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还没醒?”褚无弈皱了皱眉头,视线一直不离开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小郡主。
季清和躺在床上,晕厥时候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子的,看着没什么变化。褚无弈皱了皱眉,还是觉得她瘦了。
沈锦华着急与沈辉、药谷谷主会合,会合地点就定在药谷之中,临行前,她再次来看了眼季清和。
她先前在药谷待了几年,在病人诊治前后的工作中都有给药谷的弟子们打过下手,做过前方的初步诊断病情工作,也照顾过病榻上的病人;伺候走镖途中,行医次数也不少,家里的弟兄生了病,基本也是找她看的。
来药谷求医的奇怪病症她见过不少,但从前可没遇到过季清和这种情况的病人,醒来之后一切安然无恙。还有一点沈锦华一直没有说明,在当初救下季清和的时候,救活希望十分渺茫,然而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季清和还一路劳图奔波,跟着他们同行走镖,再次相遇后,恢复得如同常人一般……
“请公子转告季姑娘,若她今后有事需要相帮,尽管来找沈家镖局和药谷。”沈锦华许下重诺,深深地看了褚无弈一眼,说完便跨马离去,中途没有和段琰笙说过一句话。
段琰笙也是一脸疲乏,自知理亏后吵架像个闷葫芦,让沈锦华不尽兴,吵了架以后还是默默跟随着,看着前方的沈锦华为了等他不经意勒紧了缰绳,快马加鞭地跟了上去。
褚无弈目送他们离去后,就在季清和随身携带的地图上随意选了个翎羽城附近的城池稍作休息,已经四天了,还是窝在小客栈之中。
“你再回一趟明琢,这次回去,就等我国使臣来访时再过来吧。眼下正是一举歼灭太师势力的时候,皇兄身边正缺人手,你回去帮帮他。”褚无弈说道,这些天,他想了几条找寻太师隐藏势力的法子,给兄长写的信已送出,却是仍旧不放心,“与皇兄说,太师能摆出这么一局,势必和斐凉的人有勾结,此人势力一定非同寻常,但对太师呈放弃趋势,轻易就让我们拿到图纸。但,仍不排除是太师和那人设计的一场局。告诉皇兄,一定要万般小心。”
“知道了。京都科考还有半月就要开始了,文试过后的琼林宴上,斐凉皇帝势必要要求公子前往,京都那边的人手,也不能蒙混过关了。”铜钱少年站在褚无弈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觉没什么稀奇好看的景色,“看什么呢?”
褚无弈回过神:“你有何想法?”
“既然嘉岚郡主并非是未来的恒王妃,她又知道我们太多的事情,所幸一不做二不休,在这里了结了她”先前闹出恒王妃的误会,铜钱小伙自知理亏,想要弥补误传消息的错,开始积极踊跃地提出建议,“反正这个郡主传言一直住在静纹山,就算失踪了一时之间也不会查到踪迹,只要做得隐秘一些,也没人会联想到我们。”
“不如就让小丫头不知不觉地消失了……”说罢,铜钱少年露出了自以为凶神恶煞的表情,对待帝国皇族没必要手软,坚定地握拳鼓起,腰间的铜钱铛铛作响。
褚无弈头疼地很:“让我静静。”扶手间,如竹节般好看的手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季清和手上的同一位置,也有一道。
“把医师叫过来吧。”褚无弈说道。
桐浅撇了撇嘴,转身去执行了。
这次他回明琢,奉命带回从平沛山上获取的图纸以及一些情报消息,褚无弈还额外让他从明琢请来一位医术高超的医师,一同带来,到头来竟是给敌国的郡主看病。
自家这位恒王殿下,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前几天不是还密谋要干掉郡主吗……
不出一会,那个医师便走出来了,见到褚无弈,顾及这里是斐凉,只是微微地一拱手。
褚无弈点点头:“您是皇兄最为信任的医师,可曾见过能让人记忆互换的这种情况?可有药来根治?”
