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
夏稚年觉得自己死了。
是的,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orz
少年耳垂绯色弥漫,迅速爬上耳朵尖,整个白嫩嫩的脸蛋上若有若无飘上一层红晕。
影厅里陷入诡异的僵持。
一群人好像在玩一二三木头人,你不动我也不动。
“砰。”
门忽的被推开。
“我也来看电影呀,开始呃——”
元朗声音突兀响起又突兀停下,看着影厅里面众人,“这是怎么了?”
房间里像是突然活过来,低低冒出几道笑声。
夏稚年一瞬间脸上通红,飞快冲上前,拔下手机,风一样溜了。
“哈哈哈哈哈。”
轻微的笑声跟着他。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真是要死。
夏稚年咬住唇,一脸悲怆。
晏辞那边迟迟得不到恢复,略有些疑惑,又发条消息过去——
乖崽?怎么不回消息?
那边沉默一会儿,终于回过信息来。
【年糕团子】:啊啊啊啊啊啊啊!痛苦自闭jpg
【年糕团子】:你不要跟我说话,我要拉黑你五分钟!!!
晏辞:“??”
他一头雾水,打了个问号过去。
【对不起,消息发送失败。】
晏辞:“???”
真拉黑了?
他出去找个安静地方,耐心等了五分钟,再发。
这次发送成功了。
夏稚年趴在房间床上,闷头往枕头里一埋,耳根滚烫,扁着嘴拿起手机。
【哥哥】:怎么了呀?_
【哥哥】:温柔摸猫猫jpg
夏稚年:“……”
夏稚年看着页面顶端,备注上那个哥哥,扁嘴,把备注改成黑芝麻汤圆,刚点完确定,视频通话的页面倏地弹出来。
那边晏辞迟迟等不到恢复,平常又很少让年糕团子离开视线,多少有些耐心不足。
夏稚年接通。
手机窗口弹了一下,露出一张温文尔雅的脸,背景空荡,就他自己。
晏辞盯着屏幕那头年糕团子红彤彤的耳朵,看表情没太大异样,稍放下心,温润询问。
“乖崽,怎么了?”
男生面容清隽,夏稚年听见那声乖崽,扁着嘴,脸上红得愈发厉害。
“晏辞。”
他轻叫一声,把刚刚事情说一遍,琥珀色眸子里的光明晃晃的,声音软绵,哼哼一声,“你刚刚给我发消息,我手机在投屏。”
“他们全看见了。”
少年想就地把自己埋了。
晏辞这会儿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轻笑出声,安慰栽在枕头上的年糕团子。
“乖,没事的,最多给论坛增加一点同人文素材,不碍事的,乖。”
年糕团子脸皮薄,耳朵尖都漫起一层薄薄的粉,看着颜色格外诱人。
晏辞有点手痒,唇角弯一下。
夏稚年还是觉得不太行,刚刚太社死了一点,实在没脸出去,但是这会儿要突然离开,估计他们能想的更歪。
他就打算在这房间里憋一晚上了!
晏辞本来确实没太在意,在他看来,知道他和少年关系密切的人越多越好。
这样才能少几个人觊觎他的年糕团子。
但等他周一去到教室,才恍然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夏稚年晚上和晏辞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元朗几个人就嘟嘟嘟的过来敲门。
“哈哈哈,夏稚年,出来玩啊,快别装死了,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乖乖,快出来呀。”
“皇上,让小女子服侍您游戏可好,哈哈哈,哈哈哈!”
夏稚年:“……”
夏稚年脸上烧得慌,但也不能缩在房间里不出去,硬着头皮,四肢僵硬的过去开门,凶巴巴,“干嘛。”
元朗嘿嘿嘿笑,“电影没意思,我们来玩游戏啊,乖崽。”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
边上有人偷笑,夏稚年绷住表情,自我催眠——
不尴尬不尴尬,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夏稚年裹起黑芝麻汤圆的厚厚糯米皮,面不改色,“好啊,走。”
“爽快,走!”
几个人窜到楼下,找到游戏机连上大电视,拿着手柄,开始噼里啪啦一通打。
夏稚年试图忘记刚刚的事情,打的格外专注卖力。
他本来打游戏就还挺厉害的,那个世界的游戏发展进程又比这边快,用心打的时候技术溜到飞起。
没一会儿就拿了一排的人头。
“卧槽卧槽卧槽?!”
