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晏被抓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镇北王知道前因后果,如今太过敏感,他便一直按捺不动,等着刑部还薛晏清白。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氏不是自乱阵脚的人,但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还是在这个关口,焦急全写在脸上,一听说这事就坐不住,急匆匆地来找镇北王。
镇北王劝她冷静,耐着性子跟她分析局势,“现在针对他们镇北王府的流言越演越烈,他们更应该沉着冷静,不要自乱阵脚。”
柳氏听他这么一分析,心中的不安稍缓,她眼尾下压,语气不好地道:“都说叶家那位是个祸害,阿晏要不是陪她进宫,也不会遭遇这种祸事。”
“这事又关蓁蓁什么事?现在府上都一团乱了,你就不要再无理取闹了。”镇北王无奈地叹道。
怎么不关她的事,是她招惹了晋王后又招惹阿晏,害得晋王记恨阿晏。她之前可听说晋王对叶蓁蓁还余情未了,阿晏这次遭罪肯定有晋王的意思,要不然那些人不敢将阿晏带走。
柳氏心中诽腹,但是见镇北王一脸愁容,识趣地没有将这话说出来。
如今他们府上敏感,不好意思麻烦其他人帮忙说情,柳氏就想着给薛晏送点衣服,天气冷了,牢里又阴寒,别到时候还了清白,身体却着凉了。
柳氏去了长松院,准备拿几套衣服给薛晏送去,结果她在长松院门口遇到云阳,柳氏狐疑:“云阳,你怎么在这里?”
云阳似乎被她突然出声惊了一下,大声跟她打招呼。柳氏道:“你那么大声干什么,我还没聋,听得见。”
云阳不自然地笑了笑,柳氏见她就一个人,好奇问道:“你如今是双身子,怎么一个人就出来了。翠玉翠云她们呢,又偷懒了?”
翠容受伤没办法伺候云阳,翠玉翠云是云阳自己买的。柳氏原本给云阳准备了丫鬟,但是云阳似乎更喜欢翠玉翠云她们,柳氏想着她们的卖身契在云阳手中,也就没多说什么。
“外面风大,她们回去给我拿大氅了。我随便逛逛,不知不觉就逛到了这里。”云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见她露出一丝小女人的羞涩,柳氏望了望长松院,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揶揄地看着她,“要不要进去逛逛。”
云阳顺势跟着一块进去,柳氏让院内的人拿几套衣服出来,她和云阳在院内等,顺便逛逛。长松院比较简洁,没有王府其他院子精致,云阳眼睛不着痕迹地朝书房瞄了瞄,轻声问道:“我听说表哥被抓了,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叶蓁蓁的错。”柳氏心中苦闷,在镇北王面前不敢说的话,当着云阳的面全说了。“要不是她招惹了晋王,晋王能记恨阿晏吗?阿晏他虽然不着调,但是重情重义,皇上对他那么疼爱,他怎么可能去害他。”
云阳跟着安慰劝解她,柳氏将心中的话吐出来,感觉轻松多了。恰逢下人将衣服拿来,柳氏就让云阳先回院里,她去刑部给薛晏送衣服,云阳想跟着一起,但是柳氏怕牢里的晦气冲撞了云阳的肚子,拒绝了,“你的心意姨母一定帮你带到,你放心,阿晏一定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她这话又惹得云阳一阵脸热。
当天晚上,长松院的下人睡得很香,忽然一阵响声从外面传来,小厮阿大出来一看,就见野猫从潋梅院跑了过来,阿大将野猫送了过去,一阵唏嘘,“没想到叶姑娘不在,对面都荒废成那样了。”
叶蓁蓁抄写孝经写了几个时辰,有些心烦,就出去逛。惠芳宫的宫人开始是不同意她出去,还拿出了淑妃的名号压她,但是叶蓁蓁不疾不徐的道:“娘娘可说我不准出去逛?”
“没有,淑妃娘娘说,让您什么时候抄完孝经什么时候离开。”
夏婵跟着她一唱一和,惠芳宫的宫人对视一眼,不敢阻拦。在叶蓁蓁走后,其中一人就去惠芳宫请示淑妃。但是淑妃正在为薛绍之见叶蓁蓁而心烦,一听宫人提起叶蓁蓁,理都不想理,直接将来人轰走。
叶蓁蓁在宫中闲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冷宫,上一世的记忆全都窜到了脑海中。她看着冷宫那鎏金牌匾,眼中流露着几分哀伤。
上一世她就是在这里,一直遥望着乾龙殿,期盼着那里的人能够出现在眼前。可是等啊等,等到心都冷了吧,身体垮了,缠绵病榻不能动时,她都没有等到那人。
叶蓁蓁再次想起往日,心中倒没有爱恨,只是有些难受,为上一世苦等的自己。叶蓁蓁摸了摸眼睛的湿润,望了一眼她香消玉殒的地方,转身离开。
风轻轻地吹拂着,吹起了她的发丝,吹散了她的阴霾。叶蓁蓁抬头看着冷宫内那颗探出头迎风招展的榆树,微微一笑,笑中带着释然,风轻云淡。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殿门口突然窜出一个疯女人,蓬头垢面,衣衫破旧犹如乞丐。那女人被守门的侍卫拦着,一阵喧闹,叶蓁蓁无意间朝那一瞥,然后愣了愣,那个女人她有些眼熟。
回到雾仪殿,叶蓁蓁脑中一直想着那个女人,她觉得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像是隔着一层雾似的。可是越想不起来,叶蓁蓁越是想着那事,睡觉地惦记着。她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中,脑中那个疯女人突然扬起头,那脏污的小脸和某张清丽的面容重合,叶蓁蓁猛地睁开眼睛。
想起来了,那个疯女人就是薛绍之身边的青兰姑姑,是乾龙殿的掌事姑姑。她是薛绍之亲点的,仗着薛绍之对她的几分不同还曾暗自给叶蓁蓁下过绊子。不过她如今是什么情况,装疯卖傻?
