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敬礼!……”监听站基地警卫连连长苏尔刚吼道!

    “猴子”怀抱“御猫”张祥华烈士的骨灰盒,“蛇雕”怀抱“鹰雕”费德高烈士的骨灰盒站在“解放牌”卡车大厢的前面,缓缓进入道路两侧行“持枪礼”的警卫连战士们中间。

    “举枪!……”随着苏尔刚连长的吼声,战士们将“56式”举起至胸前,枪管呈42度角指向天空。

    “放!……”苏尔刚连长又是一声命令。战士们扣动扳机,“呯”一百多支“56式”几乎是同时打出了一枪。

    “放!……”苏尔刚连长又是一声命令。“呯!”又是一声枪响。

    “解放牌”卡车在基地警卫连隆重的迎接烈士英灵的仪式中,缓缓驶进基地的大门。

    “利剑部队”其他分队的侦察兵们,以及监听站没有值班任务的战友们在基地的操场上列队迎候。“解放牌”卡车刚一停稳,第二分队的侦察兵们立刻涌了上去,“鵟鹰”陈永飞恸哭着从“猴子”的手中接过“御猫”烈士的骨灰盒,抱在怀里走向操场角落已经准备好的桌子。桌子上铺着崭新的雪白的床单,摆满了慰问团送来的水果、糖果、罐头和烟酒,也不知道哪位战友的“道行”那么大,不知从哪里找来了香烛。

    “蛇雕”怀抱“鹰雕”烈士的骨灰盒,轻轻的放到了“御猫”烈士骨灰盒的旁边。敬完香之后,“鵟鹰”后退几步,“噗通”一声跪倒,捶胸痛哭起来。边哭边嚷道:“哥……哥呀!你好狠心,你怎么就狠心扔下我们自己走了!哥……哥呀!……”

    “鵟鹰”边哭泣着,边“咚、咚、咚”的磕起头来。簇拥着“鵟鹰”的侦察兵们“哗啦”一下,跪在“鵟鹰”身后,边跟着“鵟鹰”磕头,边失声痛哭起来。

    望着战友们祭奠“御猫”,战智湛站在那里,亮晶晶的泪珠在他的眼睛里滚动。然后,大大的、圆圆的、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上、胸膛上、地上。

    按照纪律,侦察兵们这么祭奠烈士是不允许的。“东北虎”此时唯有流泪的份儿,他能不带头去给烈士磕头已经很难得了。如果这时要是有一个“讲政治”的人出来干涉,恐怕“东北虎”会第一个把这人骂得狗血喷头了。

    “黑狐狸”张翰、“金眼雕”孙胜利、“草原孤狼”巴海、“北极熊”李品尧和监听站女兵班班长“摩呼罗迦”王玉凤,不知道什么时候簇拥到了战智湛和“猴子”身边。战友们含着眼泪逐一和战智湛抱了抱,就是王玉凤也毫无顾忌的搂着战智湛的脖子痛哭失声。战智湛这时才发现,监听站女兵班的女兵黄晓玮和吴瑕正躲在角落里,望着自己哭泣。战友们的悲哀让战智湛感觉有点蹊跷,但是他想也许是自己和“猴子”九死一生逃回来的缘故吧。

    第二天,全体侦察兵登上两辆“解放牌”卡车,前往“前指”临近的烈士陵园参加追悼大会。将近三个小时的路程,大家谁也没有说话,气氛相当压抑。“解放牌”卡车开进了“前指”大院,新任司令员朱玉涛朱司令、胡政委、贺智民等“前指”首长已经等候在那里。

    “下车!……列队!……”“东北虎”跳出驾驶室,大声下达着命令。

    “同志们请稍息!同志们辛苦了!……”朱司令说着,在贺智民的陪同下走到“东北虎”的面前,和他亲热地握手之后,又逐一和其他侦察兵握手,贺智民把每一个侦察兵都介绍给了朱司令。其他首长也陆续走上前来和侦察兵们握手。

    当贺智民把战智湛介绍给朱司令时,朱司令握住战智湛的手很长时间没有松开:“小战,好伙计!你辛苦了,别难过!战争嘛总要死人的,革命战士流血不流泪,你要化悲痛为力量,继承烈士的遗志,更沉重地打击越南猴子!……”

    “谢谢首长,俺……”战智湛一激动,眼泪又差点出来。

    首长们接见侦察兵的仪式一结束,贺智民就对战智湛招了招手。战友们的目光立即“刷”地一下齐刷刷地盯住了战智湛,那目光里面怎么好像没有惊奇,到像是一种哀痛。

    贺智民带着战智湛来到“前指”二楼原钱正伦钱参谋长的办公室,敲了敲门之后就让开了。而开门的人却让战智湛大吃一惊,原来是梅笑然的哥哥梅笑寒。

    “笑寒?咋是你?啊?梅伯伯,姑父,阿姨,嫂子……你们咋来了?……” 几乎是和梅笑寒握手的同时,战智湛一眼看到了梅笑然的姑父,也是原“前指”参谋长,现在的十八军军长钱正伦扶着梅笑然的父亲,梅笑寒的爱人正搀着水阿姨向他走来。