元朗死状凄惨,瞪大眼哇哇大叫,“后桌!你打游戏怎么这么厉害,深藏不露啊!”
夏稚年给自己洗脑完毕,弯着眼睛笑一下,“一般一般。”
“靠,看着是挺厉害的,我来我来!”
边上人斗志昂扬的挨个上,夏稚年挨个打一通,换来如出一辙的鬼叫。
“呜呜怎么会这样,这也是晏神教的吗?”
“啊啊啊啊我好菜!”
本来就是打着玩,班里人闹起来,不知道谁喊了句,“我也想要这样的哥哥,啊啊啊啊哪位好哥哥看看我哇!”
“哈哈哈哈!晏神还缺弟弟吗!带带我!”
夏稚年眉眼弯弯,彻底给自己洗脑成功,眸子清亮,声音扬起来一点,“想得美,哪有这么多好哥哥。”
邹子千呲牙大笑,“不然这样,前同桌啊,晏神继续当你的好哥哥,你来给我当好哥哥吧,”
“哈哈哈哈,老邹你敢和晏神抢人?!”
“艹,偷偷的不行嘛,我觉得很可以啊。”
夏稚年忍不住笑。
周一,夏稚年踩着凳子前杠,两手搁在膝盖上安安稳稳坐着,模样乖软,嘴里咔咔咬着糖。
元朗笑着回头,贼兮兮的咧着嘴,“早上好啊,好哥哥,交作业啦。”
夏稚年:“……”
旁边坐着的晏辞:“???”
夏稚年咔嚓咬碎了嘴里糖块,吧唧把作业塞过去,忍不住笑一下,“给,转回去,再见。”
晏辞挑眉看着他俩。
元朗把作业收走,没一会儿又转回来,娇滴滴道:“哥哥语文作业忘记给人家啦。”
夏稚年又想起元朗话剧里的一身粉嫩小裙子,咂舌,杏眼弯成月牙,又把作业递过去。
元朗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拿着作业欲拒还迎,给夏稚年抛个媚眼,再瞥一眼清贵的班长大人,捏着声音。
“哥哥,你这么故意不交作业找人家说话,你哥哥不会不高兴吧。”
邹子千刚进来,撞见这么一幕,噗嗤笑出声,“元朗,你怎么能暴露我们的好哥哥!”
“……yue。”夏稚年笑出声,“够啦。”
晏辞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打转,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轻啧一声。
捉住少年手腕,目光温润望向元朗和邹子千,斯文柔和的笑笑,“好哥哥?是指谁?”
指年糕团子?
元朗哎嘿一声,“坏了坏了,哈哈哈,没谁,没谁。”
元朗一溜烟转回去,邹子千也跑了。
晏辞抬手,指腹蹭蹭少年手腕内侧的细嫩皮肤,眼底意味不明,转向少年。
夏稚年觉得自己学到了黑芝麻汤圆的精髓,只要他不尴尬,尴尬就不会找上他!
他把那天的事情说了,晏辞啧了一声,挑眉,似笑非笑。
“好啊,乖崽除了哥哥,还有好弟弟了。”
酸味咕噜噜冒出来。
夏稚年笑着瞥他一眼,“没有没有,只有一个好哥哥。”
期中考试的成绩下来,夏稚年掐着分,又往上拔了二百名。
这样的话,他现在成绩就处于年级前三百,对比曾经全年级倒数,这个成绩可以说非常令人瞩目。
毕竟排五百名以后的时候,想提分还是比较简单的,重点抓抓基础,成绩上升并不难。
但五百名以上就有些麻烦了。
夏稚年二百名二百名的往上蹦,班里一阵惊叹,有人问怎么突飞猛进成这样,他就一律栽到晏辞身上,说是晏辞教得好。
害得老秦都跑来请教,问晏辞怎么教成这样的。
晚上回到别墅,晏辞捉住少年手。
“啪——”
毫无预兆又是一道电流,打的夏稚年指尖蜷缩,可怜巴巴吸口凉气。
“嘶……怎么这么多静电啊。”
晏辞微顿,瞧着自己手,再瞧瞧年糕团子,温声道:“我明天让人安个加湿器系统。”
夏稚年点点头。
“喵~”
“喵呜~”
刚进门,里面就传来两声甜甜的猫叫。
夏稚年眼睛一亮,看向鸳鸯眼小白猫,“饭饭!”
