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和正要返回荷花湖畔,又被一个姑娘拦住了去路。姑娘趾高气昂,没有掩饰愤怒,气势汹汹,直奔她来。
她扬了扬眉,来者不善。
“嘉岚郡主倒是好福气啊,如此柔弱的身骨,恐怕只有生在皇家才能养活长大吧。”姑娘倨傲地从上到下大量她,嘴中啧啧作响。
这话说得着实过分,季清和许久没使剑的手有些痒,她后退一步,拉着芊芊问:“这是哪位?”
“这位是皇后娘娘家的表小姐曲姑娘,据说痴心于恒王殿下,大胆泼辣到京都人尽皆知,郡主前几日参加的聚会,大伙儿都故意没带上她。”芊芊凑近了悄悄说道。
“这姑娘逻辑有些问题,她不会把联姻怪在我头上吧。”季清和学着芊芊的样子,用手掩着,边说边打量着曲小姐,好像自己这么做对方听不见。
千颜衣喜爱打探京都八卦消息,并且十分乐意分享给她听,不知是因为玄风阁职业病,还是本人天性。倒是为她平淡的皇宫生活增添了不少乐子。
芊芊也像在与小姐妹说悄悄话,越说越起劲:“可不是嘛,郡主冤枉得很。她可能是看到郡主与恒王纷纷离席,就跟过来了。”
“我没有!我只是过来逛逛!”曲小姐瞪大了双眼,双颊泛红,纤纤玉手指向芊芊:“大胆奴婢,哪有主人家说话,奴婢胡乱插嘴的道理。”
季清和偏过头,无视了她的争辩,眼睛坏坏地眯成了一条线:“恒王品性恶劣,没想到也有人喜欢呢。”
“您胡说!恒王霁月清风,是谦谦君子,莫要诋毁他人!”
芊芊不屑道:“郡主也生的不差,不必非要与恒王匹配在一块,若是郡主不喜欢,那就换一个。”
“你们把王爷当成什么了?衣服首饰吗?”
季清和赞同地点点头,肯定芊芊的建议:“也是个好法子。不过这丫头是谁家的,如此聒噪?”
芊芊:“她是皇后娘娘家的表姑娘曲小姐。”
季清和:“什么曲小姐?”
“皇后娘娘家的表姑娘曲小姐。”
“曲小姐是皇后家的谁?”
“皇后家的表姑娘。”
曲家小姐接连被无视,气急败坏,顾不得礼仪体面,直接上前一步,狠狠地推了季清和一下。
季清和本可以躲过去,但芊芊还在场,她不想流露实力,干脆顺着力道跌在了地上。
“住手!”几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褚无弈,一个是安无双,还有一个陌生男子。
褚无弈抢在其他人前头扶起了季清和,触及双手时,他发现季清和的手还没暖过来:“疼不疼?”
季清和摇摇头,她特意找了个平地摔,却还是被摔懵了,褚无弈扶她时,她下意识地也握了上去。她的脸红了红:“恒王殿下,松手。”将自己的手拽了出来。
安无双和陌生男子也跑了过来,安无双严肃问道:“当真没事?”
“别担心,我没事。”她故意没躲开,真真真不是为了陷害人,不过事到如今,不走一走绿茶的路线,对不起她的平地摔。她眼圈红了红,楚楚可怜解释道,“是我体质弱了些,与皇后娘娘家的表姑娘曲小姐没关系。”是褚无弈的脸太招人了些,连累她受这无妄之灾。
褚无弈嘴角抽了抽,配合着严肃起来:“本王看得真真切切。”
“你这下记得住本小姐的名号了。”曲小姐讽刺道,眼圈也泛红,主要是在直勾勾地盯着褚无弈,“殿下不要听病秧子瞎说,我没有用力!”
褚无弈脸色沉了沉,眼中晦暗横生。
“表姐,你也要向着她吗?”曲小姐不可置信。
“道歉。”安无双没有偏袒,冷冷道。
“她不过是要当做商品嫁过去的,我才不道歉。”曲小姐不甘心,喊了一声,“我去找我姑母去。”说完便慌忙跑去。
陌生男子把曲小姐拦住,一身杀伐之气把人吓在了原地。
“寒章哥哥,让她走吧。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季清和开口道。
男子还想反驳什么,曲小姐趁着空挡找准时机溜了。
“寒章哥哥,好久不见。今天大家聚得这么齐,不如等宴会结束,我们大家去鹤楼小聚一番?”季清和想跳过方才的冲突,扬起一个笑脸,准确无误猜出了男子身份,还想让褚无弈配合着捧哏,把冲突翻篇儿。
“诸位,来日本王起头相聚鹤楼,本王还与郡主有事,二位自便。”褚无弈脸黑如水,牵起季清和的手离开。
季寒章终是老沉地叹口气,抱着对季清和的信任没有再管这事:“无双,我们也自便?”
