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从絮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而她此刻正躺在一个山洞里,外面时不时传来北风呼啸的声音,不过她所在的区域还好,没有什么冷风游经。
她捂着脑袋坐起身,见到自己身边燃着一笼火堆,上面火烧得正旺,给整个洞中带来源源不断的温暖。
江从絮记得自己从二丫走后就决定不要坐以待毙,选择自己寻找出路。
但是不幸的是她在前往山鬼小屋的路上,因为脚上受了伤,没注意踩空,从山坡上跌下来,接着就失去意识。
再醒来就是在这里,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救了她,没让她一个人躺在外面的雪地里。
就这冰天雪地的环境,可能还没清醒就已经冻死在野外了。
江从絮看着身上滑落的衣服,像是男装,但是看起来不太熟悉,不知道救她的那个人是谁。
想到这,脚踝处的疼痛把江从絮的思绪拉回现实,她掀开衣服,看到自己脚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大概其中她没敢□□的箭矢也没了。
江从絮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但很快她就暗骂自己被这里的教条给洗脑了,这个时候居然不想着感谢这位帮了自己的人,居然还开始担心起名誉问题,看来真的是被那群族老们给拿捏了。
一想到这,江从絮就觉得头痛,虽然她不在意这个,但是不知道回去之后又要怎么被那群多管闲事的族老说、
哦对了,她还不一定能安全回去。
就在江从絮揉着脑袋舒缓疼痛的时候,有个黑色的人影穿过外面的风雪走了进来。
由于对方是逆着光走来的,江从絮看不清他的脸,只能从身形上判断此人身材修长,脊背挺拔,看起来应该是个挺年轻,有点武力底子的男子。
“你醒了?伤口还疼么?”来人从黑暗中走出来,江从絮终于透过周围的火光看到他的模样,是一个黑衣带着面具的男人,此时怀中抱着干柴。
面具就是很朴素的木刻材质,上面也没有什么额外的花纹装饰,唯有眼部两个洞透出对方犀利的目光。
不知道为何,江从絮绝对对方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但让她说对方究竟是谁她又说不出来。
男人进来的时候带着一身的寒意,江从絮想起来外面很冷,还下着小雪,对方的肩膀上未干的雪洇湿了他的衣服,而且感觉穿的也不多,甚至可以说少了。
注意到衣物,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所披的这件衣服是男子的中衣,她赶紧起身准备把衣服递过去,然而还没起来就被对方一把按下。
“别动,怕你脚上的伤更严重吗?”
对于对方突然亲近的举动,江从絮的第一反应是远离,但是手中还攥着人家的衣服,一时间竟然忘记还给对方。
“抱歉。”江从絮低着头小声回答道,“谢谢你救了我。”
“怎么还脸红了?”对方轻笑一声,调侃着江从絮,这让她的脸忍不住红得更彻底。
“没。”江从絮摇摇头,但身体还是小幅度地向后仰去。
她刻意回避的动作也许提醒了对方,让男子也意识到自己此刻可能过于亲密了些,起身退了半步。
“不用谢我,只是路过,顺手救了你一把而已。”男子坐到江从絮的对面,两人隔着火堆,对方很自觉地从自己身边的柴火堆里挑拣好烧的木柴投进火堆中。同时他用一根稍微粗壮点的木棍来回布拉,让火堆内部拥有足够的空气,可以燃烧地更彻底。
江从絮抱着膝,默默看着男子动作,眼中投影出火焰的模样。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江从絮有些不知所措,想要问问对方救自己想要什么报答,但是又觉得对方的表现看起来有些油盐不进,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犹豫再三,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嗯?”对方疑惑的声音里带着上扬的尾调,颇有些戏谑的色彩,“不是在玉壶山吗?你不知道吗?”
