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和曼娘联手,银牙也全完被蓝机碾压。
实力悬殊。
胜负,或者说生死只是时间的问题。
银牙再无多余的灵力用来化剑,索性赤手空拳,蓝机贴身迎战蓝机。时而以掌为剑,劈向蓝机天灵;时而化掌握拳,左拳击打蓝机小腹,虚晃一下,右肘顶起蓝机下颌。迅捷变换,以己之长,克他人之短。
每一次攻击,全仗着曼娘智斗蓝机一把□□,分散蓝机精力,才不致立马溃败下来。
然而敌强我弱,拖延下去,银牙和曼娘只会愈加艰难。
蓝机早想快点儿了结。看准二人路数,计划一一击破。拿准时机,先是一枪挑了曼娘的剑。
曼娘兵器脱手,不敢贸然进攻,稍一迟疑,蓝机枪尖已顶进她天突穴,鲜血涌出。再深一寸,立马教她踏入鬼门关。
曼娘退一步,蓝机枪尖就跟一步,刺得更深一些。生死较量,曼娘止步。
蓝机单手制住曼娘。单掌防御银牙。强攻严守,张弛有度。
银牙没能占半点儿上风,近身肉搏,内力近乎消耗殆尽。
曼娘已放弃抵抗,只求保命,待蓝机全面反击,银牙必死无疑。
时机稍纵即逝。
银牙连连退却,远离蓝机,站稳脚跟,气沉丹田,聚力再生,白面容貌裂变为凌厉狰狞的狐脸,四肢身躯皆化为狐,银色毛发迎风飘扬,身形高大近乎一匹骏马。
漂亮的丹凤眼银光闪闪,利爪陷入泥土,绷紧身体的弦,拼尽全力纵身冲刺,撕咬向蓝机。
灰狼狠狠砸在地上,闷声哼唧。
这一摔,寻常生灵非死即伤。
确信避过危机,姜雨芫松开姜宗志,转过脸去,远远看到一只银色大狐缠斗蓝机,直觉告诉她,那是银牙。
银牙是只银狐,兽性展露无遗。意料之外,预料之中。
姜宗志的注意力都在地上的灰狼身上。
姜雨芫俯身查看躺在地上的灰狼。
它侧身摊在地上,血沫掺着唾液从嘴里流出来。血水里还有一颗尖锐雪白的犬牙。
“灰狼。”
姜雨芫伸手去抚摸它的身体。顿觉手掌温热粘稠,拿起一看,手心里全是血。
苍黄那一摔是用尽全力,要致姜雨芫姐弟和灰狼于死地!
灰狼痛苦□□一声,在姜宗志好奇又吃惊的目光里,艰难地站了起来。
姐弟俩这才发现,灰狼左后腿折了。
它摇晃身体,用三只脚撑地,稳住自己,拖着一条断腿,朝两人大大出了口气,转身向外走去。
姜宗志的眼睛一直盯着灰狼那条断腿,怀疑眼前的景象:
“姐姐,它的腿都断了,这是只狼吗?”
“它是猎犬。”
姜雨芫回答,从血水里捡起灰狼遗落的犬齿。
灰狼接下来的行为,更是深深震撼了姜宗志。
它走到门口,突然发力,三条腿向后弯曲,鼓足力气,弹跳起飞,快如闪电,凶狠精准,再次扑倒苍黄。
姜宗志振奋了,露出不合时宜的惊喜:
“姐姐,你看灰狼,它是个英雄。”
男孩胸膛里热血翻涌,自顾自话:
“阡陌还活的话,会不会比灰狼更厉害?”
姜雨芫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所乞求的是阡陌还好好活着。自己,宗志,阡陌,还有身边的人和物都好好的。
苍黄蓝机一路追杀,算一路。
欧阳道川灰狼明显是来救援的,算一路。
银牙口中的另外两路呢?
第三路,无声无息出现了。
毫无征兆。震惊所有人。
一个丑陋如魔鬼的高大壮硕男人,慢慢吐纳,纳气时腹胀如鼓,吐气时大肚渐消。
跛腿,尖牙,大小眼,胡子眉毛一把抓。
这副丑陋的皮囊,姜雨芫忘也忘不掉,心里默念:苏明琰。
轰!
男人吐出的气爆裂成遮掩一切的浓烟,没有人能逃避,浓烟里火光闪烁。发出悲惨的嚎叫。
“妖怪!”
姜宗志目瞪口呆,今天,所见所闻所经历已远远颠覆他的想象。书中记载的奇闻异事活灵活现上演了。
男人鼓腮一吹,浓烟顷刻散去。一切又清晰了。
他站在那里,举着两条粗壮的臂膀,左手抓住蓝机后颈,右手握着苍黄左腿。
二人凌空悬挂。
姜宗志内心沸腾了,狠狠夸赞:
“这才是英雄!我喜欢。”
抬脚要出去观望,姜雨芫立马拦住他:
“宗志别去。”
姜宗志无奈收住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个此时显得无比伟岸的男人身上。
蓝机挣扎几下,挣脱不开,只得放弃。
苍黄倒悬着打转,又气又怕:
“老秋,涂山的事你干嘛插手,我们听命于帝姬,你敢动我们,就是和涂山过不去。”
男人叫老秋。
老秋不作声,一把丢出蓝机。腾出手来,两手抓住苍黄,比量了比量。
“你干什么!啊”
咔嚓!苍黄一声惊呼冲破云天。
老秋,生生掰断苍黄的左腿。眼也不眨,直接丢了出去。
蓝机远远滚在地上,迅速站起,跳到苍黄身边,背起苍黄逃窜。
苍黄哀嚎着,大骂:
“老秋,你个瘸子,你他奶奶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尾音消散。
同时消失的,还有曼娘和银牙。
姜雨芫留意时,曼娘已经骑马绝尘而去,她□□一匹,还牵着一匹,牵的那匹马背上横着银色的大狐。
曼娘早趁机牵走拉车的两匹马儿,带走了银牙。
或许,这样的安排才是最好的。
姜宗志也跟着姜雨芫的目光望了一眼,问:
“姐姐,曼娘带走的银色狐狸是银牙变成的吗?”
