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阁阁内传递消息专用的纸张?”季清和挑了挑眉,看着这张纸条边缘隐隐有烧灼的痕迹,“这是何意?”

    “这张纸条,是有人在平沛山下发现的。”褚无弈点到为止,没把这件事情扩展来说,看着季清和沉浸在思考中,全然没有对联姻一事有任何意见,好奇问道:“你们斐凉是不是对联姻这种事情不看重?自身婚姻也可作为利用手段?”

    她奇怪地看了这位恒王一眼,点点头:“确实如此,联姻背后的目的自是重要许多的。”

    “那你有想好目的达成后该何去何从,莫非郡主真想当我明琢的恒王妃?”褚无弈脱口而出,想知晓季清和实际想法。

    不知为何,听见褚无弈说出这句话后,季清和没来由地一阵难受,并非是从前的隐忍与愤怒,这种感觉就像是从前在家中被众人看顾不能随意行动玩耍那样,是空有一番想法却无法有作为的无力感,或者说是,委屈。

    这桩姻缘,可以之后成为一桩佳话,以显两国交好,也能够在必要时起到反作用,能够把众人的实现从别处转移……她的第一想法,竟然和家中其他人一样,利益为上,她本就是这样的人。

    在京都久居多年,褚无弈见多了尔虞我诈,也觉与这位嘉岚郡主相斗甚为困难,若仅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一路上相处许久也无法看透内心。然而他却因为梦境中季清和的回忆,生出了些许同情。

    “你这是何意?三国齐聚京都还需一段时间,联姻的筹备更是在这之后,还有很多时间供你使阴谋诡计。来日方长,慌什么。”见季清和眼圈逐渐变红,眼中的光亮下沉积聚,缓慢地变成了睫毛上的一颗泪珠后,褚无弈更加慌不择言。

    随机桐浅咚咚敲门,晃荡着铜钱挂失叮叮当当进来,尴尬场景没有任何改善。

    季清和转身背过去了一会,回转过来时,又恢复成波澜不惊的那副死样子,连话都不想说,下垂的嘴角就差说出送客二字了。

    回房,复盘。

    “她这又是何意?”褚无弈皱眉道,发现桐浅看向自己的目光逐渐谴责,心中烦闷更甚,仍是不解。

    桐浅叹息,难得见到自己好兄弟不思其解的样子,明明愧疚得不行却不自知,只好点醒他:“季姑娘是在伤心,如若联姻中间环节有所差池,她的一生就这么被定下了。我没有在为她说话,但是客观地说,这件事情,你这里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是斐凉,绝对没有人考虑过她的感受。”

    “如若无人,我护着她便是。”褚无弈轻声说道,夜晚入睡,却没有那么容易入眠了,眼里心中,回想的还是白日里季清和眼下那滴未掉落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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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天过去,一行人准备上路。桐浅早已从市集上补充好一路上所需的物资,他们计划午后出发回京。

    今日的早市,和前几日的没差,即使才在这里待了几日,季清和就喜欢上了小镇平静的生活。这里也有过些许乱党留下的痕迹,例如墙上难以去除的刀砍过的痕迹;还有来时那日,地上滚落的沉重的石磨,今日已被几名自告奋勇的年轻人重新放回原处;听周围老人说,乱党没有在这个小镇上惹出,已经是件幸运的事了,地上原本还有蔬菜瓜果碾压过的痕迹,湿漉漉黏糊糊,如今也被洗刷清楚。百姓踏过、踩过,孩童跑过,马车经过,雨水淋过……地上的狼藉也淡了。

    她熟练地在犄角旮旯中走着,这一片都是生意人驻扎过的地方,巷子越往里走,来采买的客人不一定减少,酒香不怕巷子深。她路过一家药材铺,问老板要了张未曾写过的药房单子,匆匆几笔写下几个字,落款依旧是他们皇室出门在外常用的假名安明月。

    她把写好的信递给一旁准备抓药的药房学徒,从仅这个学徒能看到的角度露出了淡青色的王室玉牌,示意他不要声张:“传信给二皇子,如若他问起寄信人的样貌,请如实相告。”

    静悄悄地把事完成后,季清和还在外面闲逛了会,去簪子店里走走逛逛,看看如今京都中时兴了哪些样式。

    她在心中暗自叹道,这个净水琉璃簪色泽不错,但是落尾流苏过于拖沓,暗中潜行或是对敌一定不方便,滴滴答答影响速度,稍有不慎还会和头发缠绕在一块。

    静纹山上,她与黎斯年切磋时,就因为类似这样的簪子缠绕住了头发,败了那么一回。

    就一回。

    琉璃发簪旁边的多宝宫灯钗倒是不落俗套,她拿在头上比划了一下,店内多设有镜子,极大地方便了顾客试戴。多宝钗的颜色复杂繁多,却在材料的挑选和搭配组合上独具匠心,只是精巧固定住这些美丽宝石的铁丝很是危险,虽然被隐藏得很好,但也不适合长途跋涉佩戴。