他往前几步,蹲下身想撸猫,饭饭这会儿可能刚好饿了,蹲坐在原地,软乎乎的喵呜,任由少年摸。
夏稚年小心翼翼的摸着小猫,柔软毛茸茸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眸子清亮,忍不住嘿嘿笑。
“饭饭。”
“饭饭你好可爱呀。”
饭饭:“……”
饭饭给了他个白眼,催促的喵呜一声。
饭!要吃饭!
夏稚年:“……”
夏稚年扁扁嘴,巴巴的望着它,到底不想小猫饿肚子,给它放了粮。
小猫“喵嗷”一声,飞快窜走。
他口渴,转身想去拿水,一回头,正好对上双墨色眸子。
冷白色的手握住透明玻璃杯,一身温润的递过来。
“喝吧。”
夏稚年笑笑,“谢谢。”
他接过来喝两口。
晏辞注视少年染了水光的唇瓣,眼底微暗,见少年喝完舔了舔唇瓣,稍稍勾唇,再带着少年洗了手,递过去几包零食。
“??”
黑芝麻汤圆怎么怪怪的。
晏辞今天怎么不管他吃零食?反而还主动给?
夏稚年正纳闷呢,耳边声音突然响起,低沉悦耳。
“乖崽。”
晏辞盯住他,似笑非笑,询问,“是哥哥好,还是你那些弟弟好。”
夏稚年:“……??”
这怎么酸溜溜的。
夏稚年蓦地笑出声,弯起眼睛,“别听他们瞎叫,我没有弟弟,只有个好哥哥。”
啊哈哈哈哈!
少年眉眼带笑,晏辞瞧着他,唇角满意翘了一下,摸摸少年脑袋。
晏辞又事要忙一会儿,夏稚年就去小猫猫粮碗边上蹲着。
看饭饭吃饭,嘿。
饭饭可能是月份小,也可能是品种问题,长的不太大,小小一点,半个身子全埋进饭碗里。
嗷呜嗷呜吃着,吃一半漏一半。
吃了好一会儿才吃饱,在别墅里溜溜达达的走。
他和晏辞白天上课,晚上有时候住宿舍不回来,这别墅就是饭饭一只猫的天下。
小猫娴熟的顺着楼梯下去,到地下室,那道和墙壁融为一体的门不知道怎么,开了一条缝。
饭饭灵活的钻进去。
“哎,饭饭。”
夏稚年惊讶出声,打开门进去。
地下室还是和之前一样,看着像是个储物间,但因为之前醉酒那次,他让晏辞把他藏起来,晏辞往里面放了张床。
房间很大,墙边摆着高大立柜。
饭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进来的,看着对这里熟悉的很,轻巧跳上柜子,钻到那个布偶熊边上,歪歪扭扭的在边上团起来。
夏稚年瞧瞧那个布偶熊。
他记得晏辞说过,这是他小时候,有个陌生人送给他的。
陌生人送的东西,平白无故不可能留这么多年,不过他那会儿没问,现在倒有点好奇。
他在屋子里环视一圈,找到书柜,发现上面放着的……居然都是些课本?
