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阁的心脏有一拍漏跳,解冰激辛的香水味已涌入鼻腔。
她觉得脑袋发蒙,下意识地闭上双眼。
唇上的柔软,不等她仔细品味,已稍纵即逝。
嘴巴里多了一口甘甜的药水,转瞬间顺着喉咙滚入胃袋。
解冰松开了她的手脚。
她满面羞红地捂着脸颊,羞愤交加地看向解冰,“你,你,你……”
“嘘。”
解冰做着噤声手势,一手将她嘴巴捂住,“别说话,用心去感受。”
……感受什么?
秋阁脑子里一片空白,想起的全是方才软糯的唇间触感。
倏然……她耳畔响起海浪的声响。
胃里像是有亿万颗气泡同时炸裂,仿佛一道海浪将她拍碎岸上,与那些白色泡沫融为一体,聆听着大海的呼吸。
刹那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软倒的身子被解冰搂住,轻柔地放在床上。
秋阁迷茫地凝视前方,双眼之间没有丝毫焦点。
解冰将她手掌握住,静静守在床边。
她的呼吸开始放缓,胸膛起伏逐渐减弱,渐无声息,渐入死寂……
秋阁的精神跟从着潮汐重归大海,化作细碎泡沫,又在海底重生。
她仿佛从新经历了一生。
从混沌中来,自一次碰撞凝成胚胎,渐渐生长……
她重新长出四肢,从海底向上漂浮,破开海面……
感受第一缕阳光灼在脸上,将第一口空气吸入肺腑,再次睁开双眼!
“嗬——”
如同初啼一般,秋阁深吸了一口气,背脊反弓而起。
她脑中一片混乱,对这陌生世界充满了莫名恐惧,循着本能哭得不能自已。
“我,我看到钟文死了,可我想得居然全是线索。”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冷血?我,我……”
她哭得渐渐无法言语,肩膀因为情绪激动而不断抽搐。
解冰俯身过来,将她楼在怀中。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哭吧,哭出来就会好受一些。”
他的声音如此轻柔,他的怀抱那般温暖。
秋阁停泊在这避风的港湾里,将那些后怕,那些慌乱尽情宣泄。
良久,哭声方歇。
秋阁恢复了平静,精神上一扫铅华,如同重获新生一般纯粹。
她轻轻挣开解冰的怀抱,想起不久前的那个吻,突然有些不敢看他。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旖旎的空气在两人之间盘旋。
“那个……”“你……”
“你先说……”“你先说……”
秋阁囧得脖颈发红,低下头去。
解冰轻咳了一声,打破尴尬,“感觉好点了吗?”
秋阁恍然回神,思路清晰起来,“这药是你一早去弄的?”
解冰点了点头,“我昨晚发现你的精神状态有些异常,所以计划今天在你起床前,给你配置一份‘初生’药剂。”
“对不起。”他摇头苦笑,“找药材花了太多时间,差点让你……”
“我这不是没事嘛。”秋阁用力拍着胸脯,“我现在可健康了。”
解冰露出一丝松弛的笑意,“那就好。”
话音落下,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哈哈,那啥……”
秋阁受不了这种气氛,鬼使神差地开了个玩笑。
“你刚才动作这么熟练,给不少人喂过药吧。”
话已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羞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解冰听得也是一愣,随后竟是撇开了目光。
“那,那个什么,咳,以前帮助过一些同伴,就,就是这个方法,我也是第一次用。”
秋阁心中小鹿乱跳。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刚才是他的初吻?
“咳咳……那什么,你有什么发现?”
解冰干咳了一声,脸上表情已经恢复平静,只不过他不安跳动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我发现你可能是假的老司机哦!
秋阁心中暗笑,脸上却一本正经地扯回正题,“我怀疑杀死钟文的不是怪物。”
解冰立即严肃下来,“详细说说。”
“我看过钟文身上的致命伤,来自后腰,应该是比匕首稍长的尖刀。如果变成了怪物,应该不会使用武器吧?”
解冰听后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如果伤口是来自背后,凶手很有可能是钟文的熟人,那我们这些外乡人可以排除在外,反而是村民的嫌疑很大。”
“可是想从几百个村民里找到凶手,困难应该不小。”
“而关键问题是……”他抱起双臂,皱眉道:“钟文确实死得可惜,但怪物还在外面潜伏,我们分不出精力。”
“不,这两者之间很可能存在联系。”
秋阁将自己的见闻告知解冰,末尾附上了自己的判断,“钟文就是那天晚上,在阿果屋外窥视我们的人,他特意把我叫到校舍去,肯定有他的原因。”
“而且我相信……”她从兜里掏出了那本袖珍笔记,“线索就在这本笔记里。”
解冰见着笔记本,眉梢挑起,身子稍稍前倾,“这是?”