叶蓁蓁想起这个女人在薛绍之那有几分脸面,心中奇怪,就用口哨让暗卫去查。她原本想让暗卫去查皇上中毒的事,但是这事事关重大,所有人都在盯着,暗卫去查反倒容易惹麻烦。
叶蓁蓁被扣留在宫中,薛晏又出了那事,英国公他们焦急不已,叶蓁蓁在宫中留宿的头晚,就让冬凝回府报了平安。长公主他们心稍安,又等了三日,英国公坐不住,催着长公主去将叶蓁蓁接回来。
长公主脾气暴躁,林氏就请祝老太君跟着一块去。林氏倒是也想跟着一块去,只不过她和叶明宪和离,身份尴尬,去了说不准会让淑妃更加不高兴。淑妃现在风头正盛,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氏暂避其锋芒。
淑妃是以叶蓁蓁抄写孝经为由扣住了她,如今叶蓁蓁把孝经抄写完毕,长公主和祝老太君又亲自来接,淑妃不得不放人。而且她知道儿子薛绍之对叶蓁蓁还没死心,叶蓁蓁再留在宫中,她担心他们感情死灰复燃。
叶蓁蓁前脚刚走,薛绍之后脚就来请安,淑妃看着心不在焉的儿子,叹了口气,庆幸自己把叶蓁蓁这个狐媚子给送走了。她浅饮了一小口清茶,不经意地提道:“蓁蓁如今已经是世子妃了,我这个当姑姑的还没给她准备新婚礼物,蔡姑姑,去库房将那东海进贡的珍珠头面给蓁蓁送去。”
“孩子忽然记起还有事没处理,先告辞了。”薛绍之将茶杯转了个圈,嘴角扯起讽刺的弧度,起身告辞。
淑妃听着他不客气的话,脸色很不好看,对着蔡姑姑抱怨道:“当初让他娶的时候他不娶,如今佳人另嫁,他倒惦记地紧。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都知道跟本宫甩脸色了。”
蔡姑姑劝道:“殿下这是一时想不开,等过些日子他自然会明白娘娘的苦心的。殿下自幼孝顺,如今又在监国,如今后宫谁不羡慕娘娘有个好儿子。”
淑妃想到这些日子众人对她的吹捧,眉眼含笑,心里对薛绍之的怨气少了一半,“他啊,就是感情糊涂,本宫担心他会因此行差就错。”似乎想到什么,淑妃顿了顿,抬手示意其他人下去,确定四下无人,这才悄声道:“男人都是贱胚子,得不到就会永远惦记,你说本宫要不要成全他。待绍之尝了味,对叶蓁蓁那死丫头也就没那么惦记吧。”
“可是娘娘,叶……世子妃,要是娘娘真的这么做,英国公府和镇北王府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淑妃见蔡姑姑一脸凝重,哈哈大笑道:“本宫刚才是开玩笑,瞧姑姑吓的。绍之虽然监国,但是地位还不稳,本宫不会拖他后退的。不过冷宫那位,你去处理了。”
蔡姑姑知道她口中的那位,就是叶蓁蓁那日碰见的那位疯女人,跟薛绍之亲生母亲沈翠屏是好姐妹,不过当初借腹生子的事她并不知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们当初还是决定将她斩草除根。谁知她却得罪了刘贤妃,被刘贤妃折磨疯了,为了不多惹麻烦,她们这才放了那女人一马。
叶蓁蓁坐在马车里,听长公主说着这几日的事,薛晏进了刑部,但是给皇上下毒的凶手还没找出来,晋王不准任何人去看他,镇北王妃想给薛晏送点衣服都没成。听着长公主唉声叹气,叶蓁蓁心中一团乱麻,她撩开车帘往外看,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二叔!
叶蓁蓁叫停马车,下了马车,叶明悟的身影却消失不见。
“怎么了?”长公主问道。
叶蓁蓁摇摇头,半响,她问道:“二叔回京了吗?”
长公主点头,“叶明宪死了,叶明悟回京是来奔丧的。不过当他到京时,叶明宪都已经下葬了好些时日,叶老夫人将老大的死怪在老二身上,认为如果不是他和周氏离京,老大也不会自暴自弃,最后死在女人肚皮上。所以老夫人都没让他进府,直接将他撵了出去。”
叶蓁蓁朝叶明悟离开的方向看了看,上了马车。她们刚一回府,官差就鱼贯而入,冲进英国公府,带头的拿着晋王的手谕,大声道:“奉晋王之命,捉拿镇北王府余孽入刑部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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