从小学到现在的,基本都在这里。
还有些杂七杂八的课外书。
再往旁边瞧,摞着一摞奖状,一排排的奖杯随意摆着。
上面字迹清晰可见。
——恭喜晏辞同学,荣获新景杯计算机大赛一等奖,特发此状,以资鼓励。
落款时间是七八年前。
……这里好像都是晏辞小时候的东西。
夏稚年杏眼圆不溜秋。
晏辞之前跟他说别墅里面随便玩,没什么不让他动的,他往旁边转了转,又看到之前那个相册。
里面是一些合照,笑容柔和的女人和小号晏辞站在一起。
小晏辞模样精致,但脸上没什么表情。
瞧着和现在心黑皮白的黑芝麻汤圆不太一样。
夏稚年刚刚笑一下,视线转向照片上的女人,也就是晏辞母亲,又想到她被晏辞父亲设计绑架杀害,抿紧唇,心脏细密的收缩一下。
他抱着点对幼时晏辞心疼又好奇的心态,翻开那本相册。
有精心拍的,也有抓拍。
但无一例外全是在专门的影视公司拍的。
没有之前大哥拿给他看的,那种在家里,自己用相机拍录的东西。
他往后翻,目光在某一张上面微微停留,照片里的女人笑着看向镜头,而一旁的小晏辞却在走神,扭头看向镜头外面。
再往后翻,下一张,还是这个背景。
夏稚年目光落到照片上,忽的顿住,皱眉细细瞧着。
女人发现了小孩的不专心,眉头拧起来,细长的指甲掐到小孩儿身上,张嘴说着什么。
小晏辞站着不动,没有躲避。
再下一张,就是女人又恢复笑容,小晏辞安静望向镜头。
夏稚年眉头紧紧蹙起来。
……这什么意思?
……晏辞他妈妈,对他不好?
“不算不好。”
背后声音猝不及防传来,几乎紧贴着耳朵响起。
夏稚年:“!!”
夏稚年吓一跳,杏眼圆圆,本能往前躲了一下,腰上扣上来一条手臂。
晏辞扶住少年,将人拢进怀里,另一手柔和摸摸他脑袋安抚。
“乖,吓到了?”
夏稚年看清晏辞,松口气,琥珀色眸子瞧着他,摇摇头,“没有,你什么时候下来的?”“有一会儿了。”
晏辞弯弯唇,“见你看的认真,就没叫你。”
夏稚年扭头回去瞧瞧相册,再瞧瞧眉眼清隽的男生,抿唇,杏眼圆不溜秋的。
“好奇想问?”
晏辞声音和缓。
夏稚年抿唇,轻轻摇头。
他自己不喜欢别人揭他伤疤,即便他知道,伤口要暴露出来剜去腐肉,才能痊愈,但冒冒失失的,还是不愿意去主动乱戳。
“我不问,上去吧,不在这里待了。”夏稚年说道。
晏辞反应倒是很平静,清润如常,缓缓笑一下,声音低沉。
“问吧,我希望乖崽对我多好奇一点。”
……啊?
夏稚年眨巴眨巴眼,犹豫一会儿,又把相册翻到刚刚那张掐人的,杏眼清澈干净,尽量把语调放缓。
“那,这个是怎么回事啊?”
晏辞从后面揽着少年,下巴懒散压在他肩上,“晏时威希望我母亲去拍一些……显得家庭和睦的照片,我走神,母亲不高兴,所以掐我。”
就因为走神?
就要掐这么小的孩子?
夏稚年嘴巴抿紧,唇线压平成一条直线,轻声道:“她……经常掐你?”
晏辞墨色的眸子扫过照片上女人的脸,意味不明,“并不算经常,高门大户,不兴打人这一套。”
“她并不喜欢我。”
准确来说,他母亲卫茵,不喜欢晏家每一个人。
晏时威在外面有人卫茵是清楚的,但她并不在意。
她和晏时威结婚是完全的商业联姻,卫家看中晏时威的能力,晏时威看中卫家的背景财力。
两方一拍即合,将这个女儿作为抵押交换一样,直接嫁过去。
而卫茵在那之前已经有了男朋头。
但她挣脱不了家里的束缚,被迫嫁过去,几次逃亡失败,男朋友也联系不上,听说是被人害死了,就此陷入一个无人救援的孤立境地。
她跑不掉,很快生下孩子,也就是晏辞。
卫茵对卫家有怨,对晏家更是没什么好感,对这个剥脱了她自由出生降世的孩子,自然同样也没什么好脸色。
长期的焦虑和烦闷压垮了卫茵的心理,她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有时候会觉得,这是世界上唯一能理解她的人,唯一不会背叛她的人,会抱着晏辞哭。
