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更好地知道周氏的情况,她跟周氏商议后,将她安排在距她寝屋较近的厢房。
周氏来的第一个晚上,做了噩梦,梦中惊醒后,她抱着被子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似乎要将所有的难受都哭出来。
她情绪大恸,周嬷嬷心中着急,让人叫了叶蓁蓁来。叶蓁蓁听说这事,就着寝衣赶来,抱着哭得伤心的周氏,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安慰,就像是安慰稚童一般。
情绪发泄后,周氏依靠在她怀里,慢慢将她梦中事倾诉。“我梦到那个孩子,是我期盼已久的男孩。他很乖,虎头虎脑的,小手软软的,就这么勾着我的手喊我娘亲,他说他要走了,来给我告别,让我不要伤心,不要哭。”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温柔,带着母亲的慈爱光芒。
“那个孩子都让二婶不要伤心,二婶您就好好听他的话,不要难受,要是他知道您难受,肯定心里也不好过,毕竟他是那么的孝顺。”叶蓁蓁鼻子有些酸涩,柔着声音劝道。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蓁蓁,我舍不得。他们都背叛我,我就只剩他了,就只剩他了。”周氏的情绪再一次爆发,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叶蓁蓁感受到寝衣上的湿润,眼睛也忍不住沁出了水渍。她陪着周氏一起哭,眼泪飞洒,痛苦涕零。
两人痛哭一阵后,周氏听着她凄惨的哭声,心中的哀痛减了大半,她抽抽噎噎地安慰道:“别哭了,蓁蓁,别哭了。眼泪流多了对眼睛不好。”
“我不想哭,但是心里好难过。”叶蓁蓁哭着道,“他也是我的弟弟,这么可爱的弟弟,我给他哭一场不算什么。”
周氏感动,心中如同灌了一股暖流,暖洋洋的。她放任着她哭,想要再继续陪着她一起哭下去的时候,发现怎么也哭不出来了。
她拍了拍叶蓁蓁的脊背,学着对方刚才安慰她那样,安静地安慰着她,静待她情绪稳定。
痛哭一场后的周氏看着精神不错,但是叶蓁蓁还是不放心,派人去请了府中大夫。高大夫看诊后,告诉她们:周氏这些日子郁结于心,如今哭出来,这是好事,但是大悲毕竟伤身,她才小产,身子要好好调理,药和饭都要按时按量的吃。
送走高大夫,夜已经过了大半,周氏睡不着,拉着叶蓁蓁不听说着她梦到的那个孩子,幻想着他长大成人的模样,他这么小就知道心疼她,长大了一定很孝顺。
叶蓁蓁看着周氏眼中的慈爱,突然说道,“他要走了,要不我们给他做场法事超度吧。”
“这不合规矩吧。”周氏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意动。
叶蓁蓁笑了笑,“规矩本来就是来打破的。我若是遵守规矩,就不会劝娘亲和他和离了。”
她前世就是太守规矩,被礼法所锢,最终落得那样凄惨,这一世,她抛开礼法,不顾世俗的眼光,活得要比以前开心。
人活着,开心最重要!这是薛晏教她的,他虽然顶着纨绔的名声,但他潇洒自在,随心所欲,活成了她羡慕的样子。
周氏听到和离两个字,眼睛动了动,但很快就暗淡。她自厌般地闭了闭眼,暗骂自己不争气。叶明悟那么伤她,她却依然舍不得他,多么可悲啊!
嫁入伯府后,她全心全意为了他,为了不给他惹事,为了让老夫人满意,她一再委屈自己,恪守妇容妇德,可是这一次,为了那个孩子放肆一回又如何?
周氏再次睁开眼,眼中坚定,“蓁蓁,我想给孩子办一场法事,全了这场母子之情。”
法事的事叶蓁蓁做不了主,她就去找叶明悟商量,叶明悟知道这时周氏的意思,二话不说就将这事揽了下来。说完这事后,他又问及昨晚请高大夫的事,其实他已经问过高大夫了,但是心中不放心,又问了叶蓁蓁。
叶蓁蓁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将周氏的情况告诉他。得知周氏梦到孩子,痛哭一场,叶明悟眼睛酸涩,极力克制心中的哀痛。
做法超度的事被老夫人知道了,她极力反对,认为这事不祥,会给伯府带来厄运。知道这事是叶蓁蓁提出的,她对叶蓁蓁更是不满,当着叶明悟的面说叶蓁蓁是个搅家精,她要把伯府搅得鸡犬不宁。
因为苏莹莹的事,叶明悟已经和老夫人产生隔阂,这次叶云霜撞见苏莹莹,叶明悟一直怀疑是老夫人故意的,她不喜周氏,不喜周氏肚子的孩子,所以故意设计了这一出。
听着儿子的声声质问,老夫人痛心疾首,难以置信,厉声道:“叶明悟,我是你的母亲,在你心中,我就是这么一个恶毒的妇人么?周氏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孙子,我要是害了他,死后怎么有脸去见你们死去的父亲?”
