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玲一走进儿科, 直接问导诊台的魏娟,“今天苏医生在吧?”
魏娟笑着回,“在, 今天苏医生上班。”
临时来的,陈小玲不确定还有没有号, 又问, “那我们今天还能挂到号吗?”
凌玉荣是主任,平时门诊的号很少, 一般都集中到苏雪桢这里了,魏娟翻了下, 礼貌回答,“这会儿前面还有三个病人,可能要等一会儿,十一点以后可以吗?”
陈小玲工作忙, 只能抽今天带着儿子来看病, 不然明天她还要请假, 眼下能挂上就高兴了,连连点头, “诶,可以可以。”
魏娟给她指了下休息区, “行,您坐那边等一下。”
“谢谢啊!”
陈小玲说完拉着郑景源过去坐下了, 教育儿子, “等下见到医生给我态度放礼貌点知道不?”
郑景源屁股痒,在椅子上完全坐不住, 跟个泥鳅一样滑来滑去止痒, 陈小玲见状嘶了声, “老实点,这椅子上有钉子啊,你就这么坐不住?”
郑景源索性站了起来,手直接去抓屁股挠痒,“我屁股痒。”
“净找借口,不想看病就直说。”
陈小玲平时没少从老师那听说郑景源上课不专心的话,就觉得儿子混惯了,硬把人按到座位上,“给我坐好!”
郑景源埋怨地瞪了她一眼,撅着嘴坐下,没几分钟,还是没忍住,那种窜稀的感觉又来了,他捂住了肚子,“妈,我拉肚子,要上厕所。”
“就你事多。”
大庭广众之下,又是在儿科大厅,陈小玲赶紧拉着他去厕所,幸好厕所离得近,出了儿科拐个角就到了,不过她是女人不能进男厕,只能站在门口催他,塞了几张纸到儿子怀里,“快点啊。”
郑景源敷衍地嗯了两声,找到空着的坑位,抓住纸蹲下开始拉屎。
越拉他越是感觉屁眼那地痒痒,诱惑着他伸手去挠,但他也六岁了,到这个年纪都知道屎有多臭多脏,肯定不敢用手去碰,只能忍着拉完。
陈小玲等了五六分钟才等到他出来,郑景源拉完屎浑身舒畅,脸上挂着笑从厕所出来,“妈,我拉完了。”
陈小玲知道他性子,拉着他问了句,“洗手了没?”
郑景源在幼儿园习惯了,摇了摇头,还伸出手让她检查,“不用洗,我用纸擦得可干净了!”
“上完厕所不洗手你吃得下去饭啊!”
陈小玲嫌弃死了,拽着他去洗手,“你不嫌脏我还嫌脏呢!”
郑景源撇撇嘴,让妈妈帮着把手洗了,陈小玲牵着他的手又赶紧去儿科等着,看时间还充裕,偷着过去看了一眼,就听里面苏雪桢似乎在跟患者说话。
苏雪桢检查完毕,轻声跟家属说,“这是急疹,暂时不需要治疗,最近带孩子的时候多注意些,过几天就会消退了,最晚不超过12天。”
“这样啊,还发烧了几天,可吓死我们了。”
短发女人抱着20个月的闺女这才放下心。
苏雪桢点了下头,轻声解释:“病毒感染造成的,前期症状就是高热,不过一般不会持续太久,疹子出得快,后面消得也快,之后不会给孩子留疤也不会脱皮的。”
女人马上道谢,“谢谢医生。”
很快到了郑景源的顺序,陈小玲牵着儿子的手走了进来,郑景源在外面被警告了一通,这会儿格外乖巧,见面还问好,“医生你好!”
苏雪桢朝他笑了笑,“郑景源小朋友,你好。”
陈小玲分外欣慰,坐下后跟她叙述起病情,“这孩子最近夜里睡不老实,老是磨牙。”
“孩子几岁了?”
“6岁半了。”
6岁以后正是换牙期,苏雪桢戴上手套,招手让郑景源走近些,“张开嘴让阿姨看看。”
“啊~”
郑景源乖乖把嘴巴张开让她看。
“中间这颗牙要掉了,已经有松动了。”
苏雪桢上下左右仔细看了一遍,看到那颗牙下面的牙龈有点发炎的症状,温声问他,“平时经常用舌头碰这颗晃动的牙吗?”
郑景源嘴巴张着不方便说话,嗯了声。
苏雪桢松开手,“别太经常顶它,对牙龈不太好,都有点肿了。”
说话间,郑景源舌头又顶了顶那颗牙,调皮道:“控制不住呀!”
