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到了,何奶奶抚摸着织好没多久的围巾和手套,又静静流起了眼泪。

    何善这么乖,这么优秀,年纪轻轻就没了,特别还是听说何善是因为救人才丧生于车祸中的,周遭人都十分惋惜。

    毕竟那个孩子从小就在他们的身边长大,礼貌懂事,还很优秀。

    新年的夜晚如期而至,走在屋外被欢声笑语萦绕,烟花绽放的声音在天际回荡。

    许礼斯敲响了何奶奶家的房门,他的面上没有表情,只是眼下青黑,眼睛中没什么神采,像是工匠手中尚未成型的木偶。

    何奶奶打开门,她知道何善救下了自己的老板,何善的葬礼也是这人办的,但这是许礼斯第一次上门拜访。

    许礼斯拎着手里的东西,跟着老太太进屋。

    “打扰了。”

    许礼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老旧的屋子里满室尽是何善的痕迹。

    电视柜上何善获奖的照片和奖杯,墙上挂着的日历上还有熟悉的字迹,老人家喜欢贴东西在墙上,满面墙上都是何善上学时的奖状……

    许礼斯看着这件屋子,心脏仿佛被人一片片削下来。

    何奶奶泡了一壶茶,是何善爱喝的,许礼斯端起杯子,看着杯子里荡漾的茶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奶奶。

    如果自己来到这里面对的是打骂和责问就好了,就不要花太多的心思去思考何善是怎么离去的了。

    “对不起。”

    许礼斯还是开口了,只是何奶奶并没有直接回答他。

    “何善是个很好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没让人操过心。”

    许礼斯抬头看着何奶奶,他的眼睛通红,却怎么都流不出眼泪来。

    “做任何事他都会思考,努力做到不后悔,如果说救你是他的选择,那他一定是思考过的,他不会后悔,我也不会怪你……”

    许礼斯想起了何善开车时提前解开的安全带,又想起他在自己面前叫自己别哭的样子。

    何奶奶说完客厅的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何奶奶将手里织好的围巾手套递了过去。

    何奶奶虽然年迈了,但是她还是能看的出何善对许礼斯来说有多重要。

    那天晚上,许礼斯在何善学生时期的房间里坐了很久,看着窗外的飘雪,看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看着处处是痕迹的房间,他觉得自己已经死去了……

    许礼斯离开之后一个人来到了何善的墓地,墓碑上已经堆起来白雪,不知是谁送来的花束已经被冻得垂败。

    许礼斯坐在墓碑旁,头轻轻靠在墓碑上,温热的泪水还是从眼眶中溢出。

    上一次落泪还是在出事那天,之后许礼斯无数次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柔软的雪花仿佛要把他的脊梁压弯,许礼斯的哭声没有声音,没有表情,液体仿佛自己从他无神的眼睛里流出来。

    “如果……我不招惹你,是不是……”

    许礼斯后悔了,后悔跟何善牵扯太深,如果不是自己,他的何善应该还好好的活着,每天都没看到不同的风景,每天都有不一样的心情,可以尽情的享受一切,而不是自己躺在这里。

    这个世界好像就是这么残酷,硬生生地将何善从自己身边夺走,就连他的身体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都腐败的极快。

    许礼斯离开了墓地,留下孤零零的花束,带着暮朽的气息离开了这里。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来过墓地,只是将所有精力投入了工作,变回了之前那个不苟言笑的冷面总裁,只是又带着些颓败的气息。

    都两年过去了,于秘书开始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办公地区的对面还有一张桌子。

    于秘书经常给那张桌子上的白菖蒲浇水,看着茂盛的叶子和空荡荡的座位,心中一痛,却又满心疑惑。

    这里以前是坐着什么人吗?

    于秘书晃了晃脑袋,放下手中小喷壶又投入了工作之中。

    许礼斯半夜才下班,走的时候下意识看向那边空荡荡的工位,恍惚间好像有一个男人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笑,回过神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许礼斯松了松领带,烦躁的揉了揉眉心,离开了这里。

    “我回来了!”

    下意识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一句话,许礼斯开了一瓶酒,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地喝着。

    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总感觉少了什么,那种窒息而又悲伤的感觉总埋在心脏的某个角落里,在不经意间冲击自己的神经。

    他一定是病了……

    酒精的作用很快就上来了,许礼斯有些期待的整理领口和头发,面上带着酒精带来的红润,恍惚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迷糊的身影。

    许礼斯跪在沙发上,乖乖的趴在沙发的靠背上,看着那个男人在餐桌和厨房忙活。

    他好像转过头看着许礼斯,带着亲昵开口。

    “许礼斯,要喝鱼汤吗?”