安无双磨了磨牙,不解季清和的意思但表示尊重:“我们今天就去鹤楼,不带他们两个。”
一路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季清和面无表情,并非是她挣脱不得,只是在皇宫后花园挣脱容易引人注意。
她看得出来,褚无弈非常生气了,比先前和她斗嘴吵架还要生气。不知为何,季清和心里有点虚,想反思自己,但理直气壮,不服去。她无视了周围宫女们的目光,安慰自己,斐凉民风开放。未婚男女拉个手,也不算什么。
走得久了,他索性跟着褚无弈走,看看这位恒王殿下想做甚。再往前走,就要出宫了,前方是出宫的路,狭窄的过道处,前后两边都没有人。褚无弈将她抵在墙上,神色莫测。
一个人的情绪是复杂无比的,要与此人平日性情夹杂事件发生前后时的其他事情糅杂在一起分析。她就是不明了褚无弈此时的情绪,是生气,但是这种生气好像和刚刚发现她被欺负时候不一样,莫非接下来的对话,要围绕着她故意扮娇弱的行为进行批判?
又或者是其他原因。季清和索性不猜了:“恒王殿下的气生的属实奇怪。”她眨了眨眼:“别生气呀,鹤楼里的东西很好吃的,我可以再请你吃一顿。”
“我错了。”褚无弈冷不丁开口。
“或者两顿也可……嗯?”季清和正垂头看着自己的裙摆,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板,“为什么要道歉?”
“我先前觉得你很假,无论何时都要演出一副利于自己利于场面的样子。但是自从来到这个京都以后,你变得什么都不在乎,我看不透你。从前那个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季清和去哪了?纵然孤身一人,你也是斐凉尊贵的郡主,没必要缩头缩尾。实在不行,本王勉强也可以给你撑腰。”褚无弈干咳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季清和试探地问了问:“等下我请一位御医医治一下我的摔伤。”见褚无弈面色缓和了一些,她摸准了套路,右继续说道,“然后再跑到皇上皇后跟前哭一哭?”
“这太直接了,有违人物形象。”褚无弈指导道,“应该由另一个人把你的委屈诉说转述一下,比较委婉一点。比如方才的目击者。你也可以选我。”
季清和心中雀跃,开始从一个新的视角去看待褚无弈,近朱者赤,恒王殿下和她待久了,难道学坏了?
不过这正是她想要做的。回京都以后,她可谓顺风顺水,除了这个曲小姐以外,其他人都是对她客客气气的,但在他人眼中,她也只是无依无靠的一个孤女,身份高些罢了。既然做好了与别人做交易的准备,必须充分提高自身价值。
低调过活,容易导致是谁都敢前来挑衅。季清和做了个道谢的礼:“多谢恒王殿下的建议,清和受教。不忘初心,戏精到底。”
“这就对了。”二人相视一笑。
季清和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收敛了微笑,褚无弈却没有看到。
事情的后续。有热心的芊芊独家报道。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芊芊也想出了口恶气一样快活。自从郡主被恒王扶起后,抛下了他们一行人,不知所踪。公主和季小将军也是对随性的人,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崇宁公主走的时候,还转了个圈,裙摆飘动,比夏日里的花瓣还要绚丽。
郡主跌倒之后人还是正常的,当天夜里便开始发热起来,双手触摸到地面的摩擦伤口更红了一些。人变得虚弱起来,但还是强忍着不吭声。想独自熬过去。
芊芊看不下去,赶忙叫来了御医。御医的说辞依旧是郡主体弱,今天食用了太多寒凉之物,又在烈日下暴晒。一冷一热的刺激,郡主的身体遭不住。只得静养。
“那是否和郡主今日摔倒有关系?”芊芊假装没有看到季清和的眼神,直愣愣的问了出去。
“自然是会影响到的。”太医实话实说回答道。
这话不知如何传到了皇后耳中。许久才来一次皇后寝殿的安无双如实地描述了当时场景,颇有打抱不平之势。
皇后作为一国之母,也是季清和的伯母和曲小姐的姑母,碍于恒王和季小将军同为见证者,她不好徇私。从此过了许久。曲小姐也没有在京都贵女们总露面。这件事情算是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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