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内红叶纷飞,霎那间迷花了周裕的眼。
何善也发现了不远处的两人,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何善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对着周裕和周温苑两人行礼。
“草民何善参见皇上、王爷。”
何善的声音拉回了周裕的思绪,霎时间周裕脸上神色莫名,只是何善看不到,周温苑那个笨蛋自然也猜不透周裕的心思。
看到自己的好朋友跪下了,小王爷周温苑赶紧上前想扶起何善,但是周裕动了。
周裕拉住了周温苑的衣领,将他扯到自己身后。
没想到这个何善竟如此品貌非凡,自己差点也。。
周裕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何善,眼神中闪过一抹阴沉的探究,这人究竟能不能为自己所用,要是能,自己不介意做他的伯乐,但是如果不能,那就别怪自己了。
周裕没让何善起身,只是踱步上前,拿起了石桌上何善刚刚看的书,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批注,字体秀逸,看样子是下了苦功夫的。
“你名何善?”
何善压下心中的不妙,不忙不慢的回答。
“草民何善,字宥谦。”
满园的红叶飘落,落在何善发间,虽是不可多得的美景,但就算是向来愚笨的周温苑都察觉到自己皇叔身上冷冽的气息,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小心翼翼地看这周裕,又瞧了瞧跪着地何善。
“原来你就是朕这皇侄口中的宥谦兄,看来宥谦是十分得皇侄欢心。”
周裕说着还看了不远处的周温苑一眼,周温苑傻乎乎地冲周裕笑了一下,周裕头疼。
何善在心里痛斥周温苑这个蠢蛋,我要跟这个蠢货周温苑绝交,绝交一万次!怪不得周裕这个朝堂上下都十分畏惧的皇帝登基后唯独留下了周温苑,一开始何善还觉得周温苑有可能是装的,但后来何善发现了,周温苑是真的傻。
“王爷心地善良,见草民没有去处便收留了草民,草民一直谨记王爷之恩,不敢逾越。”
周裕看了看跪着的何善,出声让他起身,他转头看向满园千金难求的云缨树,像是不经意间说了一句。
“看来这院子里的云缨树朕是没白送过来,能有人赏看也算了了它的价值。”
何善脚下一滑,早知道自己会跟皇上碰面,打死自己也不会踏进这里一步,现在完了,任务还没开始,何善就给自己加大了难度。
起身的何善终于看清了皇上的面容,一阵清风吹过,何善好像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削薄轻抿的唇透着惹目的红,一身玄衣衬得他十分气宇轩昂,但他身上有一种令人雾霭氤氲的感觉,像湿热的飘荡的云气,让眼睛酸涩。
何善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恭敬地站在一旁,周温苑也磨磨蹭蹭站在了何善身边,还用手指戳了戳何善地手臂,一副傻了吧唧地样子看的一旁周裕恨恨地咬牙。
这个傻子被人利用还舔着脸往上送,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何善地价值,但周裕可以暂时留着他。
周裕离开时用那双细长蕴藏着锐利的眸子看了何善一眼,其中含着什么意味也只有何善知道,那是警告。
周温苑看见自己皇叔离开了,只能轻声说了声一会来找你玩就跟着周裕后面撒丫子跑了。
看到消失了身影,何善直起腰,深深呼了口气,自己不应该救周温苑的,让他被狗咬也挺好的。
皇宫的宏伟被夜色蒙住几分,寂静的宫殿也添上了几分阴森。
“何善,字宥谦,年二十,叶州人士,待人亲厚,温润有礼。十六岁时家道中落,父母相继离世,本该参加科举的何善留于家中守孝,三年结束之后,参加科举,已连中两元,入京时十分低调,深居简出,与王爷相识也没有动手脚的痕迹……”
周裕批改着奏折,听着暗卫的搜集来的消息,手指在一封奏折前停下,眼前仿佛又浮现了何善的样子,心脏又有些不受控的跳动着,皱了皱眉,挥手让暗卫退下。
黑色的影子又回归到黑暗中,这皇宫最不缺的就是黑暗。
周裕站起身,明黄色的龙袍在烛光下显得十分华贵,矜贵气质在周裕周身围绕。
“来人。”
一名头发花白的太监来到周裕身旁,恭敬的俯首,等着吩咐。
“上次进贡的云缨树……宫中还有吗?”