怎么还跟医生顶嘴呢?
陈小玲插嘴教育儿子,“控制不住也给我控制住!”
“没事,控制不住也能理解,就是别太频繁。”
苏雪桢看向他家长,又问,“孩子睡觉磨牙几天了?”
陈小玲回忆了一下,“快一周了。”
“这期间每晚睡觉都不安稳吗?有没有别的症状?”
“老是滚来滚去的。”
磨牙不会导致在床上滚来滚去,苏雪桢看他身高体重都在正常水平,也不像是缺钙,开了个检查单,“去二楼检验科给孩子做下大便常规检查吧,看下体内有没有寄生虫。”
陈小玲有些意外,“是蛔虫吗?”
蛔虫确实是最大的可能性,不过也不排除别的寄生虫,没做检查之前苏雪桢什么都不能说,把检查单递了过去,“说不好,去查一下吧,今天做完检查,可能要明天结果才能出来,到时再来找我。”
“过两天成吗?”
磨牙这种小病,陈小玲本以为来一趟就能解决了,没想到还要再来一趟,纠结道:“明天我不好请假。”
不是什么急病,她都这么说了,苏雪桢也不能逼着她一定要明天来,“尽快吧,别拖太久。”
“好嘞。”
陈小玲说完牵着儿子郑景源离开了,拐了个弯到门诊大楼那先找丈夫郑卫国,郑卫国老早就结束了,站在门口等他们娘俩,“咋样?小景为啥磨牙?”
“说要做检查。”
陈小玲格外郁闷,又问他:“你呢?医生咋说?”
夫妻俩都是职工,难得赶到今天休息一起过来看病,郑卫国身体不舒服也有几天了,先是屁股痒,后面尿尿也难受,实在忍不了才说过来挂号看一下,没想到结果跟儿子的一样,他回答老婆,“我也要做检查!”
“小景做啥检查?”
陈小玲拿起苏雪桢给她的检查单看了眼回他,“大便常规。”
郑卫国一听,“巧了不?”
“我也有这个,还有一个尿常规的。”
这俩父子屎尿屁没完了,陈小玲心里烦,骂他:“那还能等啥?赶紧去检查啊!”
“你妈这脾气真该改改了。”
郑卫国抱起儿子,一起往检验科走,做完检查一家人才回家。
一上午门诊排满,结束后苏雪桢猛地灌了半杯水,跟吕子月一起下楼去食堂吃饭,先要了一勺白灼虾,蘑菇萝卜,再加一勺炒青菜,就是一餐。
吕子月要了条炸鱼,用筷子戳了戳,白嫩的鱼肉翻出来了,她还是没胃口吃。
苏雪桢看她表情不太开心,“这是咋了?”
“我哥今年下乡回来了,找不到活干,一去问,现在前面还排着好多知青等着安排工作呢!现在根本没单位接受他,我妈想把自己的工作让给他,他心高气傲的,还不想去干。”
吕子月为他哥不平,“你说那下乡的环境多艰苦,好不容易回来了,除了这个知青的身份,啥都没捞到。”
几个胆子就敢议论政策啊,苏雪桢忙让她打住了,“小声些。”
吕子月这才有点慌了,“我就是跟苏医生你关系好才说的。”
这马上五月了,根据谷红青心声所说,算下来离高考恢复撑死还有五个多月,苏雪桢安抚她,“别着急,慢慢来,肯定会有解决办法的。”
吕子月闷闷嗯了声,凌瑶晚了几分钟过来吃饭,看到苏雪桢,主动端着餐盘坐了过来,“劳动节放假你们有什么安排?”
苏雪桢咽下嘴里的米饭,“在家带娃。”
凌瑶早有预料,看向吕子月,“你呢?”
吕子月想了下回,“我想睡上一整天。”
昨天没遇上,没找到机会问,苏雪桢知道前天袭击她的患者家属惩罚下来了,被判了两周的拘留教育,外加道歉和保证书,她问了句,“那家属给你道歉了没?”
吕子月也追问,“对啊,凌医生,那人跟你道歉了没?”