“小辞,妈妈只有你了,你要帮妈妈。”
有时候又觉得这个孩子罪大恶极,看一眼都觉得污眼,怒斥让他滚。
小晏辞见惯了她的多变,但惦记着那个好的妈妈,还是会小心翼翼上前。
但他一天天长大,卫茵困在这个家里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她开始发泄,开始逼着自己儿子成才。
小晏辞画画,她就撕了他的画本,玩游戏,她就砸掉游戏机。
“她不希望我有任何的空闲、任何的喜好,她更想让我一夜长大,替她弄死晏卫两家。”晏辞缓慢道。
夏稚年咬着唇,在晏辞怀里转了个圈,面对着晏辞,伸手抱上去,语气里满是心疼。
“……晏辞。”
他还以为,晏辞挑拨晏卫两家自相残杀,是因为怀念母亲,想给母亲报仇。
晏辞轻笑一下,摸摸少年脑袋。
“托她的福,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能等着别人施舍,要牢牢抢过来,藏起来。”
“攥在手心里的,才是自己的。”
这个地下室,放了他从小到大,所有想收好藏起来的东西,重要的不重要的,都被他藏在这里。
少年也曾被他藏于此处。
夏稚年瞧着他,心脏发麻,指尖钻进他掌心。
“那你攥着我,或者不用你攥,我攥着你。”
晏辞眉眼弯起来一点,手指收紧,平稳的继续说道:“我母亲在晏家待不下去,几次逃跑失败后晏时威派了人,对她多加管控。”
“她安稳了一阵子,看似认命,其实越发想逃离,等到晏时威放松警惕……”
“不,或许不是晏时威放松警惕,是故意将她放出去。”
卫茵拉着小晏辞上街,说要给他买东西,晏时威答应。
卫茵欣喜的情绪几乎按耐不住,出去前带上了小晏辞喜欢的一个玩偶熊,等到了个偏僻地方,突然把玩具布偶熊从小晏辞手里抢来,生生扯破。
然后笑着告诉他说,“这熊太旧了,妈妈去给你买个新的。”
让小晏辞在原地等她,她去去就回。
然后一路走远,绕进拐角。
再见到,就是在绑匪那里了。
晏辞想起什么,又道:“我一个人在树下站着,想去捡那个小熊,但进了垃圾桶,很脏,就没去捡。”
“旁边有个小孩儿刚好也带了个玩具熊,看见我盯着垃圾桶里那个,就把他的给我了。”
他指指柜子,“就是现在壁柜里面放着的那个。”
晏时威应该是猜到,她会丢下儿子自己跑,让人只绑卫茵一个,但绑匪或许是起了私心,绑完卫茵,又回去把小晏辞弄晕带走。
“……然后就是晏卫两家不给地,绑匪……”
夏稚年顿住,没接着说下去。
绑匪就撕了票?
晏辞拿着那本相册,抱着怀里少年找了个地方坐下,将白嫩少年抱到腿上,翻开那本相册。
“并不,我那时候小,但懂事早,多少记得一点。”
他被反绑着手,看见他的母亲,指着他朝绑匪哀求,说卫家重男轻女,不看重她,又说自己儿子是晏卫两家血脉,留着他一个人就够,请求绑匪放她走。
但她不知道的是,绑匪是晏家找来的,他们串通好了,想找卫家要地。
只是绑匪还想再讹晏家一笔封口费,所以将小晏辞也掳走。
但卫家迟迟没动静,反而直接报了警,绑匪心急,想找晏家讹了钱就跑。
可晏家没拿上卫家的地,哪肯轻易放弃。
晏时威不给钱,警察在路上飞速逼近,绑匪急着逃命,想用刀在小晏辞身上戳几个窟窿,威胁晏时威。
但绑匪刀刺出来的一瞬间——
晏辞至今记得那一幕。
卫茵扑了过来,刀正好割在脖子上。
鲜红滚烫的血液瞬间涌出来,染了他一身。
平日里时好时坏的母亲迅速衰弱下去,像被撕坏的画本,扯破的小熊。
轻而易举的,奄奄一息的,再回不到曾经完好状态。
他很慌,绑匪也有些惊讶,溅着血的刀掉到地上。
他用那刀割断手上绳子,捂住母亲伤口,小声呼喊。
“妈妈?”
“妈妈!”
