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从絮不知道明浔离开的时候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她只觉得自明浔离开后,整个永安宫正殿都变得冷肃起来。

    坐在正殿凤椅上的太后娘娘也一收刚刚面对明浔时闲话家常的松快,反而目带不满地看着她。

    “哀家记得你的闺名似乎……是叫从絮吧?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回太后娘娘,臣妇闺名确如娘娘所言,臣妇也很荣幸得太后唤名。”江从絮微微福身,朝高台上的太后行了一礼,接着说了这番话。

    此话一出,周围的宫女们看着江从絮的神色有些微妙,但是在太后的眼皮底下,大多一言不发,只是互相对视一眼交换心中的惊异。

    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官家小姐,一辈子没进过皇宫却能够在第一次觐见太后的时候回答得如此滴水不漏。

    太后微微皱了下眉头,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松了眉梢,右手微微抬起朝后挥了一下,暗金的凤袍袍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随着太后的动作,身边伺候的侍女鱼贯而出,整座大殿只留下太后、江从絮还有太后身后的一位女官。

    “雅枝,你来说。”见殿内已经再无他人,太后微微启唇,说道。

    “是。”太后身后的雅枝行了个礼才继续说道,“昨日王爷与王妃于酉时完婚,戌时三刻王爷进入婚房,一炷香后就从婚房出来,接着去了书房,在书房待了半个时辰左右,被奴劝回婚房,自此直至二日寅时才出门。”

    雅枝说完以上这些,视线偏向江从絮,看了她一眼之后,才继续说道:“但是今早奴在王妃离开后,并未在房内的喜帕上看到……王妃的落红。”

    江从絮心头一跳,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接着在太后还没说话的时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太后娘娘!还请太后娘娘为臣妇做主!”江从絮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掏帕子的时候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这一掐瞬间就让她的眼睛感到一阵酸疼,接着眼角就侵染了湿意,她也就顺势把巾帕按在眼底,做出一番拭泪的模样。

    太后也被她的这番动作惊到,不过很快太后就反应过来,语气有些冷淡,并没有因为江从絮的委屈而变得柔和起来:“你倒是说说,有什么需要哀家给你做主的?”

    “回太后,臣妇昨日是第一天嫁入王府,本应是臣妇和王爷的新婚之日,可奈何王爷他……他……不行……”江从絮说着继续抹泪,然而帕子下面除了最开始有点湿痕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对不起了明浔,说你不行传出去顶多会被人笑话几句,但是如果说我不洁,那罪过可就大了。

    江从絮在心里暗自道歉,可是没等她腹诽结束,凤椅上的太后一声冷哼。

    “这件事哀家可帮不了你,你自己不能吸引夫君,拴住夫君的心,找哀家有什么用?”说着太后轻蔑地扫了江从絮一眼,“本来以你的资质是不能嫁给阿浔的,也是我看在你一片痴心的份上才下旨赐婚,如果你自己没办法把握,那哀家也帮不了你。”

    对方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让江从絮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诺诺称是。

    反正只要不把她朝某些这个时代极其忌讳的事情上扯就行。

    “罢了,哀家也乏了,今日你就留在宫里好好抄写一下《女则》《女训》,静静心再回王府吧。”

    太后说罢就起身转到屏风后面去了,暗金色的凤袍曳地,整个人的背影都看起来无比的高贵与傲慢。

    江从絮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这回是躲过去了。

    还好只是抄书,没有别的大事。

    然而江从絮还是高兴地太早了,雅枝在太后离开后就为江从絮送来一张小矮几,上面放了准备好的笔墨纸砚。

    “太后娘娘说,只是抄书怕王妃无法谨记,特命奴才准备了这一方小几,让王妃可以更加认真地学习其中的道理,做一名合格的王妃。”雅枝的双手交叉置于胸前,目不下视地说完,接着一伸手,示意江从絮可以开始了。

    江从絮看着眼前只能跪坐在地上才能够使用的小矮几,不动声色地咬紧牙关,微笑着朝雅枝道过谢,开始抄书。

    暮色四合,江从絮终于抄完了最后一卷,让雅枝检查过后,才被允许起身离开。

    江从絮起来的时候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是她早已僵硬的骨节发出来的。

    江从絮面上还带着得体的微笑,强忍着腿部的酸疼,一步步挪到宫门口,直到坐进回府的马车,她才抑制不住眼中的怒火。

    这该死的皇权,还有这里的条条框框,对于女子的束缚和说教,每一处都令她感到窒息。还有刚刚雅枝的话,能把明浔的行踪说得那么仔细,看来是一直盯在府里看呢,这种,没有隐私、还处处受制的生活,江从絮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还有明浔。

