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晚宴见面展示关怀，生人勿进公主是书呆

    

    面对为何不在静纹山的问题，她目前算是糊弄了过去。

    看见面前的皇伯，她怯怯地低下头来：“见过皇伯伯。”

    “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皇上大手一挥，让安无倾与她起身，走过皇后身边时，亲手将她扶起，“开宴吧。”

    宫中乐师奏起轻柔的曲子，丝竹声从几扇屏风后传出来。

    她正了正脸色，不好一直装作感伤神色。五皇子是几位皇子中唯一被封为王的，又被人押送到自己封地上，早早丧失夺嫡资格，宫内上下不敢对此议论，就连五皇子是否发生差池也未曾知晓。她只是知道，这场家宴上，皇上恐怕心情不佳，务必小心应对。

    “文儿说是在通往京都的路上见到你的，嘉岚，你这是为何？”皇上夹了面前的菜，像是话家常一样问道。

    “嘉岚有错。”季清和慌忙跪下，“嘉岚在山上养病多年，未曾见过外面的景色，家里如何也全然不知。亓官师叔说我近日身体好转，我想回京都看看。”

    “你胆子很大，错处不小啊。”皇上只夹了一道菜三筷子，一旁服侍的宫人便恭敬把菜收走。

    坐在一旁的皇后不敢言语。

    “身子好了，就一个人跑了出来？身为郡主，身份金贵，若不是文儿见到，这一路走下来，身子怕是会更好些。”皇上说着反话，倏尔哈哈大笑，“来了也好，朕也对侄女想念得紧。”

    气氛再度回转升温。

    “去差人问问，崇宁为何还不过来。”皇后对身边的掌事宫女说道。

    “哼，她手不释卷，朕也难得见她一回。”虽说着讽刺的话，皇上眼中充满宠溺，又对季清和说道，“这几日让你崇宁姐姐带你逛逛京都，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不能一直闷在房中。”

    季清和应下。

    “老三，你回京都许久，朕也是时候给你找些事做了，别在装病天天忽悠朕的太医。”

    话锋一转，苗头又出现在了安无倾身上。

    他回京都有一段时日了，竟然什么一直推脱差事。季清和的眼睛闪了闪，趁着这对父子问答，夹了几口菜吃。

    他究竟想做什么。

    丝竹声悠悠扬扬，一曲奏罢，新曲又响。

    若说她最想吃的，也就是少时王府里的菜，和静纹山上不擅做饭的师傅倒腾的家常菜。

    也是有些想吃褚无弈上次给她的糕点了，明琢国的糕点师傅，手上功夫有点东西。

    她想专心一会吃菜，话锋再度一转。

    “父皇，嘉岚妹妹知道那件事了吗。”安无倾问道。

    季清和记下了，她得找个场合瞪安无倾一眼。

    皇后笑着说道：“嘉岚也年岁不小了，几月前静纹山上的未婚夫闷声跑来京都退婚，实在是不知好歹。但到此为止也是一段良缘，皇上十分记挂，要为郡主找一个好归宿，审视京中青年才俊，明琢质子倒是行为端方、处事稳重，是个好孩子。”

    她柔柔垂下眼眸：“嘉岚全凭皇伯伯、皇伯母做主。”据安景文说，这可是安无倾的提议。

    “崇宁公主到。”殿外再度传来声音。

    崇宁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女儿，宝贵异常，从名号上便能看出皇上对她的宠爱，还为她取名安无双，意为举世无双。

    崇宁缓缓从殿外走进，穿着打扮典雅肃静，她不卑不亢走上前：“儿臣有事来迟，望父皇母后恕罪。”铿锵有力，虚心认错，下次再犯。

    抬手间，这位公主的衣袖上还露出了一大片墨迹。

    “赶紧坐下吧，下次莫要让你父皇等着了。”皇后赶忙打圆场。

    安无双路过季清和身边，季清和唤了声崇宁堂姐。

    安无双停下脚步，好像才看到季清和一样，眼中没有一丝杂质，但季清和从中看到了不满：“本殿字平乐，号墨书居士，请叫本殿平乐姐姐。”

    “平乐姐姐？”尾音带了点疑惑。

    安无双豪爽应下，从容回到自己的座位，不顾主位上抚头叹息的父皇母后。

    “朕真是见你，还不如不见你。”皇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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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路上，不知是不是特意为了照顾她，同行的崇宁公主步履缓慢。

    “听闻平乐姐姐喜欢看书，不知可有能推荐的？”她没话找话聊。

    “各类书籍，都有可取推荐之处，你需说出喜好类别，我才能针对推荐。”

    “我常年卧在病榻之上，十分向往外面风景民俗，喜爱志怪经典与山水游记。”

