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吃点心,就是吃寿面。当然,还少不了喝酒!

    夫人们坐了三桌,少奶奶们坐了一桌,小姑娘们坐了三桌,一共七桌酒席,加上气氛和乐,算是很热闹了。

    六少夫人端起酒杯,朝着钟未央笑,又欢喜,又看似不怀好意地说道:“九弟妹,看你今天拿什么挡酒?你那酒量可瞒不过我!今天咱们不醉不归!一定要灌醉你不可!”语气挑衅。

    赵嬷嬷站在钟未央身后,这下子可急坏了,真是心惊胆战的,怕什么就来什么,她慌忙凑到尹嬷嬷耳边去说了两句话。

    钟未央只是笑,根本就不伸手去拿酒杯。她确实不敢乱喝酒。

    六少夫人挑一挑细长的眉毛,并不罢休。

    尹嬷嬷连忙把赵嬷嬷说的话复述给六少夫人听,很悄声:“九少夫人不方便饮酒,还没请大夫来诊脉,所以不敢说。”

    六少夫人脸上闪过惊讶,眼睛里骤然亮起一道光,她目光流转,娇俏地说道:“九弟妹一点也不老实!”白了钟未央一眼,装模作样地甩给钟未央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转过身,拿着酒杯又去敬别人。

    钟未央笑一笑,拿起筷子吃寿面,模样很喜欢。

    钟未央左手边坐着六少夫人,右手边正好坐了钟未亭、钟未舞。

    “七妹妹,我以茶代酒,敬七妹妹一杯!”钟未亭端着茶杯,侧过身,面朝钟未央,笑盈盈的。

    钟未央不急不忙地也端起茶杯,笑着说道:“我也以茶代酒,敬五姐和六姐。”

    钟未亭笑一笑,没说什么,爽快地抿了一口茶,就轻轻地放下了茶杯,笑容显得比往常更加矜持了,然后把一只手放在肚子上,做保护的姿势。

    钟未舞目光挑剔地朝钟未央看过来,抬着下巴,挑着眉毛,板着脸,说道:“七妹妹凭什么也以茶代酒?有这样的规矩么?”面对现在的钟未央,她实在是笑不出来!只有咬牙切齿的份!以前她们是姐妹,就算嫡庶有别,可也没相差多少,她曾经还自认为自己比钟未央更能干、更会说话、更聪明,可是如今,她拿什么跟钟未央比呢?老天真是不公平!她在心里嘀咕着:就算你现在变成凤凰又怎么样?只要你生不出儿子来,而我多生几个儿子,等以后我儿子有了大出息,为官做宰,我照样还能把你比下去!看你能风光到几时?

    钟未央眉目舒展,淡定地笑道:“我这几天不方便饮酒。六姐如今是双身子,不要动气。”

    一听钟未央这么说,钟未亭连忙也转身朝钟未舞劝道:“是啊,六妹妹,一点小事罢了,七妹妹不是故意的,你原谅七妹妹一次吧!”

    赵嬷嬷皱着眉头,仔细地琢磨着这些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味。怎么突然就变成自家少夫人的错了?

    赵嬷嬷以前是很喜欢五姑娘钟未亭的,但是现在她心里也不禁有些不高兴了。不过,又想到今天是钟太太的生辰,她就把那股子不高兴压下去了,脸上仍旧是保持着喜色。

    钟未舞很轻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做了,更不朝钟未央看一眼。

    钟未央也不理会她们,继续吃寿面,她打算把一小碗面都要吃完,因为她今天很高兴。

    钟家三位少奶奶眼观六面,耳听八方,处事八面玲珑,又小心翼翼,看到钟未央两次都推了酒,她们便也打消了来敬酒的心思,只专心和六少夫人互相敬酒。六少夫人与她们还挺合得来的,几个人聊天、喝酒,还比着“剪刀石头布”,挺欢乐的。

    吃完寿面之后,还要等半个多时辰,才会开始上正经的席面。一群夫人们优雅地离了席,继续去听戏。

    再怎么热闹和欢喜,也有曲终人散的时候。

    下午,六少夫人故意推说自己头疼,便去了钟未央以前的闺房里歇一歇。其实,她是故意制造机会,让钟未央可以和钟太太单独说说私房话,确实是好心好意。

    钟未央陪着钟太太一起,送走了各家的夫人,然后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一起坐着说说话了。

    钟太太问道:“今天累不累?”她偏过脸,伸手拂开女儿的额发。

    钟未央抱着钟太太的胳膊,摇摇头。“今天听五姐说,她和六姐都有好消息了。这样挺好,以后就不用再折腾那些求活佛的事了。”

    钟太太抱着钟未央,神情很安详,带着冬日阳光般的笑意,轻声说道:“你不用着急这些。女婿这些日子不在家,你要把门户守好了。”关于司徒明出远门的事,钟未央在信里跟钟太太说过了。

    “嗯。”钟未央答应地很乖巧,嘴边含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说道:“他说,等他回来了,再登门来给您赔罪。”钟未央朝秋香招招手,秋香连忙把手里的木匣子捧了过来。钟未央把匣子接到手里,打开给钟太太看,说道:“这是他准备的。”

    一对蓝田墨玉玉镯,上面浮现着天然的山水画。

    “真漂亮!”钟太太很高兴,心里的欢喜大过于对镯子的喜欢。

    赵二媳妇很会讨喜,这会子连忙吩咐丫鬟把今天收的礼物都捧了过来,笑着说道:“今天收的礼很多,太太和姑娘一个一个地看!”