她说着就开始哭哭戚戚,以往叶明悟跟她争执时,她总是这般作态,叶明悟就会自动服软,但是这一次,她失算了。
叶明悟心累,看着她哭诉自己的不孝,忽然将手边的茶杯砸向地面。
茶杯破碎声一响,老夫人惊恐地看着一脸戾气的儿子,“老二,你这是干什么,想要打我吗?”
叶明悟冷眼睨着她,老夫人被他这眼神看得心一颤,知道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软了语气解释道:“叶云霜与苏莹莹见面,真的不是我设计的。
是银珠那个小蹄子,就是我那日赐给你你又退回来的那个小贱人。她被退了回来,我觉得失了面子,就将气发在她身上,将她贬为末等丫鬟,谁知这死丫头心生不满,不知从那听说了这件事,然后才有了这出。这事真不是我干的!”
叶明悟看着将这事撇得一干二净的老夫人,嘴角含着讽笑,眼里却溢着悲哀。当初他就说过苏莹莹不能留,可是老夫人为了牵制他,非要保下她。他那个温馨的家,那个期待已久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全没了!
叶明悟冷笑了几声,道:“银珠是您的人,您想怎么说都可以。只是老夫人,这是最后一次,我叶明悟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再听您任何话了。”
“老夫人?叶明悟,你想跟我断绝关系,不行,你是我的儿子,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身上流着我的血。你就因为一个女人,一个狐媚子,就不认我这个母亲,叶明悟,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你就不怕遭天谴吗!”老夫人又惊又怒,指着叶明悟破口大骂,骂完之后不解气,她又开始动手。
叶明悟安静地待着,任由她打骂,等到她累了之后,他才缓缓道:“如果真的有天谴,那就来吧!老夫人,我知您生养我不易,所以以后我会给您送终的,但是其他的人,我不会再依您!”
“滚!你给我滚。”老夫人神色扭曲,指着门口吼道。叶明悟深深看了她一眼,跪下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永寿院的动静很快就在府中传遍了,叶蓁蓁和春兰她们几个坐在小凉亭里,开始八卦永寿院的事,不过不是叶明悟的事,而是叶明宪的事。在叶明悟走后,叶明宪也找了老夫人,是为了纳苏莹莹为妾的事。
“伯爷现在行事是越发荒唐了,府中谁不知道苏莹莹和二爷的事,他现在去纳苏莹莹,也不怕人笑话。”冬凝磕着瓜子,听说这事之后瞠目结舌,直言荒唐。
虽然在富商大户之间,共享美妾的事不算什么,将自己的妾送给外人已达到目的,这事也屡见不鲜,但是二爷和伯爷是兄弟啊!
“奴婢怎么没看出来,那个苏莹莹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勾得伯爷在这个时候纳她为妾。”夏婵咋舌感慨,又骂了句苏莹莹狐狸精。
她们想的是叶明宪的荒唐,但是叶蓁蓁却眼皮子一跳,突然涌出一个念头,在□□,妾是夫君的私有物,可以随意处置。
苏莹莹现在是良民,但是一旦被叶明宪纳为妾,那就是叶明宪的东西,那时候苏莹莹的生死都捏在他的手上。
叶蓁蓁被自己这个念头惊到了,转念一想,苏莹莹害得是二叔,跟叶明宪没关系。
他们兄弟俩的关系一想不甚亲近,多是靠老夫人在旁边协调维持,才有这兄友弟恭的表现。叶明宪现在要是弄死苏莹莹,那他失去的不仅是名声,还有皇上对他的好印象。为了那微薄的兄弟之情,叶明宪应该做不到如此。
周氏痛哭之后,所有的阴郁情绪都淡淡飘散,得知可以给孩子办法事,她的心情顺畅,一改之前的萎靡。屋外阳光大好,周氏待着无聊,裹着披风就来找叶蓁蓁她们。
叶蓁蓁她们瞧见周氏,八卦的话题就此停下。
周氏的气色恢复了一些,脸虽然还是惨白,但是精神气不错,夏婵她们几个活泼,拉着周氏聊起了天。
聊着聊着,不知谁开头,就聊到了叶蓁蓁和薛晏俩人,夏婵说起了灯会那日的事,正说着恶鬼面具的事,院子突然传出响动。
那是石子落地的声音,周氏不知情,诧异地看向发声处,接着,墙头冒出一个脑袋。
几个呼吸,薛晏就出现,叶蓁蓁她们想要制止都来不及,看着傻眼的周氏,叶蓁蓁闭眼,用手遮住自己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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