    好啊!喝鱼汤。

    “许礼斯,你是不是又在偷拍我?”

    没有偷拍,是光明正大的看。

    “许礼斯,别再厨房捣乱!”

    不捣乱,就想帮帮你。

    酒精让许礼斯昏昏欲睡,但他总是要努力睁着眼睛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

    闭上眼就会消失,不能去靠近他,不能回答他,他会消失,消失的话,再见到他就很困难。

    可是到最后他还是没撑住,倒在在沙发上,只是睡眼朦胧中那个男人好像摸了摸自己的头,给自己盖了被子。

    第二天醒来,许礼斯看见了身上的毛毯,心中生出一个念头。

    会不会是他?

    可是保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少爷,你醒了,是不是我给您盖毯子吵醒您了?”

    许礼斯自嘲的笑了笑,对着保姆摆了摆手,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自己今年三十一了,明明说男人三十一朵花,可是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看都不好看,那个人喜欢什么样的呢?

    应该不会喜欢自己吧!他看起来很年轻,身材很好,会做饭,怎么会喜欢自己这样的呢?

    许礼斯看着满眼的红血丝,只觉得自己十分碍眼,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呢?

    他握拳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可是苦闷犹如巨浪向他涌过来。

    许礼斯没有办法,他动用了一切关系都没找到那个男人,只能将所有的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他预约了心理医生。

    只是去医院的路上,许礼斯看到了一家电影院,电影院的广告屏上推送着一部电影。

    “《爱情之谷》经典再续”

    许礼斯看着电影院,缓缓开口。

    “这是什么电影?”

    开车的司机也转头看了看,有点没想到总裁会问电影的事。

    “这是两年前上映的一部电影,好像票房挺高的,这好像是第二部,今天是首映。”

    许礼斯看着电影院,让司机停车,他一个人走进了电影院,鬼使神差的订了一张票。

    他穿着西装站在人群中十分显眼,他像个迷路的孩子,手指动了动,只能随着人群走动。

    他没去医院,而是在电影院看了一部爱情片,是场悲剧。

    “谨以此片祭奠我已死去的爱人”

    电影的结尾是一段独白,独白被一个声音打断。

    “不好意思,请问您两年前是不是来这里看过这个电影的第一部?”

    两位二十来岁的女孩子的声音从身边传过来,许礼斯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们,其中一个女孩子贴在另一个女孩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只见两人的目光更加笃定,见许礼斯没回答,其中一个女孩掏出来一张照片。

    “我是学侦查的,能认得出,之前不小心拍了你们的照片,真是不好意思。”

    许礼斯没有说话,只是接过女孩递过来的照片。

    记忆在复苏,许礼斯看到了何善的样子,在两个女生诧异的目光里,他紧紧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

    “谢谢!请问有底片吗?”

    那个女生摇摇头,说之前年关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没了。

    许礼斯最后拿着照片离开了,坐上了车,让司机送自己回家,自己和何善的家。

    这是他第三次记起何善了,用不了多久他又会继续忘记,但没关系的……

    何善,你看,不管多久,不管几次,我都会想起你的,伤害过你的所有人都生不如死,现在只有我自己了。

    何善,你要一直看着我。

    江润俞待在精神病院里,比之前的躁郁症还要严重,他开始精神错乱了,他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是费尽心思怎么都记不起来。

    他有时会大喊大叫,因为电视上放着有关许礼斯的新闻,他会拿起各种各样的东西砸向电视,他已经疯了。

    白梓卿被江润俞弄断了一条腿,因为医治不及时这辈子只能坡脚,现在她还在监狱,警方找到了她对车子动手脚的监控,白梓卿被判刑十五年。

    许礼斯看着照片上的何善,扯了一抹笑。

    江润俞疯癫是因为他的药被动了手脚,跟江润俞整疯他哥哥的药是同一种,白梓卿在监狱里有人照顾,她活不到出狱的。

    何善,我也不是好人,只有你觉得我是好人,那我也甘愿做一个好人,但现在你不在了,好人也做不了了。

    许礼斯三十七岁的时候头发已经花白了,三十八岁还没到许礼斯就在自家公寓自杀了。

    许礼斯的一生有些短暂,但他已经坚持不住了,一次又一次的遗忘让他崩溃,渐渐的他有时也记不清何善的样子了,这种生活对他而言是地狱,所以他要解脱。

    死前的许礼斯特地将自己打扮了一番,他害怕何善不喜欢他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

章节目录

男主总想做我老婆(快穿)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玉户帘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26章 凝视你的双眼(26)完,男主总想做我老婆(快穿),一本书并收藏男主总想做我老婆(快穿)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