“大概是吧。”
姜雨芫收回目光,淡淡地回答。
“银牙是只狐狸?哦,不,是只狐妖。”
姜宗志自个儿嘟囔:
“姐姐,狐妖都是坏的吧,不过,他对我们还好啦。苍黄和蓝机也是妖怪吧?这些妖怪为什么要跟我们过不去,他们会不会是北夷人派来的?也不对,北夷人连妖也不放过。”
姜雨芫揪了揪他头发:
“话真多,想不明白就别想。”
姜宗志不乐意地嘟嘴:
“姐姐,是不是银牙走了,你不高兴了?”
姜雨芫刚要敲敲他脑瓜,姜宗志就叹了口气:
“我也不高兴,欧阳哥哥和银牙都不错,谁我也舍不得。”
垂头丧气,神情萎靡,好一阵儿才缓过来,自我安慰:
“还好银牙是狐妖,这下不用担心他会死掉了。有的妖可神通广大呢?比如银牙。”
姜宗志说出了姜雨芫不能言说的心声。她怎能对银牙的离开无动于衷呢?
自从捡到阡陌,欧阳道川来了,银牙也来了,几经生死,欧阳道川一路相伴,银牙以身相护。
曼娘偷偷去挖阡陌的尸首,显然是银牙指示,他背着姜雨芫行事,言行不一。姜雨芫表面上不知晓,实则早有察觉。若说欺骗,姜雨芫未尝不是那个利用银牙的人。
这一切,虽然没有挑明,但以银牙的聪明,怕是早看透彻。
前路渺茫,一步生,一步死,虚实谋划,不得已而为之。
姜宗志蒙在鼓里,自然猜不透其中真假。姜雨芫没打算告诉他,人生,多一些阳光,便多一些明媚吧。
老秋出场惊艳,退场无言,只向欧阳道川看了看,一瘸一拐走了,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姜宗志更改道:
“老秋不是妖怪,是神仙。”
自以为猜测到老秋真正的身份。
反正,姜雨芫不信,如果是神仙,既下凡来,为什么从容北夷人犯下滔天罪行?为什么不惩戒恶魔?
这样的道理姜雨芫想不透,最起码现在想不明白。
罗刹门,北夷人,谁能彻底结束一切?
欧阳道川站到姜雨芫面前时,仿佛历经梦一场。
历经生死之后的相逢,无形中又拉近了他们心与心的距离。
姜宗志喜不自胜,拉着欧阳道川一遍遍喊:
“欧阳哥哥,欧阳哥哥。”
四下张望:
“蒲姑姑呢?怎么没和你一块儿来?”
“我走得急,没带我娘。”
姜雨芫和欧阳道川几乎异口同声问道:
“雨芫你还好吗?”
“蒲姑姑还好吗?
说罢,不由得相识一笑,为自己与对方不约而同的问候。
欧阳道川向姜雨芫表达歉意:
“雨芫,我没来晚吧。”
“不晚,刚好。”
姜宗志莫名其妙地看他们说着自己似懂非懂的话,自个儿灰溜溜走开去。
啊!
姜宗志叫一声。他没忘了到马车里一探究竟。从马车里抱出一扎麦秸:
“只有这个。”
“阡陌呢?”
姜雨芫看着欧阳道川。姜宗志也看着他。
欧阳道川答非所问:
“障眼法。”
低头看着身旁身子微微颤抖的灰狼:
“雨芫,灰狼腿断了,跑不远,咱们坐车走吧。”
姜宗志疑惑道:
“欧阳哥哥,没有马,怎么乘车?”
欧阳道川神秘一笑,右手拇指和食指放在嘴上,吹出响亮的哨声。
一匹棕色的大马奔驰而来。不正是那匹北夷战马吗!
客栈离散,没想到还能失而复得。
姜宗志欢喜得吆喝起来,冲过去迎接马儿,抚摸它,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马儿亦是欢声嘶鸣,任由欧阳道川和姜雨芫给它套上缰绳,三人将灰狼抬上马车,驾车飞驰而去。
欧阳道川给灰狼接骨治伤,姜雨芫安抚它闭眼睡去。
姜宗志再也忍不住,从马车里探出头,问正在驾车的欧阳道川:
“欧阳哥哥,阡陌到底在哪儿?还在不在了?”
欧阳道川只是笑:
“宗志,生老病死都是因缘,既然去了,就让它安息吧。”
姜宗志琢磨着这话,似懂非懂。不过,他心里还挂着另一件事,不断央求欧阳道川教他吹哨御马。
欧阳道川拗不过他,一遍遍叫起来,高低长短的哨声飘出马车,响了一路。
一切看似平静,姜雨芫却没有真正放下警戒。
银牙说有四路人。苍黄蓝机,欧阳道川灰狼,老秋,都出现过。
那第四路呢?是谁?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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