下。”
“哎,对对,幺妹儿,反正我是不租了,肯定没人用,要是有人买了呢,我肯定会和他讲这个事情,小刘,你也帮我记着点啊。”老太太才发现自己正事没说,她连连保证,“如果买房子的人呢,重新装修,那我们肯定提醒他防水做好,若是他不装呢,阿姨掏钱给你修好,你放心啊,你看这样得行不?”
鱼南壁很好说话:“行。”
老太太很开心,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刘楠:“我今天来不是带了几篮子荔枝来吗?我放哪儿了?分篮给妹妹带回去尝尝。”
“我去拿!”不一会儿,刘楠拎着一个红色的方形塑料篮子来了,“阿姨来的时候就说要送你一篮的。”
不大的圆茶几上摆了一大束包装精美的绣球花。刘楠小心翼翼地把花拿到一边,才把荔枝篮子放在桌子上。
鱼南壁随口赞道:“这花儿挺好看。”
老太太怪模怪样的朝鱼南壁使了个眼色,对她说:“有人送给小刘的。那小伙子长得还不错。怪我,一直拉着小刘说家里房子死人的事情,人家等了一会儿就走了,也没和小刘说上话。”
刘楠不好意思:“不是,阿姨你误会了。是昨天有人借了咱们物业的伞,人家表示谢意。”
刘楠一面说,一面脸上带了点红晕。
鱼南壁在一旁正瞧着有点意思,手机叮咚了一下,是阿姨发来的信息,问她今天要不要做中饭。
鱼南壁想起自己还得回家赶紧收拾衣服,起身告辞:“那我先走了,楠姐,还有阿姨,谢谢你的荔枝。”
在临出发前,白泽把陵光也拉上了车。
松鹤疗养院靠近市郊,建在渝市一个有名的景区里,算是渝市有口碑又高档的一家疗养院。
他们一行人并不知道松鹤养老院里有什么,不想打草惊蛇,装作游客一人花了20块买了票,进了景区。
景区好进,疗养院没个名目,不是所有人都能进的。袁公的作用体现出来了,他扮成长辈。剩下的,老白是儿子,张东华是侄子,陵光是孙子。
这临时凑成的一大家子在门口做了登记。
疗养院的接待人客客气气,很有礼貌地伸手要搀扶袁公。袁公连连摆手,他活了这么久,只有他搀扶别人的,没有别人搀扶他的。
老白笑:“老爷子精神矍铄,身体也好。就是嫌弃家里人都忙,没人陪他,就是想找个地方交交朋友,消遣时间。”
疗养院最爱这类老人,家里有钱,人没毛病。接待人闻言立刻道:“哎,很多老人都是这样的,选择咱们养老院一个好处就是这种休闲项目多,我们还专门请专业的老师来交老人下棋呀,唱戏呀,打养生拳呀……我们这就带老爷子四处转转,我们这儿景色也好。”
张东华觉得沁园查案,真个与众不同,一路上问了半天来这里干嘛,个个都不晓得。他插着兜跟着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前面接待人舌绽莲花:“这山大家都知道嘛,山上出好泉啊,那平时老人们喝的水就好,啊,我们还有茶艺课。然后呢,又有天然的温泉水,做水疗也很棒。”
张东华瞥了一眼他身旁的年轻男人,这人他上回来没见过,不过瞧形容举止,也不该是个小人物才对。一路上,他除了和老白说了几句话,几乎没开过口。此时他目光远眺,不知在看什么。
张东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松鹤疗养院虽然建在山上,但当初是削平山头建的。院里有好大一片绿草地。现在早上九点多,太阳刚刚冒头,又下了一夜的雨,空气清新干净,正是渝市夏日一天最舒服的时间,许多老人都在草地上散步活动。
陵光盯着的是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看上去年纪挺大的了,一头白发远远看颜色很纯净。原本有一个护工推着他,在塑胶道路上慢慢走,这会儿,突然停了下来,他不知道扭头和护工说了什么,护工帮他把轮椅推到草地边的一棵树下,就离开了。
那老人坐在那儿,抬起头,目光从白泽身上滑过,正巧和陵光对上。
张东华身上的雷达立刻启动,他往陵光那里靠了两步,小声说:“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陵光微微摇了摇头,但是目光并没有从老人身上移开:“看不出来,但感觉上有点。”
张东华有点焦急。他昨天下午和同事去排查了一遍死者的人际关系,因为死因对外公布只能是自杀,所以排查做得很隐蔽。
死者周昕,年36,家庭关系简单,前年刚送走唯一的亲人。工作情况挺优秀,但和现在大部人青年人一样,独居,和同事之间的关系并不交心,朋友大多都是同学时代的旧朋友。小区的监控被覆盖了,公司的监控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倒是她手机里一个朋友,是她高中同学,有些怀疑她谈了恋爱,但具体是和谁,又不清楚,昨天下午警方询问时,她还问周昕是不是因为失恋自杀了。
如果是地羊鬼披着人皮和周昕恋爱,也不大可能是个行动不方便的老爷子吧。
张东华想想不可能,叹了一口气,把目光移开了。
陵光却抬起脚,慢慢走了过去,在老人的身旁站定:“认识白泽?”
老人面色平和:“不算认识,但曾听闻过他的风采。”
陵光心里一定,知道自己感觉没有出错,他凝神侧耳,忽然开口问道:“你的心脏怎么回事?”
老人微微一笑:“被你发现了。”
张东华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有些踌躇,不知道自己是否方便凑过去。他在路边转了转,看到刚刚那老头走开的护工捧着一张小毯子走了回来。
他拦住护工,从口袋里掏出证件给她看了一眼:“你好,我是警察,想向你咨询一件事。”
这情形电视剧里老有,护工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周围:“你真是警察?不会是在拍什么恶搞小视频吧?”
张东华把证件塞到她手里,用手指点了点:“这我警号,你可以去查。”
护工看了看证件,也不清楚真假,她问:“我扯上什么事了吗?”
“啊,不是。”张东华把证件塞回自己的口袋,用下巴指了指,“那老头的信息你给我说说。”
护工:“哦,那是肖延年先生,您听说过吧?”
张东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觉得这名字是有点耳熟。
“肖延年!”护工小姐又强调了一遍,“还上过电视的呀,民族企业家!很了不起的。”
张东华摸出手机开始百度,密密麻麻的生平资料,几乎从小时候在哪里生活都罗列出来了。张东华皱起眉头,那这属于半个公众人物了。有什么不妥大家不都能看出来吗?
“肖先生怎么了吗?”护工关心地问。
张东华按着百度上的年纪,心算了一下年纪,也快八十岁了。他随口问:“肖先生身体怎么样啊?”
“也这个年纪了,各种器官肯定都衰退了。我们医生其实觉得老先生身体其实还不错。”护工抿了抿唇,“但是今天早上老先生突然抚摸他爱人的照片有些伤心,我问他,他就说大限将至了,嘴上这么说,却又不肯配合检查身体。”
“人老了,就是会有点任性。”张东华随口应付道,说着他觉得不对,低头又看了一眼百度内容,“不是说肖延年无妻无子吗?他哪里来的爱人?”
年轻的护工小姐鄙视张警官思想“狭隘”:“怎么?爱人一定要是异性吗?”
张东华还没琢磨过来这句话是啥意思,护工小姐已经被肖延年遥遥招手叫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走过来:“肖老先生请你们一行人过去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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