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略就是死在这投石索上!”王文佐冷声道:“当时他就站在我旁边,溅了我一脸血,脑袋右侧太阳穴处深深凹陷进去一大块,脑袋就像个烂西瓜!”他目光扫过众人,每个人都静默不语。
“我提起韩长略就是想告诉你们,这投石索虽然看上去就是个玩具,但却是能杀人的。哪怕你披甲,若是挨一下也得去半条命,如果用的是铅弹,被打死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这玩意和弓箭还不一样,半大孩子就算射术再好,能拉开的弓也就能杀杀兔子,是上不得阵的,而这投石索就算是个女人孩子,只要投的准,威力和成年男丁没有区别。”
正如王文佐所说的,与弓弩、扭力弹簧炮等投射兵器不同的是,投石索并非通过制造物体形变来存储势能来发射弹药,而是通过旋转绳索来不断提高石弹的旋转速度,最后突然释放绳索,让石弹沿着切线方向高速飞出,其优点就是对使用人的力量没有什么要求,哪怕是个半大孩子也可以用投石索将200克重的石弹投出50米/秒的初速,这已经不亚于优质单体弓的箭速了,考虑到石弹的重量远超箭矢,其威力是超过绝大部分箭矢的,其威力足以杀死穿着皮甲、亚麻甲的成人,如果使用密度更高的铅弹,威力只会更大。
更重要的是,投石索在发射时几乎不会消耗体能,一名使用120磅战弓的弓手,连续射几十箭就会精疲力竭,但你让一个投石手从早到晚投几千次也不会力竭。而投石索致命的缺陷就是这玩意对使用者要求极高,命中散布堪称玄学,稍有不慎就会打中自己人,要想找到足够多熟练的投石手太难了。
“那三郎你的意思是?”元骜烈有些不解的问道。
“慧聪禅师,这些孩子在寺院中要学些什么?”
“这个——”慧聪赶忙答道:“主要是读、写、算数,还有些佛经、《论语》、《春秋》。”
“习文事须有武备,何况当今百济正处乱世!”王文佐道:“这样吧,要拿出一半的时间来修习武事,让他们多练练投石索,弓箭、刺枪、骑术也要花时间学学!”
“还要教这些小子这些?”贺拔雍急了:“三郎,这些可都是百济人呀!”
“那又如何?”王文佐笑道:“咱们难道还能在这里呆一辈子?这些小子就是未来熊津都督府的栋梁,自然要多花些心血。贺拔,你的骑术在咱们当中是数一数二的,有时间你就来寺庙里当骑术师范、崔弘度你来当弓术师范、沈法僧你来当长枪师范、顾慈航你来当刀盾师范,咱们轮流来!”看到众人面面相觑,却不说话,王文佐笑道:“怎的,你们不愿意?”
“倒也不是不愿意!”崔弘度在众人中年纪最大,便笑道:“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说白了咱们这些枪术弓术也有不少是家传的玩意,传给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家伙有些可惜了!”
“那你们就挑几个合适的,收为义儿,这该不是八竿子打不着了吧?”
“收义儿?”
“没错,就是假子!”王文佐笑道:“你们觉得这样行不行?”
众人交换眼色,目光渐渐灼热起来,当时宗族观念盛行,北方又是胡风弥盛,北方豪门大户收养义儿来壮大势力的情况极为普遍,亲子义子之间的界限也不如后世那么分明。王文佐这个建议顿时挠中了众人的痒处。
“三郎,我等收百济义子会不会触犯了朝廷的忌讳?”柳安到底是老成持重些,低声问道。
“五郎考虑的是,那我先去向都督府征询一下,不过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毕竟我们每人最多也就收养三五个义子,而且官位也太低。”
“三郎说的不错!”张君岩笑道:“其实这收义子还有一件好处,三郎还没有说!”
“什么好处?”沈法僧问道。
“咱们在百济打了这么久的仗,大家多多少少也拿了点好处,但百济毕竟孤悬海外,这些好处带回去可是个大难题,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呀,一个不小心,可就是泼天的罪过!若是收养了一两个义子,很多事情不就简单了?”
“不错,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沈法僧击掌笑道,众人也明白过来,纷纷击掌叫好。原来古往今来,丘八们怎么把合法非法的战利品弄回去都是一个大难题,隋有史万岁、唐有侯君集、明有蓝玉都有在战利品上吃过大亏,而对于王文佐他们来说,难度还要大得多,因为他们回国是必须坐船的,上船下船时他们携带的财物很容易被发现,更不要说当时金银货币还很少见,他们分到的财物主要是铜钱、绢布、器皿等,这些玩意的体积可不小,想要蒙混过关可是难比登天,而如果有了百济义子,可以暂时寄存,然后慢慢托商旅运回来,其中操作的空间可就大多了。
“君岩能够想到这一层也算是不错了!”王文佐笑道:“只是还是看的浅了些!”
“哦?”张君岩有些不服气:“难道还有我没想到的?”
“列位!”王文佐没有直接回答:“你们觉得这里最大的财富是什么?”
争论顿时爆发了,有人说是金银、有人说是宝石、还有人说是珍珠、貂皮,不一而足,最后目光都聚集到了王文佐身上。王文佐笑了笑,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是土地,有土斯有财,土地才是一切财富之母!”
“三郎说的不错!”张君岩有些不服气:“可我们早晚是要离开这里的,又没法把土地带走,这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京官们身在长安,妨碍他们在河东、河北、江淮有田庄吗?”
“可,可是河东、河北、江淮都在大唐治下——”张君岩话刚出口,就反应过来,好像百济也是大唐的熊津都督府,不禁语塞。
“我知道你们觉得这熊津都督府与大唐内地还是不一样,这个我也知道,不过事在人为!”王文佐笑道:“现在我把我的法子说出来,你们几个听听,看看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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