    安无双停下了步伐，琉璃般的眼珠再次转向季清和。这位公主生得极美，但若单用一个美字来形容她，才是对她的不尊重，安无双身上的清冷气，还流露出文人风骨。

    “可有不妥？”季清和小心问道。

    “撒谎！你眼界开阔，不像是蜷缩病榻之辈，骗骗我父皇便罢了。”安无双咬牙切齿说，“居于京都之外，必能寻到机会去看大好江山，我不信你没去过。”

    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看着抛下她走的安无双，她的这位公主堂姐好像生气了。

    安无双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看她没跟上，居然调转过来，直接抓着人走：“志怪小说不利于体弱之人观看，倒是有一本悟棱国传过来的典籍，有几分真实性，看着也不吓人，回头我去藏书阁帮你借，还有山水游记，你想看我斐凉的，还是明琢、悟棱？”

    季清和看了看安无双抓着她的手，有些无措，眨了眨眼睛：“那我都……看看吧。”

    安无双仍旧盯着她看。

    “谢谢平乐姐姐。”季清和慎之又慎，迅速思考做出决断，憋出这几个字。

    安无双满意地点点头，步伐又放慢了些。

    “京都外山水风光极佳，近日却遭乱党肆虐，民不聊生，如今已在尽力恢复从前，然就如衣襟之下之伤疤、寒来冻疮再复发，伤痕仍在，清之不尽，复而又来。”季清和说道，平静叙述着她一路见到的样貌，“如若亲眼见到，方知眼见胜过口语描述。”

    安无双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明明和白日走的事一样的路，但路上有人一起说说话，时间过去得飞快，很快就回到了公主殿。

    路经后花园，还能见到忙碌着的宫人；但公主殿内，只剩下值夜的几人。

    “如果差了什么东西，便同我说，今晚我同你睡。”安无双清冷地说道，把她送到了偏殿前，抛下震撼性话语。

    “平乐姐姐，我怕过了病气给你，要不还是算了吧。”季清和还想找理由，又见着了安无双面不露喜怒、眼露幽怨的神情，咬了咬唇，还是松了口，“好的。”

    卧于床榻之上，季清和仍觉着梦幻。

    本来一家子亲戚就这么和和睦睦下去，偏生这位公主堂姐，不知走的是何路子，本性为何，这一套直率书呆的横冲直撞拳打下来，她属实是有些懵了。

    平乐姐姐，你想兄友弟恭，别来找我啊。

    “在想什么？”安无双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都快夏日了，你怎么还这么冰？”

    她悠悠叹了一口气：“你当我说常年病弱是作假的？方才太医也来诊过了，一直就这样，没什么解法。”

    “这倒是古怪，明日我去翻翻医书。”安无双所幸又叫人拿来了一床薄被，不由分说为她盖上。

    “你还懂医书啊。”季清和笑眯眯说道，“久病成医，我也懂得几分，姐姐可以和我探讨探讨。”

    “纸上得来终觉浅，然而我困在京都，还亏得书中包揽万事万物，让我有了眼界。”

    “其实医书是本终生的书，读完全篇，倒背如流，终不如多见几个病患，悬壶济世，既眼界开阔，又掌握牢靠。”

    “我恨。”

    安无双如是说道。

    鉴于不想背上怂恿公主的罪名，毕竟平乐堂姐已经有了很多离经叛道想法，季清和不想为这想法再添砖加瓦，她忍住了鼓励平乐的话语没说出口，转而谈起了诗词歌赋。

    谁知这个话题也有聊头，天正黑，直面着她的平乐姐的目光却越亮。

    然先前对话时，她对安无双所提到的每本书籍均有涉猎，此时又不好装做无知。

    季清和有点累。

    “公主，郡主身体不好，该休息了。”殿外守夜的宫女打断了她们的谈话，正是一直跟着安无倾的那个宫女。

    话题就此打住，季清和长舒一口气。

    只待公主堂姐能有机会，把民生疾苦讲与同胞兄长安景文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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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来了。”褚无弈此刻在自己的质子府上赏月，猛不丁冒出一句话。

    按照桐浅的正常反应，他首先会吓一跳，但相信自家兄弟的判断，便会晃荡着铜钱挂饰四处排查，再清点四周暗卫情况，加强布防。

    但是现在的桐浅，不是昔日的桐浅，他是时刻要提防季清和的桐浅。

    于是这位明琢国未来少将军，冷嘲热讽说道：“来了便来了，来了又如何。”尖酸刻薄的话说完，他又苦口婆心劝阻：“你怎么就看上了这样一个姑娘啊。”

    “我并无此意，只是陈述个事实。”褚无弈露出一个坏笑，“嘉岚郡主回京都，恐怕也不是奔着与我联姻的目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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