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里内心震撼,抿嘴不语,虽然他不是身体原主人,但是穿越之后,两人完美融为一体。在这英灵殿内,英灵面前,也感觉愧对,汗颜。
自古以来,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人打江山,后人守社稷,身体原主人的确不是什么好鸟,如若不是他穿越而来,原主人真当了皇帝,只怕江山难保。
“而今,你庙堂所言,又去江南,朕欣慰之余,亦想和他们分享喜悦。让他们知道朕未废你,是明智之举。”
楚雄背手而立,蹒跚渡步,扫视灵牌:“也告慰你娘,让她知道你变了,能当大任。”
楚千里依旧不言,在这英灵殿里,仿佛感受到众英灵在看他,鼓励他,告诫他,卫柔之子,定不能辱没卫柔之名。
楚雄又倒三杯酒,一一挥洒天空,而后背手而立:“此去江南,为父在众英灵面前送你几句话。”
“父皇请说,儿臣谨记于心!”
楚千里这一刻目光直视,在这英灵殿内,第一次郑重喊一声父皇,称一声儿臣。
楚雄点头,拂过龙须:“好!父皇要的正是你这个态度,亦是这个态度才能对得起殿内千万英灵。”
“此去江南,休的胡作非为,恪守职责,务必探查灾粮事宜,若有人在其中徇私舞弊,可先斩后奏。而后南回北归,你亦能在这英灵殿内为众英灵敬杯酒。”
“正如你说,为苍生,为大楚,当年他们谁不是把黎民放首位?给诸位磕一个,便起来走吧。”
“各位大楚英灵在上,楚千里当恪守各位所愿,为苍生,为大楚。”
楚千里神色郑重对诸位灵牌磕头,而后起身,盯着那个一国之君在此处又不像一国之君的楚雄:“父皇,既然你今日在英灵殿提起母后,吾便再问母后到底是如何死的。”
“太子,你怎么老问朕这个问题,当初朕不是与你说过吗?”
提起卫柔,楚雄龙颜微变,他扭头看向英灵殿一个边角边落,那里有一席白衣,不曾有灵牌。
此处守灵女慕容湮儿在这里生活接近二十余载,可能记得每一处灵牌,每一枚刻字,唯独此处无灵牌,无刻字之处她不知亦不懂。
甚至楚雄每每前来,亦不看那里一眼,殊不知那个位置便是卫柔灵位,不树灵牌是楚雄没脸,亦无颜。
至于为何对楚千里隐瞒卫柔之死,也属无奈。在当初随楚雄征战沙场的老臣心里,卫柔之死是在楚千里面前属于不可提及的往事。
谁提,便是犯众怒。
“是吗?我娘真是得病,不治而愈才死?”
楚千里漫步英灵殿内,拿起那把缺口无数的大楚制式军刀,又拿过刀鞘,两者合一,堂而皇之挂在腰间。
在楚雄眉头皱起,显然很不乐意楚千里拿走英灵刀剑之时,楚千里转身开口:“父皇,有些事情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你不说,我亦不问。”
“不过迟早一天,我会查清我娘是如何死的。我想时间要不了多久,如若不是你所说那般,别怪我不顾及你一国之君的面子和你翻脸。”
“千里,你说甚啊?”
楚雄吓得一个激灵,干笑一声,满腹蹒跚来到楚千里身边:“这些年,你在朕面前没大没小还少了?”
“就说那乾清宫大楚唯一的龙椅,你不是想坐便坐,父皇还要在众臣面前为你端茶倒水。邹老儿没少让我治罪,为父可曾之罪与你?”
“再说朝臣面前,你没少踹朕吧,那么多朝臣让朕治罪与你,可是朕治罪了吗?朕已经如此对你了,你还如何与我翻脸啊。”
“到时你便知道,现在我不与你多说什么,自小我便想知道我娘如何死,每次问你,你都含糊其辞。”
楚千里冷哼一声,根本不给楚雄这个皇帝面子,一手握刀:“我娘走的早,我一点记忆也没有。幸好身边有亦母亦姐的卫钰陪伴我长大,如若不然你觉得我会轻而易举的放下我娘怎么死的这件事情?”
一旁楚雄献媚一笑:“那是,那是,谁不知除了你娘,那卫钰在你心里比朕这个亲爹在你心里面的位置更重要?”
“千里,你查吧,查吧,朕说你娘是病死绝无虚言,如若你查到异常,可以来找朕质问,不过你现在是不是把那柄制式军刀还回去?”
“不还了,吾要带着这把制式军刀下江南。”
听楚千里这么一说,楚雄脸都绿了,此刀属英灵殿之物,是他每每前来的念想所在,岂能容忍楚千里如此胡作非为带入江南。
而楚千里仿佛看出了楚雄的想法,目光再一次环视英灵殿。对这些英灵心有无限崇拜与感慨。
此处英灵当初随楚雄南征北战,打门阀,战六国,不畏生死,只为苍生谋福利,乃为大义,楚千里站在此处仿佛置身其中,能感受到那金戈铁马之声,亦想要护住这些人为苍生争夺而来的福利。
前世他本就是热血汉子,也在烤串之余英勇斗醉汉,救那醉酒女,亦看网上有他国对本国的无端指责,激愤大骂。奈何空有一腔热血,却无处施展。
但今日不同往日,穿越之后,作为国之储君,稳住太子之位后,便守护大楚黎民,再抵御来犯之敌。
一时热血起仿佛间能见大楚黎民裹衣饱食,亦能战场直上策马狂奔。
楚千里压下激动,庄重开口:“父皇,既然你下定决心带吾来此,那么吾也要做点什么,让众位英灵看看卫柔之子可否能让众英灵高看一眼。”
“此刀虽为英灵殿之物,但吾想带着此刀下江南,让刀上英灵先烈看看,吾入江南是胡作非为,还是为赤地千里的江南黎民做主。”
“诸位听见了吗?千里持刀入江南,为了让你们看看他是否可以继承我等打下来的江山。”
楚雄神色动容,不曾想楚千里还有这种想法,顿时虎目含泪,重拍楚千里肩膀,满脸欣慰:“千里,朕错怪你了,朕允许你拿大楚制式军刀入江南,切记在此你说,你言,不要在诸位英灵面前辱了卫柔之子之名声。”
“你先带着湮儿离开这里,朕要在英灵殿里待一会,一个时辰之后,朕为你践行。”
早早便来,却从未打扰两父子的守灵女换上了一席白裙,如同那清水芙蓉,亭亭玉立,可远观却不可近玩。
在楚千里点头带着守灵女离开此处之后。接近二十载,楚雄目露回忆,一步一步终于到了那一袭白衣前。
而后驻足,蹲下,细细观看那衫白衣,伸手想去触碰,可是手伸一半,又缩了回来。
最后坐在地上,轻声开口:“卫柔,二十年了,我终于踏出那一步,敢来到你面前。你是不是怨我每次来此,从不来你这里看看?”
“是不是也怨我近二十载,也从不带千里来看你?”
此时的楚雄再也不是那个铁血圣上,只是一个为亡妇哭泣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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