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一点都不慌啊?」

    周不疑拱手道,「敢问主公,臣犯了什么罪了吗?」

    「额……」

    这话把刘琮问住了。周不疑闹得动静确实大,这些言论也确实让人震惊,可你要说他犯了什么罪,还真就没啥罪名能给他安上。

    「邢道荣,给他赐座。」

    「臣谢主公,不过不必了,主公,臣坐在地上就好。」周不疑嬉皮笑脸的拒绝了刘琮的好意。

    汉代还是跪坐,他都跪了这么久了,傻子才会再跪着。

    刘琮也不计较这个,「挺能啊你,真的以为孤不敢杀了你?」

    周不疑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主公要杀了臣,总得有个罪名吧?要不然主公如何治理基业呢?」

    「孤想杀人,需要罪名吗?」

    「天子杀人也需要罪名,更何况主公呢?」

    这话简直就是放屁,虽然法理上是这么说,但是你真的让皇帝杀人前给定个罪,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天子,那是凌驾于律法之上的存在,只要在帝国之内,皇帝就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他想杀人需要定罪?

    现在的天下,刘协没有随意杀人的权力,但是这几个诸侯,哪个没有随意杀人的权力?

    刘琮呵呵一笑,「照你这么说,孤杀不得你?」

    「当然杀得,但臣主公只是抹灭了臣的躯体,臣的意志还在!」

    「此话何意?」刘琮有些不理解了,你难道还能以灵魂的方式存在?

    「臣即便死了,但主公只要想起来臣,就会想到有关臣的一切,包括臣的言论和观点!」

    刘琮哑然了。这不就是你可以打死我,到你不能打败我的说法吗?

    「那照你这么说,孤还要好好听你说,处处包容着你了?」

    周不疑歪着脑袋继续道,「臣可没这么说,这是主公自己说的。」

    「依你之见解,孤若是昏聩了,你就反抗孤了?」

    听到这话的周不疑好像来劲了,坐直身子开口道,「臣自然不希望主公昏聩,但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臣一定会这么做。就算是主公和曹操或者刘备的争霸中失败了,臣也会这么做。」

    「和主公一样,臣心里装着的是天下,只有天下一统,老百姓才能过安稳日子。」

    「放肆!」

    一旁守着的邢道荣再笨,也能听懂这话,怒目圆瞪地看着周不疑道,「你怎么这么吃里爬外?明明就是两头下注,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都没有你这么不要脸!」

    周不疑淡淡地回道,「你就是那个被黄忠揍了,然后要被刘度父子砍了的零陵上将邢道荣吧?」

    「你!」邢道荣气的脸都红了,「信不信我砍了你?」

    「邢道荣,噤声!」

    「主公,他……」

    「噤声!」

    「诺。」

    刘琮看向周不疑,正色问道,「若是孤被曹操灭了,孤的这些仁政,谁来实施呢?」

    「就像臣刚才说的,只要是存在过的,哪怕被抹除了,也会留下意志和痕迹。主公的仁政,百姓已经体会过了,就算曹操不实施,后世自然会有人来实施,甚至将它发展的更为辉煌!」

    刘琮盯着周不疑没有说话,周不疑也不躲避刘琮的目光,眼里尽是问心无愧的坦荡!

    「你回家去吧,学府的职务你就别想了。」

    「诺。」

    周不疑走后,刘琮叫来了段坤,「安排锦衣卫盯住周不疑,任何动静都要绘报给孤。若是他想离开荆楚,直接杀了他。」

    「诺。」

    「主公,这小子太放肆了,您刚才为啥不让末将一刀把他剁了呢?」邢道荣显然还在为周不疑刚才的话气愤。

    他最大的伤疤就是在长沙哭爹喊娘求饶的那一次,这个周不疑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周不疑毕竟没有犯罪,再说了他的才能……滚出去!」话说到一半,刘琮突然记起来上次邢道荣的提问,于是直接让邢道荣滚出去。

    「诺。」邢道荣委屈巴巴地走了。

    大殿里,只剩下了独自思考的刘琮。

    周不疑,这小子有才能不假,但是太张狂了些,还需要好好打磨一下。

    像这样的人,后世有很多,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于谦!

    叫门皇帝被俘虏之后,他奏请太后,直接纠结人手,拥立了一位新皇帝。哪怕战死也不向蛮夷妥协。

    景泰帝执政期间,于谦并不是内阁首辅,但是却胜似首辅!

    这样的人才,几百年才能出来一个,在他们眼里,百姓和天下大于皇帝!

    但是刘琮不能现在就用周不疑,你这性子张狂不说,说话还让人挑不出来毛病。那以后人人都学你,即便是一些无稽之谈,只要言之有理,做人主的难道还都得听了?

    为什么两宋的文人士大夫能有那么大的权势。一来和宋代重文抑武的政策脱不开关系。二来嘛,后世的文人都太不要脸了。

    宋代主张和谈,文人的观点是什么?花了那么多钱,还不一定能打赢,咱们干嘛不把这些钱拿出一部分给敌国。这样他就不会打咱们了。最荒唐的是宋代的大部分皇帝还就喜欢这一套!

    如果不是辽国自己问题太多了,根本不可能有宋辽的百年和平。但是这种资敌行为也让北宋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明末的钱谦益,就一句水太凉,头发痒。剃了头发之后,冠冕堂皇地做了爱新觉罗家的臣子。

    像这样不要脸的文人,在后世有太多了。开国之初武人集团还能和文人叫板,过个三五十年,绝对就是以文驭武!

    周不疑要用,但是这种说辞不能给别人教。像周不疑这样拿着这种说辞问心无愧的人太少了。更多的只能是那些个衣冠禽兽。

    刘琮突然有些明白,历史上的曹操为什么要把周不疑杀了。这种人,绝对不是曹丕可以掌控的。那和他齐名的另一个神童曹冲又该是何等风采?

    不过幸好,他死了。

    再说说周不疑的那一套言论,那是民权和皇权的对比。

    封建时代,哪来的民权?真的跟周不疑说的一样做,那还要皇帝做什么?民权第一,皇帝凭什么是由一个家族传承?

    官僚体系里的大部分官员,拿着治理天下和地方的公权力,行使的却是自己的私心。慢慢的,公器就私用了。

    这是封建时代的潜规则,只要有人唯我独尊,那就一定会有这样的潜规则。

    到现在,刘琮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三年多了。他可以用各种政策对百姓好,但他绝对不敢说什么放弃皇权,开启民智的屁话。

    这是找死,他敢这么做,王莽的下场就是他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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