卫茵并未看他,两眼不知道盯着虚空什么地方,忽然笑起来,笑魇如花,带着少女般的欣喜急切。
“阿辰,我们团圆了。”
小晏辞愣了一下。
警察到达,绑匪匆匆跑路,等警察上来,看到的就是一滩猩红血迹。
小小的孩子抱着母亲上半身,坐在血泊里,垂着头,安静不语。
晏辞其实有些不解,他只在很小的时候试图去讨母亲欢心,后来意识到母亲不喜欢他,慢慢不再做无用功。
他自认是个对亲缘关系不太看重的人,在母亲丢下他,祈求绑匪放她走的时候,他其实不是很惊讶。
但他还是在那天之后,有了严重的洁癖,还患上皮肤饥渴症。
夏稚年望着晏辞,见他有些走神的样子,心脏一缩一缩的。
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坐在晏辞腿上,用力往他怀里挤了挤,一叠声的叫他。
“晏辞……晏辞……”
黑芝麻汤圆心黑皮白,何尝又不是一种自保。
“嗯?”
晏辞抬眼,墨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透不出一丝光亮。
下巴忽然被抬起,捏上来的手指用了几分力,夏稚年没躲,琥珀色的眸子透出暖色,安静注视过去,听见他叫自己。
“乖崽。”
晏辞指腹蹭蹭他唇角,脸上弯出一抹笑,轻轻的,“皮肤饥渴症源于背叛,源于抛弃。”
“以前我问过你,你骗了我,今天我再问一遍。”
他捏着少年下巴,黑漆漆的眼底盯住他,“你会背叛我,离开我么?”
上次他骗自己说不会,然后出来车祸,这次要是再来一遍……
晏辞冷冷扯起嘴角,眼底凶戾。
夏稚年被那双眸子看着,摇摇头,杏眼圆润,诚恳和缓道:“不会的,不会的。”
“晏辞,我不离开,不背叛,也不骗你。”
他轻声道:“你难过的话,我抱抱你怎么样。”
晏辞捏着他下巴的手移开了,摸摸他脑袋,轻笑一下。
时间过去那么多年,他确实对母亲两个字没太大感触,之所以想查当年案子,是因为皮肤饥渴症治不好,这是心病。
他虽然自认心硬,但还是得了这个病,找了很多办法都没有用后,便想试试,如果把当年事情查清,给他母亲,给卫茵报仇,是不是就能好起来。
结果事情没查完,他先找到了夏稚年。
年糕团子瞧着心疼他心疼的厉害,晏辞虽然不是很悲伤,但送上门的年糕团子,没有不要的道理。
点点头,“那你抱我。”
夏稚年面对面坐在他腿上,伸长手臂绕到晏辞身后去,胸膛几乎紧贴,下巴压着他肩膀。
温热气息交融。
但他又觉得,还是不太够。
稍直起身,眼睫颤了几下,距离极紧的挨过去,微微屏住呼吸,唇瓣送上去,在晏辞唇上小心翼翼的贴了贴。
很热,有些痒。
夏稚年耳朵上一点一点爬上嫣红,漫到耳尖,绷着身体眨了眨眼,又亲。
他和晏辞虽然总腻歪,但亲嘴其实还真没亲过几次,唯一几次就是刚出车祸那会儿,晏辞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似的,啃咬着亲他吻他。
夏稚年实在经验不足,忍着痒,胡乱又轻慢的在他唇上乱贴,细细的磨蹭。
然后更痒。
也更热。
他感觉晏辞的身体好像在发烫。
自己也在发烫。
“唔……!”
腰侧猝不及防被扣住,夏稚年绷的厉害,倏地打了个激灵,杏眼圆睁,轻哼出声。
晏辞一手箍上他腰,一手握住少年后颈,墨色眸子晦暗不清的凝视他。
“乖崽。”
他贴着少年唇瓣低哑出声,周身透出股危险的侵略性。
“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在撩拨我?”
夏稚年:“……!!!”
夏稚年耳根蹭的烧红滚烫。
“我、我……”
少年琥珀色眸子漾着光,移开视线,嘴唇被磨得痒痒,结结巴巴道:“我当然是……安、安慰你。”
“……哦?”
晏辞慢条斯理出声,温柔笑一下,稍稍覆盖碾压少年唇瓣,“那你的安慰可能不太够。” 他轻笑一下,和悦道:“乖崽,哥哥不像你,那样受不得力气,抱一下都要抖。”
“亲重一点,哥哥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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