“啊,抱歉,我还以为我掉到别的地方去了。”
听到自己还在玉壶山的消息,江从絮松了口气,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幸好没有一觉醒来已经离开南城的辖区范围。
“不过,你是为何出现在这里的?”江从絮想到一个可能,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但是转瞬又想到对方救了自己,赶紧补充道,“可能有些冒犯到您,但是最近南城比较乱,而且我并不眼熟你。”
坐在对面的男人倒是没有介意江从絮略带质疑的提问,他很放松地笑着道:“没事,毕竟我这样以面具示人的人很容易被人怀疑动机。”
“对于来南城,也只是个意外罢了。我本流浪天涯的一介剑客,路过南城,没想到刚好遇见姑娘你昏倒在山坳里,就顺手救了一把。”
江从絮点点头,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对方的身份,但由于对方救人在先,她也不好直接将男人和当时来追杀她的那个黑衣人联系在一起。
或许这个人是故意的?先救了她获取她的信任再反手害她?就像……二丫一样。
二丫……
想起这个名字,江从絮舔了舔后槽牙,她没想到这样小的一个孩子居然那么会演,她是真的一点都没看出来。
但是转念一想,眼前的男人大概率不会用二丫的手段吧。
这也太拙劣了。
而且二丫装弱博取她们的信任还能称得上是因为自身力量达不到所以要见机行事,眼前的男人明明可以趁自己昏迷的时候直接结束自己,但是对方没有,反而救了自己,还给她脚上的伤口包扎。
如果真的是伪装,这也太无间道了些。
江从絮甩甩头,把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甩出去,而对面的男子看似专心烤火,实际上一直注意着这边,看到她的动作发声问道:“冷?”
“不。”江从絮摇摇头,想了想还是问出口,“不知道大侠怎么称呼,近期准不准备留在南城,我好答谢您。”
“道谢就算了,我就是个流浪在各地的普通人,救人也只是举手之劳。你当我是阵风,偶尔吹到这里吧。”对方看起来像是不想和她有过多的联系,摆摆手不愿意告诉江从絮自己的真名,好像真的如他口中所说,他就是那无形的风,只是偶然机会在此停留。
对方既然这样回答了,江从絮也不好再多问,只能沉默地继续刚才的姿势,蹲坐在火堆边静静烤火。
也许是身边的火烧得太旺,江从絮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在哔哩啪啦的燃火声中,整个人温暖得昏昏欲睡。
大概真的是累到了,不一会她就歪到一边陷入睡梦中。
那厢在另一头本来好好烤着火的人看到江从絮倒下,手中转动着的柴火棍慢慢停了下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过身边拿回来就没管的中衣,再次小心地搭在江从絮身上,还贴心地把边边角角掖好,不让冷风灌入。
做完这一切,男人又坐了回去,整个晚上都沉默地坐在那个位置一动不动,直到晨光熹微,他才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期间视线一直不停歇地向江从絮所在的地方瞟去,最后还是狠下心,把那件衣服拿回来,放在手里卷了卷,又觉得不太优雅,挂在手肘上出了山洞。
江从絮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人,有些失落。
旁边的火堆燃了一夜已经熄灭,只剩下一些木炭灰烬,外面的阳光投射进来,打在她脸上竟然还有些许温暖的热度。
雪停了。
人也不在了。
江从絮一瘸一拐地朝山洞口走去,脚部的疼痛如今还像针扎一样,每挪动一步都疼得要命。
就从昨晚睡着的地方走到山洞口这短短几步路,她的额头已经沁出冷汗,风一吹就忍不住想打喷嚏。
这腿还没好,别又感染了风寒。
江从絮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两句,然而知晓目前形式的她也只能先让自己回去,只有回去才有活路,继续再野外待下去不是饿死就是冻死。
“你怎么出来了?”
不远处的树后突然出现面具男子的身影,对方看着江从絮扶着洞壁的模样,语气有些不太好。
“啊,我以为你走了。”江从絮有点不好意思,知道自己误会对方抛弃自己先离开了。
对方上前打量了她几眼,江从絮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总觉得对方面具下的脸上一定眉头紧皱,或许在担心自己,埋怨自己伤还没好就擅自跑出来。
“伤还没好,回去待着。”
男子的声音有些不容置疑,江从絮忽然不想听对方的话,有种被管束的不适感包裹自身。
“谢谢大侠昨日相救,不过今日我必须要回去了,就和您告辞了。”
江从絮站稳后,比较官方的表达自己时整个人还是散发着一种端庄的气息,也更加疏离。
两人离的不远,江从絮很明显能够看到对方喉结上下滚动一番,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可能生气了吧。
接着,她听到对方似乎叹了口气,不过距离还是有点不够,她没听得太清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我送你回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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