    一想到明浔离开时那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江从絮就恨的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自己也不至于遭那么大罪,明明自己已经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可是那个不讲理的太后还是借此要惩罚她。

    还说什么和明浔结婚是自己一片痴心,笑话,怎么可能?如果能够再来一次,她恨不得离对方远远的。

    江从絮在心中把不满的情绪都释放了一边,才逐渐恢复平静,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直到马车回到黔南王府,江从絮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和明浔和离。

    她现在的所有麻烦都是明浔带来的,如果没有明浔,远离京城,说不定就没有现在这种处处困局的情况。

    江从絮一进房间,就把等着她的绯语借口打发出去。接着她关紧了门窗,确认屋外没有人在才轻声呼喊道:“喂?001,你在吗?”

    江从絮感觉自己掌心有些微微发热,这是001系统即将出来的信号。

    “你在那嘀咕什么呢?”

    江从絮猛地转头,看到屏风后面隐隐约约的人影,依稀能够辨认出对方是她刚刚在心里狠狠埋怨过的夫君,明浔。

    他不会听到什么吧?

    就在江从絮愣神的时候,明浔从屏风后转出来,看到江从絮的模样,眼中透露出一点点嫌弃:“怎么每次见到本王都是这幅呆呆傻傻的样子?看本王看痴了?”

    江从絮现在听不得半个痴字,听到明浔这样问立刻反驳:“没有,怎么可能,你又不是多好看的人。”

    “哦?本王不好看?”明浔面露不解,语气中倒是没有什么不悦的意思。

    “不就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张嘴巴,看起来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江从絮嘴硬,完全忘记是谁第一次见到对方慌了心神。

    “行吧。”明浔点点头,这个问题算是过去,接着就坐在软塌上,看着江从絮。

    江从絮见他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等了好一会才终于受不住膝盖的疼痛,只好破罐子破摔地坐到了床上。

    “王爷你不离开吗?”江从絮想要给自己多灾多难的膝盖上点药,只好主动问明浔。

    “这里是本王的房间,王妃想要本王去哪?”明浔反问道。

    “行吧,那我要上药了,还请王爷回避一下。”

    “怎么?本王的王妃,本王还看不得了?”

    “……”江从絮无奈地看向明浔。

    她倒是不介意被对面的人看,反正她又不是这里的原生女子,没有那么多的避讳。

    于是江从絮就当着明浔的面,掀开裙摆,将绸裤轻轻向上拉起,小心地避开膝盖处,即使这样也废了好大力气。

    等到开始上药的时候,她又开始头秃。

    之前绯语给她上药的时候,她只觉得温温热热的,十分舒适,但是自己上药,疼得她眼泪都掉出来了还只敢轻轻碰一下。

    坐在对面的明浔自江从絮掀起裙摆的时候,眼神就变得格外幽深,眼底划过一丝冷嘲。

    “需不需要我帮你?”

    江从絮看了明浔一眼,语气中带着哭腔,但还是强装硬气,拒绝道:“不需要。”

    明浔盯着江从絮微红的鼻尖,心里不知道怎么突然刺了一下,不疼,但就像是塞了什么东西让自己感到有些堵。

    明浔起身上前,不由江从絮分说就要抓住她的脚脖,却没想到江从絮反应大得很,一脚踹到自己胸前,接着又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缩到床脚。

    “你……你做什么?”江从絮没想到明浔直接上手,虽然嘴上说得硬气,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常年习武的成年男子,心里还是有些怕的。

    “给你上药。”明浔没好气地说道,“笨死了,连上药都不会,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

    明明自己一片真心,却被反踹一脚,任谁都不会高兴。

    明浔本来准备扔了药膏,留江从絮自生自灭,但是抬眼看到江从絮眼角微红,十分怕痛的模样,眉心的红痣格外鲜艳动人。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又主动上手去拉江从絮的脚腕。不过这次明浔的身体微微向后退了半步,避免江从絮再次过激。

    江从絮偷偷觑明浔上药时的模样,对方头发没用发冠束起,而是用簪子固定住,一半挽起一半披散,垂落到胸前,加上那张俊美的脸,一扫之前的冷漠,居然让她有种对方性格其实很柔和的错觉。

    明浔的动作很熟练,搓热药酒帮她热敷都和绯语给她的感觉很像。

    明明是尊贵的小王爷,却对于这种於伤的处理格外明晰,难道,他以前也曾被罚跪过?

    或许在他光鲜的外表下,也有不为人知的过往。

    

    (。手机版阅读网址:

章节目录

拿错系统后我登基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东深辞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6章 罚跪,拿错系统后我登基了,一本书并收藏拿错系统后我登基了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