医师表情没有变化,如果季清和情形过来,一定会觉得这位与身在药谷的木才医师有着异曲同工的医者风范,他解释说道:“这种阴损的方法……已经失传许久了,世上鲜有人知。”
“愿闻其详。”
“这种东西阴损的很,能用不经意的手法让两个人达到记忆互换的程度,目的不是直截了当地害人,却能引得记忆互换者担心对方知道自己秘密而互相伤害。我也是在当年在师傅手下的时候翻阅过一本破旧的书,那是从悟棱国流传下来的。写书之人一定是精通医道者,但写出的那本不是寻常的医书,不能用治病救人的医书来定义,通篇都是介绍作者配置的稀奇古怪作用的药,用以害人。”
“本王有所耳闻,当年悟棱某位权臣,只手遮天执掌朝堂,哼,我们的太师也是效仿这位前辈呢。权臣手底下,就有那么一位,不把一身医术用在正道上的医者,专门为他调制奇怪药品来对付反对他的臣民。”
那些反对他的臣民,皆是以奇怪的方式失踪或者死亡,但没人掌握是权臣谋害他们的证据,最后也不了了之了。直到权臣倒台,被搜府的时候,这些事情才全部浮出水面,而这本害人的书和书中制造一些药的材料,被悟棱皇下令烧毁,即使一些药材已是十分稀缺。
信任实在是困难,即使自己相信盟友,背后的盟友所想自己也是不敢肯定的,官场之上起起伏伏,永远不敢把自己的背后、薄弱之处暴露出来。这种阴损的手段,不仅能够用来离间信任岌岌可危的暂时盟友,还能让敌方知道对手所想,仔细想想,褚无弈心中不觉后怕。
“那个时候……离我们最近的那个夜光石破裂了……原来如此。”褚无弈冷笑着,心里给右利记下了一笔账。
“这个东西好像是随着时间,药效就慢慢消下去了,没有马上生效的解药。”医师说道,“不过那位姑娘身上还有其他需要医治的地方,药谷谷主曾是我的恩师,医术远远在我之上,殿下何不带着那位姑娘去往药谷?”
褚无弈苦笑:“药谷救不了她。多谢您了,桐浅会安排您平安归国。”前天带出来的问题,无药可医。
“对了,我以为那姑娘诊治了一番,过一会应该就醒了。”
“对了先生,这些事情还要请您保守秘密。”
褚无弈听完,立刻就进屋去了。
桐浅挠了挠头:“我送您回去休息。”
“诶……殿下。也罢,铜小兄弟,多谢你了。”
他们对客栈周围也部署了一番,主要是担忧引起斐凉的注意,在这里行事,一切都要低调。
医师走回房,桐浅一直将他送到房门口才离去,医师顺势把门带上,以研究病例为由让人莫要打扰,在门前等了一会,才放心地坐下,一张忠厚老实的脸上写满了愁容,看那人还未现身,长叹了口气:“我都按你的吩咐说了。”
过了许久,直到医师都以为那人不在房内时,那人才从视线看不见的地方出来,也不知道藏身在了哪里,冷着一张脸,琉璃般的眼睛连医师都看不出任何情绪出来。
“你去哪了?”
“看人。”
“看谁?”
没有回应了。
医师深觉自己的好脾气即将耗没,这人除了先前主动找他时说了一段话外,其他时候都是一问一答,偏偏他拿出了十足的证据,证明了自己是药谷谷主的亲师弟,并且对明琢没有恶意。最重要的是,他以医师的亲传弟子生命作为要挟,仅仅只是让医师说个谎。
“你让我说记忆互换没有解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配制解药的珍稀药材早已绝迹,你这么说也没错。”青年皱了皱眉,用剑柄把向自己逼近的医师推远了点。
“还有那姑娘……我探过她的脉搏,根本就没有问题!分明是累昏了,你又叫我说那一段话是什么意思?”
“查不出问题,是你的问题。”年轻人总算正眼看了医师一眼,眼睛澄澈没有杂质,像是最纯净的雪水。
医师觉得他好像被讽刺了,回过头来一想,就是被讽刺了,他不怒反笑,学医多年的本能让他忍不住多问几句:“你对那姑娘那么了解,倒是说说她如何了?”
“没必要和你说。”年轻人说完,在后窗上观察了间隙大小,又溜出去了。
还要问自己徒弟下落的医师气得跳脚,把自己的药箱扔在地上,在房内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告知恒王殿下。
门突然打开了,所谓被挟制住的小徒弟兴高采烈地跑进来了,脸上全被泥土糊住了,全身上下像是在泥地里滚过一边,笑着龇出两排牙齿,高举手中的草药,像是拿起了最宝贵的珍宝一样:“师傅,你看!”
医师刚在气头上,被开门的动静弄得又惊吓住了,随后一阵火在心里烧的更旺了,看到草药安然无恙后小心接过,随后出其不意,敲了徒弟一个脑瓜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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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翻过几座高墙,不是城内人烟稀少,只是他的武艺高超未曾被人察觉,有了登高墙如履平地的能力之后,沿着直线随意走成了最快速的方式。
如鸿雁飞了半座城池,他突然改变了方向,向左拐去,稳稳落在地上。
他面前的年轻学子敏锐地发现了身后有人,长驱直入问道:“她在哪里。”
“你来找她,没必要。今年科考,已经赶不上了,浪费时间。”
黎斯年冷笑一声:“还好她与你断了姻缘,恐怕除了你想做的事情,其他都是浪费时间。”
“我会让安无倾进京,你明年考上后,记得辅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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