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风和畅,绿荫成林,地里的秧苗长得嫩绿乖巧,鸟雀悠闲的衔来柔软的树枝搭筑巢穴,一切又闲适的不像样,在这样平和的氛围里,老是传来一两声男子微弱的哭啼。
小土坑里。
“呜呜呜呜呜,刚刚感觉我自己快要死了,”徐新安缩在他的小伙伴当中,手里拽着一点不知道谁的衣服袖子擦眼泪,脸上还有一个大红色的,圆润规整的口红印,老可怜了:“还好我机敏,宁死不屈,不然你们真的见不到我了,呜呜呜,吓死我了!”
旁边的人都难言的看着他,就连顾溶月也叹气拍拍他的肩:“辛苦你了,不过还是得纠正一下,你那是宁死不从,不叫宁死不屈。”
他们当时藏在田坎后面,看着徐新安和树下的姑娘说话,没成想没说几句,那姑娘竟然上手抓人,徐新安被女子箍在怀里上蹿下跳,活像溺水徒劳蹬腿的人,小伙伴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时间都愣在原地忘记了动弹,正当他们反应过来,犹豫要不要去救徐新安时,毕竟那女子太彪悍,他们打不过。
然后他们就看见那女子捧住了徐新安的脸,像拔大萝卜似的给徐新安从地上提起来,凑近自己,眼见着就要亲下去,烈焰红唇近在咫尺,徐新安奋力偏头,那姑娘奔着亲嘴去的结果亲到了徐新安的左脸。
油腻粘稠的触感最终是刺激到了徐新安,他在女子手里疯了一样蹬腿挣扎,这样疯狂的反应让女子有点被吓到了,趁此机会,徐新安用力一挣,逃脱了女子的束缚,就像是后面有一头母老虎在追一样的拿出了不要命的气势,一骑绝尘,眨眼间就消失不见,好在那女子虽然身材高大,手劲也不小,但是实在跑不过受惊了徐新安,她只能遗憾的看着徐新安奔跑出尘土飞扬的背影,回味的抹了抹嘴,又回到树下坐着了。
等小伙伴们找到徐新安的时候,他已经目光游离的缩在一个小土包后面,神情恍惚的抱着双膝背靠着土壁念叨着自己变脏了。
那模样,真是让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实在是太过分了,”林净深一砸地,连一个愤怒无能的手指印都没留下,他说着就要站起来:“老徐,你在这等着我,我帮你报仇。”
“老林,”徐新安捂着脸,嘴巴哭成一条向下撇的波浪线,朝林净深伸出手:“你别去呀!你会被当成又是一个觊觎她美色的人,你会吃亏的。”
“没事,你放心,我会问到路好好回来的。”林净深拍拍徐新安的肩,眼睛坚毅,然后他站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风吹起林净深的衣袍,他就像是一个将要渡过易水的勇士,风萧萧兮,吾不悔矣!
“呜呜呜,老林!”徐新安泣不成声,哭出了好大一个鼻涕泡泡,低头准备找东西擦,林观白手疾眼快的在他手上把自己的袖子扯回来,再把徐新安衣服下摆递到他手上。
徐新安擤了擤鼻涕,然后擦了擦脸看清手上的衣服之后哭得更伤心了:“呜呜呜,这是我的衣服。”
林观白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那个,这位壮,姑娘。”
白面红唇小眼突兀的出现在林净深眼前,饶是他做好了准备,心里还是打了一个突。
可能是徐新安跑了的原因,女子手里的糖葫芦还是只吃了一半,她皱着两条又粗又长的眉毛:“你谁啊?”
“不,姑娘,我只是想说,您真漂亮,”林净深恨恨掐了一把手臂,以此来减少心里的不适,他咬着牙接着:“您是最耀眼的,我刚才从那边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您。”
“啊,真的吗?”树下的少年俊逸得让女子有点恍然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一扭头:“其实也没有那样引人注目啦。”
“不可以这样说自己,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个。”林净深低着头,果然,把良心抛弃了之后,说谎也好受了很多呢。
女子害羞的低着头,她这样靠在树干上想让自己很娇俏的缩一缩脖子,但是因为身材的原因,看起来像是一座小山冒出了头,然后又缩了回去。
“我,我是你见过最好看的一个吗?”女子抬起头,温柔的抚过鬓边的发丝。
“是的,”林净深面无表情:“你最好看的一个,你的美貌让我窒息。”
女子不说话了,慢慢的抬起了下巴。
“你是女娲最精心的杰作,她在捏你的时候,一定耗费了她毕生的精力。”林净深还在继续。
女子的眼里闪着光,神情倨傲了起来,她在飘了。
“你本来就很惊艳,不用在脸上涂一些浮夸的脂粉,那样犹如画蛇添足。”这句话倒是真的。
“公子,你真好。”女子捧着胸口,就起来就要朝他走过去。
林净深眼见时机成熟,抛出最后一击:“所以说,姑娘能告诉我前段时间和王家定亲的姐妹俩住在哪的吗?”
