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服劳役还能有好处?”老三问道。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你们说清楚!”王篙笑道:“这次的劳役是去收麦子!”

    “收麦子?”

    “不错,不过收的是那些乱党的麦子,任存山城边上!”王篙低声道:“袁飞袁老爷说了,咱们这趟去,不用自家带口粮,都是吃公家的,还可以抵算军功,割的越多军功越大,上头有恩赏!”

    “军功?恩赏?”老二和老三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贪婪,他们自然知道赏赐最厚莫过军功,过去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那百济老爷就是祖父曾经立下军功,子孙后代便能坐享其成。

    “割麦子也能得军功?会不会骗人的?”老三还有些担心。

    “袁老爷拿出了文书!白麻纸的,还有红色大印,错不了!”王篙沉声道:“而且若能把任存山城旁边的麦子割光了,唐人想要攻城可就容易多了,这如何不是大军功?”

    “那会很危险吧?”老三问道:“山城里的守兵肯定会出来阻止的,地里的麦子可是他们的命呀!”

    “不怕,有唐军老爷保护,我们只需要专心割麦就是了!”王篙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若能立下军功,以后咱家在这一带就是头一份了,谁也没法和咱家争!”

    “大哥,要不这趟我去吧!”老二道:“你留在家里照顾老娘!”

    “胡说,有我在怎么轮得到你说话!”王篙瞪了老二一眼,随即口气变得和缓起来:“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心,可你媳妇肚子才刚显怀,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不像我已经有后了,如果有个万一,你俩替我照顾好孩子和老娘就是!”

    “大哥!”

    老二听到兄长这般看护自己,不由得情动,回想起当初在山上兄弟四人相依为命,眼圈已经红了:“大哥,还是让我去,便是个女娃也不要紧,大哥、老三你们将来多生几个,过继给我便是!”

    “住口!”王篙喝住老二:“越说越不像话了,还过继。又不是去了一定会死,这么不吉利的话也乱说。这趟便是我去,你们留在家中等我的好消息便是!还有,我不在家你们两个也别偷懒,收完麦子,还有下种秋粮,修补房屋、篱笆、院墙,要做的事情多得很,我回来了要看到你们两小子偷懒,耽误了活计,看我不拿鞭子抽你们的屁股!”

    “是,大哥!”老二、老三含泪点头,王篙笑道:“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先合计合计,选那些人去,路上要准备什么家什,袁老爷虽说用不着咱们上阵厮杀,但竹枪、连枷、藤牌、投石带什么的总得备上,有备无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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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军军营。

    “怎么了?”当被沈法僧摇动肩膀唤醒,王文佐惊呼道,外面仍是夜色朦胧,他意识到有麻烦了:“是袁飞和桑丘吗?出什么事情了?”在梦里,血淹没了他的下巴,距离鼻子只有三指,腥味扑鼻,死神的阴影在头顶盘旋,似乎随时可能扑下。

    “不是他们!”沈法僧神色悲戚:“是柳五哥,参军,您出来看看吧!”

    “好的!”王文佐觉得自己头发凌乱,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把我的外衣拿来,再给我倒杯水,我有些口渴!”他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才决定好受了点,突然听到轻微的抽泣声。

    “外头是谁在哭?他为什么哭!”

    “应该是小顾!”沈法僧脸色惨白,平日里最是话多的他此时却惜字如金。王文佐站起身,顾不得穿鞋,便向帐外冲去,在众人开口之前,他就知道是坏消息,元骜烈那种气急败坏的脸王文佐就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是倭人还是百济贼?”

    “都有!”

    “死了多少人?”

    “死了三十九个,伤的至少有三倍多!”顾慈航搓着手指:“柳五哥也中箭了,箭上有毒——”

    “先去看柳五!”王文佐打断了顾慈航的叙述,此时他的心中满是懊悔,自己当初就不应该答应柳安的请战,他是副将,在这个时候副将就应该呆在营垒里,打粮这种事情交给顾慈航、沈法僧他们就够了,如果这样,也许根本就不会有人死。而且他当时和自己说起回乡的生活,身为一个战士开始提起这些的时候,就说明他已经变得软弱了,而战场上软弱就意味着死。

    柳安躺在一张熊皮上,在他脑袋的右侧有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呈现出一种无生命的蜡质,王文佐踉跄的冲到熊皮旁,抓住他的右手,尚有余温。

    “五哥,五哥!”王文佐的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他哽咽着说:“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

    “三郎,你这还是第一次叫我五哥吧?”柳安睁开眼睛,声音微弱的迫使王文佐能听清,他惊喜的抬起头:“这些混账这幅样子,我还以为您已经——,还不快叫大夫来!”王文佐对旁人喊道。

    “没用了!”柳安苦笑道:“小顾已经问过了,随军大夫也不知道是什么毒,伤口都肿的不成样子了,若不是撑着一口气回来见你一面,早就不行了!”

    “伤口在哪里?”王文佐抬头问道。

    “就在肋下!”

    王文佐拉开盖在柳安身上的熊皮,一股剧烈的恶臭扑鼻而来,这种气味王文佐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死亡的气息,只有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人身上才会散发出这种气味。他强忍住偏过头去的欲望,看了看伤口,伤口并不大,位于右肋,但整个肋部已经发黑肿胀,溢出的脓血染透了衣衫——

    “柳五是主将,怎么会被射伤这里?”王文佐扭过头去:“这里应该是有甲的呀?”

    “确实有甲,但被射透了!”顾慈航低声道:“若非有甲只怕连内脏都射伤了,只怕撑不到回营了!”

    “你把当时的情况说我听听!”王文佐强压下心中的悲戚,尽管自己已经见惯了死人,但还没有准备面对亲近人的死亡,但是战场上容不得软弱,柳安已经无力多说话,自己必须立刻弄清楚全部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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