    再边上,是一块由桃木打造的木簪,让她联想到了上次与褚无弈的争执,亦是发生在簪子店,连带着看向木簪也蹙着眉头,心道木头质地不如刀剑,关键时刻身边没有武器,那也……那这簪子也没有御敌的作用!

    簪子店的掌柜见她长得清丽,随手试戴过的发簪被其他客人看上,争相向店内伙计登记订货,看向季清和的目光更加炽热,也舍不得这个香饽饽离开,拿出店内的其他发簪给她展示。

    美是美的。她看着精密的掐丝镶嵌,迅速将头脑中那些没有道理的吐槽话语甩出脑外,如若掌柜听得到她心中所想,此刻怕是要将她赶出门去。

    出来以后,她用余光朝着自己背后看了看,又听了听脚步声,确定后面跟着的人不是从药材铺出来的后,便也放心地回到客栈了,反正那是褚无弈的人。

    今日真是不想想到此人。

    俗话有时候可以这么说,越是不想见到什么人,这个人一定会出现在她面前。当然反过来说这句俗话、否定句式来说这句俗话皆可,且看在什么场景下运用。

    总而言之,就是这位恒王殿下,此时便站在她的房门口等待着,面上没有丝毫不快。

    她礼节性地点点头,屋内谈话会又开始了。

    “等会用过饭后,我们便出发。”褚无弈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季清和眨了眨眼,这事她已然知道,却见褚无弈郑重地看向她。

    “昨日向你述说联姻之事,由于事关你我,也应早些说与你知晓。由于你聪慧精通算计,我便以为你是在烦恼联姻后续如何,毕竟你已承认了这只是两国之间进行的交易。”褚无弈认真说道,“这么想对不住你,如果你没有被牵连进来,就算生活在民间也会比回京都自在快活。如果玄风阁背后的事情处理清楚了,你还未想好该如何的话,我会护着你。”

    说罢,他立刻转身出门,耳尖微微泛红,声音却波澜不惊抑扬顿挫:“收拾好行囊,我们还要继续同行一段路。”

    季清和眼神似乎有所松动,但仍是死水里泛起波澜,恢复平静后好似没发生一样:“我没有牵连,我只是见机入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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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依旧是骑马而行,走在路上,桐浅悄默声地斜眼瞥着左右两边的人,这两人要么话很多,针锋相对,密密麻麻地话语张口而出,要么就沉默不语,中场休息,达成短暂的和谐状态。

    但是像现在这样,二人之间的气场十分古怪,桐浅与任意一边对话也感到很舒服,好像针尖与麦芒都收起了锐利。

    古怪。

    “前面有埋伏。”桐浅低声说道,周身慵懒的气质瞬间收敛,一手按住了骏马上挂着的长剑。

    季清和担忧地看了看同行的这两位,尤其自己地端详了他们接近脖子位置,见□□没有破绽,方才长舒一口气,对于前面的埋伏倒没有很上心。

    前方的人十分嚣张,没有想要隐藏的样子,见他们近前,便大大咧咧拦在了路中央。

    “妖女猖狂,可算被我们逮着了。”

    “江湖上的仇家。”季清和漫不经心地停下了马,对褚无弈解释道,“和我一起去京都,风险麻烦事可不少,我提醒过你。”

    这些便是从前静纹山上关押着的邪魔外道,被左禄那么一闹,混乱中从山上逃了下来,德高望重的亓官河应该派了不少弟子下山行侠仗义了。

    临近京都,不论是谁的眼睛都多了些。

    在这里算计她,是依靠的哪方。

    前面叫阵的壮汉使出一把缺了一口的刀,怒骂道:“妖女你可还记得老子的这把刀,名家出品,却被你斩出了缺口,实在该死!”

    季清和勒紧缰绳,马儿呼啸着立起前蹄,堪堪躲过这一击,随即利落下马:“你是在让我回忆我当年的战绩吗?桐小哥,把马牵远些,你们不用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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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妖女郡主与敌国质子互换记忆之后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掬月成雪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54章 不用插手,当妖女郡主与敌国质子互换记忆之后,一本书并收藏当妖女郡主与敌国质子互换记忆之后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