秋阁将袖珍笔记放在桌上,“钟文临死都护着它。”
解冰闻言就要掀开书页,却被秋阁按住手掌,“在看之前,我还有个情况想和你说。”
“你说。”
解冰撤回手掌,静静聆听。
秋阁回忆起自己与怪物之间的共情,顿时觉得有些后怕。
当时她居然还想主动和怪物沟通,真是疯的没边。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斟酌着语句说道:“在你赶到之前,我和那个怪物又进行了一次共情。我觉得……那个怪物,应该认识钟文,而且它好像有话要说给我听。”
“和怪物说话?”解冰下意识地看向保温杯。
秋阁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意思,连忙摆手,“哎呀,你别担心,我现在好多了。我刚刚说的,就是我当时的一种感觉,我感觉它有话要对我说。”
她有些紧张地看着解冰,“这种情况正常吗?还是我的臆想?”
解冰再次抱起双臂,思索了许久。
最终,他沉声说道:“有些情报,我觉得你现在有必要了解。”
“像我们遇到的这种怪物,被称为卵。一般来说,卵级怪物并不具备智能,也无法使用武器,更不具备沟通的能力,除非……”
他面色凝重,“它即将进阶。”
“卵?”秋阁顺势推导,“所以你们组织内部,把怪物分成四个等级,卵,幼虫,蛹,成虫?”
解冰叹了口气,纠正道:“卵,虫,茧,蝶。”
秋阁无奈苦笑,“它即将进阶,岂不是说我们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了?”
解冰正色道:“我们是在跟时间赛跑。”
秋阁心中紧迫感更甚,“我暂时没有其他问题了。”
说罢,她松开按住笔记的手掌。
两人的脑袋凑到一块儿,掀开笔记第一页。
【7月12日-晨】
【我失忆了!】
【醒来时,我脑袋里一片浆糊,我的记忆居然停留在一年前!】
【这怎么可能呢?我居然会平白无故地丢掉一年多的记忆?】
【不,也不能说是丢掉,我脑袋里隐约有些模糊的影像,可那些影像完全不可回忆,每每去想都让我头痛欲裂,简直像是有人在我头顶上开了个洞,用榨汁机狠狠搅了一圈。】
【难以想象,在过去的一年里,我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难道其他人都没发现我有问题吗?还是说,这次失忆才是我的脑子出了问题?】
【从今天开始,我要把能想来的事情都记录下来,希望对我恢复记忆会有帮助。】
秋阁和解冰对视一眼,谁都没想到笔记的内容会是这种日记形式。
从日期来看,钟文从一周前才刚刚开始记录,这么简短的时间内,真的会有他们需要的线索吗?
而且……
失忆?
秋阁可以从钟文颤抖的笔触中,看出他当时的惊慌失措。
他们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只能耐着性子继续阅读下去。
【7月12日-夜】
【我今天上课的表现简直就是一坨狗屎!!!】
【不过这事也不能怪我,毕竟在我的记忆里,我一年多都没好好上过课了。】
【秋阁老师曾经引用过一句话:对于人类而言,问心无愧就是最好的枕头。】
【孩子们长得好快,一年间都长这么大了,我差点都认不全他们。看着他们能茁壮成长,正是我来这里支教的目的,也让我的心情好受了些。】
【不过,今天我还听到一个不幸的消息。】
【我的助教阿果昨晚死了。】
【调查结果是被野兽袭击。】
【她明天春才能18岁吧,好好地一个姑娘,居然被野兽撕成了碎片,血肉溅得满屋子都是。我还记得刚来坦腹村支教时,我各种不适应,过生日那天,是她用馒头给我做了一个蛋糕……人啊,怎么就这么脆弱呢。】
【唉,大好青春明明才刚要开始,就猝然而终,实在是令人惋惜。】
【可要说世事无常,我不也突然失忆了吗?】
【或许,我也是个可怜鬼吧。】
阿果是钟文的助教?
秋阁瞬间来了精神,这是她之前从未接触过的情报。
看钟文的回忆,两人之间关系应该不错。
关于阿果的死,他后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也不管解冰是否看完了这一页内容,秋阁急不可耐地翻向了下一页。
【7月13日-晨】
【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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