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净深躺在床上支着头,门半敞着,今晚的夜色有些好看,外面是月朗风清,脑子里想的都是林观白。
刚刚出门的时候被踢了好几脚,林净深反而还有些愉悦的勾起嘴角,有力气揍人,想来应该没有时间去想其他那些杂七乱八的糊涂事。
林观白在吃晚饭的时候就不对劲,虽然还是说话,可是坐在那垂着眼睛低头的时候整个人像是在天边那样远,林净深觉得自己抓不住他。
林观白性子闷,不喜欢说话,一张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匮乏,但是林净深好像是一只能看穿他内心的小蜜蜂,轻而易举的就能察觉到他的感情变化。
林观白在思考的时候喜欢抿唇,浅色的唇瓣变得嫣红,像院里的月季花。林净深不开心的时候脸上淡淡的,就连眸子的神色也失了光彩。林观白对某件事感兴趣的时候他不说,就一直盯着那个东西瞧,让他得到了,能抱着研究半夜不撒手。
林观白聪明,但这个不爱说话性子温润的少年内心极敏感,虽然小时候邻家不懂事的孩子说他是没人要的孩子,他嘴上不说什么,心里面是非常在意的。
恼怒的和一群小孩打了一架回家也不敢和刘叶秀说实情,只是在大冷天一边洗脏兮兮的衣服一边吸着鼻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个小小的林观白实在要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又极度容易受到外界的情绪波动,一点小事都能触到他脆弱又敏感的内里。
像个瓷器做的美人灯,不能吹不能打,只能好生的捧在手上,林净深在床上翻了个身,笑着骂,难伺候。
他睡不着,支着头睁着眼睛神游,最后还是起身下床。披上衣服点灯,林净深身前摊开的,是那本白色的小册子。
清水在砚台里面缓缓划开,被磨成一堆粘稠的墨,狼毫沾墨,林净深提笔在纸上写。
合家夜宴,观心绪低迷,想乃是思极往事所致,吾趁夜潜入其屋,未寝。遂谈心之,观感吾心诚,同床共枕。
林净深的字上不得台面,这时候倒是一笔一画笔锋稳健。
刚写上的字笔迹稍开,林净深松开镇纸,屋外的风立即呼啦一声吹进来,小册子被连页翻开,前面厚厚的一沓,满满的,里面都写着林观白。
林净深低头敲着,英挺的脸上面无表情,但心里郁结稍稍缓解,呼出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是个变态,一个对着自己弟弟有着龌蹉心思的变态,比阴沟里最下流的臭虫还要不如。
他喜欢小观。
林净深这小半辈子活得自认糊涂,不必什么都看得清楚,认得真切,但是偏偏就把一件事认得清楚明白,就是他林净深喜欢林观白,不是兄友弟恭,是想同他白头到老情真意切。
是小的时候感情慢慢积累,然后他在某个烈日娇阳的午后,林观白从外面走进来,长身玉立,皎皎如月,低头脸上还倒映着树梢上的斑驳影子,半张脸隽秀莫名。
林净深当天晚上没睡着,满脑子都是林观白低头垂眸看他时的情形,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做了个梦。
亭台水榭,挂着帘子影影绰绰,里面躺着一个美人,美人衣衫半褪,露在外面的肩膀白皙得晃眼,林净深把目光从肩膀移到那人脸上时,帘纱后面的美人抬起头,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正是林观白的脸。
天旋地转间,林净深已在亭子里,半靠在栏杆上,林观白坐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脖子低下头来,脸上的唇瓣嫣红。
那天林净深醒了,自己洗了里衣还有床单被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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