    “这是咋回事?……”战智湛有点懵圈,但脑子里随即出现了一丝不祥。

    “笑然呢?她在哪儿?她是不是出啥事儿了?说呀!笑寒,你快告诉俺!……”战智湛已经预感到梅笑然出了重大事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战智湛顿时想起了战友们看他的眼神,尤其是战智湛归国后,“前指”命令他和归国的战友们在海军基地休养一周的命令。

    “小战,你是个军人,你应该冷静!……”梅笑寒是眼含着热泪说这番话的。

    “俺?笑寒,笑然到底是咋了?……”战智湛本来想发脾气,可是看到梅笑然的妈妈已经痛不欲生,痛哭失声,又忍住了。

    “小战,笑然是在你们这次执行任务出发的当天随汽车去部队送慰问品,半路上遇到越南猴子特工队的袭击,笑然她……”梅笑寒说着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梅笑然是在战智湛登上潜艇出征的当天牺牲的,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战智湛再也承受不住这沉重的打击,脑子里“轰”的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咕咚”一声栽到在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人中一阵刺痛,战智湛又苏醒了过来。是梅笑寒在掐他的人中,梅笑然的妈妈坐在地板上,拉着战智湛的一只手正在无言的哭泣。梅笑寒的爱人和他的爸爸以及钱正伦、贺智民团团围着他,目光里充满了关切和哀怜。

    战智湛默默地坐了起来,他没有眼泪,没有任何话,他的眼泪似乎已经哭干了。梅笑寒扶着战智湛站了起来,也许是战智湛的脸色和目光过于吓人,大家都没有作声,只是关切地注视着他,就连梅笑然的妈妈和嫂子也停止了哭泣。突然,战智湛觉得此时胸中的气体迅速向外膨胀,心中悲痛难抑,陡然仰天大叫,声音直似猛兽狂吼。战智湛的这一声长长的大叫,绝对赛过狼嚎,胜似虎啸。震得室内梅笑然的亲人耳鸣心跳,震得室外的小鸟惊飞。

    “孩子,你要哭就哭吧,孩子……”梅笑然的妈妈拉着战智湛的手哭泣着说道。

    战智湛没有回答,只是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直到流出了鲜血。他突然杀气腾腾的问贺智民:“哥,是越南猴子哪个瘪犊子揍儿的部队干的?……”

    “是越南猴子‘影子部队’的四连三排,驻扎广宁河桧。笑然真是好样儿的!越南猴子的这次伏击非常蹊跷,不仅时间、地点掌握得很准确,而且对警卫班的战士一律无情射杀,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生俘笑然。后来,‘前指’敌工部才搞明白,这些都是曹廷晖这个叛徒搞的鬼。把笑然绑架走之后,胁迫你和‘利剑部队’的作战行动。……”贺智民望着双眼直勾勾的瞪着窗外的表弟,犹豫了一下说道。

    “越南猴子又是一出‘釜底抽薪’!后来呢?……”战智湛嘟囔了一句问道。

    贺智民接着说道:“笑然牺牲后,我下令封锁了边境,组织部队和民兵拉网式的搜查。嘿嘿……这股越南猴子仓皇逃窜之际,与边防七团的一营二连迎头相撞,全部被击毙。……”

    战智湛此时的脑海中只有“复仇”二字:“奶奶的,自古‘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杀妻之仇岂能‘戴天’?要复仇!不报此仇誓不为人!老子要杀光那曲村的越南猴子,为‘御猫’报仇!为‘海东青’、‘黑鸢’、‘黄鼬’、‘大灰狼’报仇!老子要杀光狗娘养的越南猴子‘影子部队’的四连三排,为梅笑然报仇!……”

    后来,“摩呼罗迦”王玉凤告诉战智湛:“当贺副司令得知围住了杀害梅笑然的这股越南猴子之后,急调第四侦察大队特一连和机炮连参加围歼的战斗。并不顾‘前指’丁司令的劝阻,亲赴前线指挥。这一仗规模虽然不大,但是打得很残酷。这股越南猴子后来招架不住了,举白旗投降。可是贺副司令咬牙切齿的命令不接受投降,全部击毙!……”

    忽然,房门开了。朱司令和胡政委,以及“前指”新任参谋长乔建华恭恭敬敬的陪着一对儿青年男女军人搀扶的老军人走了进来。

    看来这位老军人的级别不低呀。战智湛正在纳闷儿,钱正伦钱军长赶紧迎上前去,敬了个礼,拉着老军人的手说道:“周副部长,您不好好休息,怎么过来了?……”

    周副部长和蔼的说道:“哦……我正在朱司令办公室的沙发上迷迷糊糊的要睡一觉,突然被一声‘狮子吼’吓醒。我正奇怪是谁的底气这么足呀?一嗓子居然能把我吓醒,比炮弹爆炸还厉害!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福麒的分队长。怪不得!怪不得!想必这位就是让越南猴子闻风丧胆,刀劈‘三姓家奴’朴永植的战智湛战分队长吧?……”

    “福麒的分队长?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福麒是谁呀?……”战智湛慌忙敬了一个礼,说道:“报告首长,俺就是‘利剑部队’第四分队分队长战智湛!……”

    周副部长的眸子精光闪烁,向战智湛伸出了手,说道:“臭小子,周福麒是我的小儿子。他每次来信都提到你,你就是他心目中的偶像呀,我的耳朵里都灌满了。哦……我的小儿子周福麒就是你们第四分队的齐福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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