……
“神经病啊!”
“哎!姑娘,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后面的场景有些血腥,距徐新安顾溶月白杏儿等人回忆说,具体发生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但是他们一回想当时的场面,只记得铺天盖地的飞沙走石,天地仿佛都阴沉了,她们听见林净深的求饶声还有女子的怒吼声。
总之,最后摆脱追杀的林净深回来的,头发散了,衣服乱了,脸上还带着被揍过之后的青紫。
林净深到林观白身前,低着头看了他一会,然后张开手,把林观白满满当当的抱进了怀里,他的脑袋放在林观白肩头,小小的蹭了一下,语气委屈:“小观,我不干净了。”
他几乎比林观白高了一个头,这样抱着人快要把林观白挡得看不见,像一只大型猛兽在求摸头。
林观白愣了一下,把手放在林净深的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林净深不满如此,他现在心里脆弱极了,把林观白抱得更紧:“你都不哄哄我。”
都让抱了还要怎样!林观白条件反射的想揍他,但是林净深把脑袋抬起来,低头看着他,神情仔细又认真。
林观白不自在的偏头,想要推开他:“辛苦你了,刚才。”
“你别动,”林净深干脆两只手捧起来他的脸,一眨不眨的看着林观白,颓唐的脸色好了许多:“我刚刚说了违心的话,现在要看你洗一洗眼睛。”
他这样无奈又撒娇,脸上还带着伤,林观白拗不过他,只能垂下睫毛:“只是说一说,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林净深不满的嘟囔,在他心里,无论其他人长相如何,小观才是最好看的一个。
“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一坨泥巴被顾溶月愤怒的扔过来:“你又没问到路,矫情个什么劲啊!”
本来林净深没问着路还差点挨一顿打,但是这厮一回来就抱着林观白不撒手,好好一个大男人娘们唧唧的,顾溶月实在看不下去:“你那样问路,不被人家揍死才怪!”
“你好凶,”林净深又把脑袋埋到林观白肩头:“小观,月姐想打我。”
还在角落里面缩成一团还没有恢复过来的徐新安也跟着嘤嘤嘤,顾溶月被他们吵得头疼。
“你记住,男人都是没用的东西,”顾溶月一边把袖子口束起来,一边严肃告诫白杏儿:“不要向他们学知不知道?”
白杏儿看着一个抱着人黏糊的撒娇,一个在地上捂着胸口抹眼泪的男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采取武力镇压。”
顾溶月把袖口束起来之后,又把头上的簪子扯下来,漂亮好看的发簪散了,她用簪子把头发挽成一个发髻,紧紧的绾在脑后,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白杏儿追上去:“姐姐,你去哪?”
“你在这看着他们,”顾溶月把她推回去,一边提起裙摆把它掖在腰间:“我去给他们报仇。”
树下,那位女子还坐在河边,顾溶月还没走近就听见她嘴里骂骂叨叨:“天天的,尽遇上神经病,都是一些什么人!”
顾溶月走到她跟前,和蔼的问:“姑娘,请问李家姐妹在哪?我有事找她。”
“你谁啊!怎么今天遇见的都是来找李家的,”女子抬眸打量她一眼,看见她衣服上精致的绣花还有漂亮的簪子,突然谨慎起来:“你不会是和前面俩傻子是一伙的吧?”
思及这个可能性,女子再看顾溶月时,又忍不住的眉目飞扬了起来,她似乎又开始撸袖子:“我给你讲,你们今天遇到了我,算是倒了大霉……”
顾溶月不想听她废话,河边长着几颗手臂粗细的树干,顾溶月抬腿就是一脚,树干咔嚓一声倒在地上,她捡起树枝走过来冷酷的将树干插进女子身边,断口陷入地面快有半尺。
顾溶月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支着腿弯下身来:“李家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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