    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国公夫人送的一尊白玉弥勒佛,通身无暇。

    其实钟未央和钟太太这会子也都只想看看国公夫人送了什么,对其他的礼物并没有好奇,仔细地看过了这一件东西之后,就让赵二媳妇把礼物都收起来。

    “父亲怎么会这么喜欢八少爷?是因为老来子吗?”钟未央清闲地问道,偏着脑袋,靠在钟太太的肩膀上。

    说到家里的姨娘和庶子、庶女时,钟太太和钟未央都很悠闲,一般不会动气。因为不在乎再多几个,所以心平气和。

    “可能是吧!我打算让大姨娘和四姨娘一起抚养那个孩子,不过,不知道老太爷会不会把孩子带去别院亲自教养?如今还说不定。”钟太太心平气和地说道:“另外,大少爷和涂家的亲事定在了腊月十二。”

    “涂夫人今天没来。”钟未央说道,显得稍有疑惑。

    “我这是散生,又不是正生,我没有朝涂家发请帖。虽然你父亲与涂老爷相熟,但是我与涂夫人只是泛泛之交罢了。你上次在信里提到的那些,我仔细琢磨了,以后对涂家的人,你疏远一些为好。”钟太太叮嘱道。

    过了一会儿,钟太太就主动催促钟未央快点回国公府去,钟未央无可奈何,只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回到马车上,六少夫人就握住钟未央的手腕,故意装作诊脉的样子,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还挑着眉毛,一个劲地朝钟未央使眼色。

    钟未央笑着说道:“六嫂,现在操心这个还太早了。”

    六少夫人放开钟未央的手,抬着眉毛问道:“赵嬷嬷之前说的是假话不成?”

    钟未央目光直视过去,带着笑意,解释道:“赵嬷嬷容易紧张,一有风吹草动,她就着急。”

    六少夫人睁大了狭长的眼睛,又问道:“那究竟是出了什么风吹草动的事呢?九弟妹干嘛瞒这么紧?”

    钟未央抿了抿嘴唇,稍显认真地说道:“等确定了,再告诉六嫂知道!我怕闹笑话。”

    六少夫人翘起嘴唇,瞪起眼睛,做出不高兴的样子,立马伸手来捏钟未央的脸。钟未央笑着躲开。

    六少夫人又自嘲道:“幸好这会子恩姐儿没在这里,不然我又少不了一顿打!我真是到处受欺负,九弟妹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算了,我白跟你好了!”她嘟着嘴,扭扭腰,模样像个小女孩。

    钟未央红了红脸,有些不好意思了,坐直了身体,一副大义凛然、豁出去了的样子,斩钉截铁地说道:“六嫂,你掐我一下吧!也送给我一个把柄好了!”恩姐儿打六少夫人的那件事,可不就是把柄吗?提起那件事,钟未央就会脸红,很不好意思。

    “呸!想得美!”六少夫人抬起下巴,模样得意,笑着说道:“我才不留把柄给你呢!万一你去找母亲告状,我岂不是吃亏了?”

    钟未央笑弯了眼睛,忍不住露出绝不止八颗的牙齿。

    尹嬷嬷笑着劝道:“六少夫人歇一会儿,今天饮多了酒。”她朝钟未央投来一个歉疚的眼神。她生怕六少夫人开玩笑太过火,会惹得九少夫人不自在。

    赵嬷嬷笑着插话道:“今天幸亏有六少夫人在,往年太太过生辰,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老奴从心底里感激都来不及。我家少夫人可从来没有告过别人的状。”

    六少夫人突然觉得没趣,伸手抱住钟未央的胳膊,把头偏着,靠在钟未央肩膀上,闭上了嘴巴。

    “嬷嬷,不用当真。六嫂在跟我开玩笑。”钟未央笑着说道,眉眼舒展,笑容很明亮。

    “就是!”六少夫人又嘀咕了一句,嘟起嘴,瞪了赵嬷嬷一眼,又瞪了尹嬷嬷一眼。她只不过是说句玩笑话罢了,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认真起来了?一点趣味也没有!真是扫兴。

    赵嬷嬷和尹嬷嬷对视一眼,尴尬得很,羞愧得满脸通红。

    “都是老奴错了。”两人异口同声地认错。

    六少夫人目光流转,白她们一眼,不搭理,反而凑在钟未央耳朵边说悄悄话。“你那庶姐可真笨!肚子平得跟张纸似的,竟然也喊着说孩子会踢她!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笑话呢!其实一点也不好笑!”虽然是悄悄话,可是六少夫人天生嗓门大,这会子说得尹嬷嬷和赵嬷嬷都听得见。

    钟未央避重就轻,微笑道:“我也不知道。大概只有生过孩子了,才知道吧!”

    六少夫人伸手指,来钟未央额头上点了一下。钟未央毫不客气,立马还了回去。

    尹嬷嬷真想闭住眼睛,或者干脆看不见算了。她家主子也太爱开玩笑了,又跟五少夫人学得爱打打闹闹的,万一惹得九少夫人生气了,可怎么得了?

    赵嬷嬷在一旁也看得很紧张,生怕钟未央吃了亏。看着这样的打闹,真像看着小孩子打架一样。可是,她家少夫人从小就不爱与人相争,什么时候像这会子这样动过手啊?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了!

    赵嬷嬷会这么想,完全是因为她没见识过钟未央打司徒明的画面,那才叫一个“毫不客气”!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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