男的在牢里关着呢,保证书是他老婆送到凌瑶手上的,刚流过产的孕妇她也不好太苛责,接受道歉也很快,缓声回答她们俩,“道歉了,还给我送了点水果。”
儿科跟妇产科也算是息息相关,但好歹他们是负责产妇和新生儿的健康,这个阶段,孩子跟家长的关系还没那么亲,到他们儿科这里,都是养了一两年甚至十来年的,那感情深厚程度简直成倍增长。
万一出了事,遇到这种疯狂的家长,恐怕连命都没了,吕子月心有余悸,“太可怕了真的是。”
苏雪桢开玩笑,“是啊,当医生的还要命厚。”
凌瑶深有同感,扒了几口饭吃,接上她的玩笑,“趁还有命,多吃点饭。”
吕子月跟苏雪桢都笑了。
五一劳动节伴随着多项庆祝活动来临了,一早岑柏就被喊去维持秩序,苏雪桢在家陪平平安安玩。
安安早上醒得早,吃饱了又睡了,平平睡饱了,这会儿正醒着,苏雪桢怕他在婴儿床里踢腿吵醒妹妹,抱了出来,平平灵活翻身侧躺着,手里抓着玩具玩,玩着玩着伸手就往嘴里送,咬了两下,口水也流了出来。
最近流口水有点频繁啊,是不是要长牙了?
苏雪桢凑过去看他嘴巴,“让妈看看你的牙。”
吃着小企鹅玩具呢!掰我嘴干嘛?!
平平不让看,怎么就是不张嘴,扭头躲开她的手,眼睛也瞪圆了,紧紧闭着嘴。
苏雪桢也不勉强,又坐了起来,“不让看拉倒,我趁你睡着再看。”
张光香走上楼,看床上只有平平,问了句,“安安还睡着呢?”
“早上起太早了,喝饱奶又睡了。”
双胞胎生活习惯也有不同,安安早上总是屋里第一个醒的,睡得也晚,苏雪桢调侃,“安安就是个夜猫子。”
正说着呢,安安睁开眼睛醒了,在婴儿床里哼哼唧唧的,张光香看到笑了,“要不人都说不能当面说坏话呢!”
“你妈刚说完,你就醒了。”
苏雪桢走过去抱起女儿,趁她还懵着没清醒,掰开看了看安安的牙,一瞧果然有要长牙的迹象,“真要长牙了啊。”
“怪不得前段时间老是抓饭桌。”
张光香一看两孩子都醒了,问她要不要下楼,“都醒了,要不要带他们去外面逛逛,劳动节,那几个小孩子也都疯了!嚷嚷着要一起出去逛。”
“行,我带他俩下楼。”
苏雪桢想着在家干坐也没别的事,给平平安安换衣服下楼,五月的天,暖和了不少,不过换季不好给孩子减太多衣服,苏雪桢给孩子又套了件薄一点的小棉袄。
哪怕走不太远,该带的水和尿布纸巾啥的都不能少,一时推车下层都满了。
平平安安习惯了,一坐上推车就知道出门玩,笑声嘹亮。
张光香去关门,让茸茸看家,“乖乖待着啊!”
八点活动才刚开始,大院里有起早的,像谷红青一家已经出发了,晚点的,打算吃完饭再去,刚给孩子换好衣服。
汪晴一出门就看到了她,走过来打招呼,“雪桢,你也带平平安安出去看节目啊?”
钱海好奇地看着推车里的平平安安,感觉白白嫩嫩的,眼睛好大啊。
苏雪桢点了下头,“是,在家也没别的事。”
梁恩阳早就听到隔壁的动静,生怕被落下,急匆匆从家里跑出来,“钱海,你又不等我!”
钱海抱拳哼了声,“这不正在等你吗?谁让你怎么慢。”
周心一直想跟大院里的大家搞好关系,难得有机会能跟他们一起出门,特意卡着点也走了出来,“巧了啊,一起去吧?”
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不容易,赵曼朝她招了招手,“来,一起。”
周心一手牵一个,跟上他们的队伍,这是她下乡回来第一次参与城里的劳动节,很期待。
四个小孩跟大人隔了几步远走在前面,只有夏天月一个小女孩,钱海走在最后面保护大家,很快发现了不对劲,挠了挠头,“天月,你干嘛一直挠屁股啊?”
就是年龄小也不能盯着人家女孩屁股啊!
汪晴伸手一把把儿子拽了回来,“不好意思,这孩子没礼貌。”
周心有些尴尬,拉过闺女,笑容很淡,夏天月格外窘迫,脸埋在妈妈腰间,心里后悔,但屁股痒得她完全忍不住。
上回苏雪桢见她就这样,她回想了下,最少有三四天了,屁股一直这么痒绝对不正常,不过毕竟病情是隐私,当着大家的面她也不好多说,多留意了下夏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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