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依旧按照顺序来，先说鬼门的事。”
卫川仍然记着她那三个问题。
“一段时间前，我收到一个消息，我父亲被关在鬼界出不来了。我要去找他，不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毕竟如果是假，去找了也只是虚惊一场；但如果是真，没去找那肯定追悔莫及。
“至于你说的怪物，我觉得就连我知道的都比你多。”全听临崇这段时间口述了解鬼界的魔王难得找到比自己知道得还少的人，“给你科普一下也无妨。”
临崇说的很详细，卫川复述起来毫无压力。
鬼界镇压了自古至今常世及各次生世界所有为祸世间却无法消灭的怪物，前前后后恐怕有上百之数。
它们当然不可能往鬼界一丢就关门养蛊，而是分别镇压或者封印在天南地北的百余个“绝灵境”内，使它们无法动用自己的能力。
“你以为怪物们都像猫猫狗狗一样挤在门口，等主人一开门就往外跑吗？”卫川摊手，“也许会有一两只破除封印的，但在鬼界巡逻的使者也会将它们捉捕回去。”
否则四年前鬼门没有关闭的时候，怎么不见那些怪物出来为祸常世？
对鬼界的所有知识来源只有代行者那只言片语的孟诹呆住，他甚至连绝灵境是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我不明白你那鬼门打开就有大堆怪物跑出来为祸世间的结论是哪里来的，你认为我如果以为开鬼门会放出怪物，也仍然会这样做吗？”
“我接受的十八年教育，不是让我一朝变成魔王就泯灭人性的。”
孟诹语塞。
“关于亲戚关系，和走错路什么的。”卫川对他这种人都不知该怎么交流，“我十一岁开始自己管自己，别说昙叔叔不会管我，就连我妈妈也从未干涉过我个人决定。”
孟诹几乎从她眼睛里看见“关你这个一表三千里的究极远亲什么事”这句话。
剩下还有更多吐槽，全部说出来就有点像小孩子赌气，卫川开不了这个口，只能希望他能看懂自己眼神。
说了半天话有点渴，卫川顺手举起手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她砸吧砸吧嘴，露出个疑惑表情。
一直在旁边安静听他们对话的图蒙斯注意到，微笑道：“您方才已经用过了这水中的力量，现在它只是徒有其形，无法解渴。”
感觉自己喝了口空气的卫川鼓了鼓脸，又盖上瓶盖。
“好吧，那说完最后一个问题。”
“这位勇者，你的消息来源大概确实有故障。你完全不知道，失败者的生命，包括他们所在的阵营气运会被慢慢抽走，对吗？”
孟诹直接否认：“怎么可能！”
卫川没有让他说出更多反驳的话，而是堵着他的话头继续道：“每一任魔王整理出来的记忆都在我脑海中，我能清清楚楚的追溯到他们决定传承起的那天——也就是五千年前，第一场游戏忽然降临的那届魔王。”
而他们，正是第十一场。
“魔界的五胜五败中，三名死于战役的魔王且不提，两名逐渐步入死亡的魔王，几乎每天都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衰亡。”
“胜利场次中，有两名魔王在游戏结束后去寻找了失败的勇者，而他们与失败的魔王结局相同。”
卫川看着孟诹：“无论你是怎么想的，只要游戏进行下去，分出胜负，你与我必定会有一方死亡。”
“骑士阵营大多由常世人类构成，影响还不算太大，但是魔族存在于一整个单独的世界中，我的胜负关系着他们所有人的生活。”
孟诹有点迷茫地皱起眉头。
“不对，”他摇摇头，“在流传到我手中的史书中，魔王落败于是关闭魔界，勇者落败则隐居山林。除了在游戏场中直接身亡的，其余人的结局……”
似乎都没有写明败者之后的生活？
他几乎脑子转不过来了。
“我能够确定消息，是因为除了身边忠诚于我的追随者，还有传承记忆兜底，而你又是如何肯定史书没有骗你呢？”
“好了，不要在这件事上继续阻止我，”卫川不想再说，“趁我还没有动用更多魔王权柄的时候。”
“没有人想要无端害死一条人命，不管是你还是我。与其在这里劝阻我，倒不如回去问问你说的那个ta，究竟想要一份什么样的答卷。”
看见孟诹陷入思考，她看了一眼时间，转头对图蒙斯说：“我们先回去吧，再过一会儿怕要天亮了。”
追随者顺从地向她伸出手。
陆镯云注意到孟诹连武器都没拿出来，明白他不打算阻拦他们离开，便也将皮革带往重剑上一扣，背回身后。
这种级别的高等恶魔的速度，他们几乎无法肉眼捕捉到。
看着那个魔王和恶魔的身影不见了，楚雉急忙出来跟上陆镯云，走到孟诹身边。
“听完了，对她的话作何感想？”
孟诹和她对视一眼，表情复杂：“如果她说得是真话，那么代行者……也许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在隐瞒我们。我需要用自己的势力去收集信息，辨别真假。”
“至于他们明晚要打开鬼门，我会在这附近关注的。即使有怪物试图越界，多一个人阻拦总会更好些……当然我也会让他们重新关门。”
孟诹没有说门后情况如果真如卫川所说，他该怎么做。
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位当了四年多勇者的青年，现在对这个身份产生了怀疑。对于魔王而言，不得不说是件可喜可贺的事。
——
一觉睡到中午的魔王不知道他有什么反应，自从高考结束之后就定时早睡早起的卫川还是第一次熬这样的大夜，以至于现在醒来还有点儿懵。
她在床上多躺了几分钟才起身。
图蒙斯并不在店里，留了张纸条，写着他有事出去片刻，后厨温着饭菜可供随时取用。
直到吃完他还没回来，卫川回想起昨天和孟诹的对话，寻到柜台后面的椅子上坐下，给临崇发消息。
对面意外的没有回复，她想可能是之前翼国入口还有什么事需要处理，于是没有继续询问，转而找到贺琊。
他接了视频，露出的却不是人脸，而是天花板和顶灯。
“什么事？”
“……你人呢？”
大医官探出半个头来：“我在拣药，有事就说没事挂了。”
“我想知道，关于骑士方代行者的信息。你了解吗？”
贺琊愣了一下，站起身：“你等会儿，我去洗个手。”
卫川：好像问到了什么大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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