手指相互磨蹭着,周裕眸光闪了闪。
“回皇上,那云缨树宫中还有两棵,之前您吩咐过随便找个地儿种下。”
“明日将那树移到朕的寝宫。”
周裕吩咐下去之后,又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想起做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事,真是累昏了头了!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以及一月过去了。
何善今天一大早就被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周温苑给摇醒了,睡眼惺忪的何善很想将这个憨憨的头塞恭桶里,但理智告诉何善不能这么做。
何善坐起身,扯出一抹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看着周温苑咬牙切齿。
“王爷,这么早就起了啊!”
周温苑缩了缩脖子,今天的何善有点可怕,但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自己不能跟何善闹别扭。
“宥谦兄,今天是殿试的日子!快起来快起来。”
何善知道周温苑是为了自己,看着他的两个十分吸睛的黑眼圈,何善决定不责怪他了。
周温苑虽然不聪明但是对朋友是十分的上心,看一大早就坐在安王府门口等着宫中轿子的何善就知道了,在何善打第三百一十二个哈欠时,宫里的人终于来了。
告别了周温苑之后,何善就上了轿子。
周裕今天也是起了一大早,今天是殿试的日子,往年都是派人去主持的,但今天他想去看看,只是看看今年朝廷能进些什么新人,并不做其他的。
皇宫环境十分肃穆,两边是高墙,进宫之后何善与其他贡士一同步行前往,宫中来往也是十分严苛,搜身什么的一重又一重。
何善等人坐下时,面前已经坐满了两三位身披官服的大臣,周围还有不少士兵,有些心理素质不好的人牙齿打颤的声音都被何善听见了。
卷子被考官递过来,何善接过看见了考题,皱了皱眉,并没急着下笔,片刻之后才执起笔,不急不慢地将自己地想法写上。
周裕来到殿试地考场,三名考官见状赶紧起身要参拜,周裕摆手让他们不要出声,他转头看向场下。
那日见面时,何善长发未冠倒是显得十分慵懒,今日他将长发尽然拢上,倒显得他五官有些锋利了,眼下的痣也十分好看,从未见过有人痣生的这般韵味绵长……
只是晃神间周裕想的全是何善,待他缓过来发现只见刚刚满脑子都是一个男人时,脸瞬间就拉下来了,真是荒唐!
周裕的到来被场下的不少考生发现,原本就思绪不清的脑子现在更像一团浆糊了,但是何善并没注意到周裕。
周裕看到何善连脑袋都不抬,心里的某个角落不太舒服,拨弄的周裕整个人都郁闷至极。
穿着黄袍的周裕慢慢在场下晃悠,还就在何善四周晃悠,何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区区巡考他会怕?所以最后何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地写着考题,可怜了何善四周的考生,被周裕一身冷气压得喘不过气,执笔的手都在抖个不停。
周裕根本不在意那些受影响的考生,如果连这点事情都扛不住,还有什么资格入朝为百姓办事,倒是何善,真是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
皇帝神清气爽地来,然后带着一身气压走,不论是考官还是考生都一副大气不敢喘的样子。
时间刚刚好,何善刚放下笔,考试结束的鼓声响起,从这一刻起,周围的人就已经拉开的距离,有人一脸灰败,有人难掩激动,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何善打个哈欠,这是第三百一十三个,现在他就想赶紧会安王府好好补个觉。
“殿试的学子已经离开了吗?”
周裕站在皇城的城墙上,望向天际。
“回皇上,这时候已经离开了。”
云公公轻声回到,今日皇上去了殿试的考场怕是对此次考试的考生中有十分满意的对象了。
周裕手指敲了敲城墙上的石砖,这春风还有些冷冽,能把周裕有些犯浑的脑子吹醒,但是周裕好像还是那样。
回到王府的何善没见到周温苑,一问下人好家伙这家伙去睡觉了,不是说好了要迎接自己回来的吗?怎么自己去休息了,何善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自己也回枫园了。
王府的徐管家是看着周温苑长大的,也清楚王爷不怎么聪明,经常在外面交朋友被当作冤大头和别人捉弄的对象,但他也看得出这位何公子虽然有些嫌弃王爷傻,但是是真心将王爷当成朋友的,徐管家感动得老泪纵横。
等周温苑睡饱了没事了很自然的就来找何善玩了,何善会讲许多许多故事,每次剧情高昂时都将周温苑激动得嗷嗷叫。而何善一开始给周温苑讲故事得目的是教会他怎么分辨好人和坏人,省的下次交的“朋友”又放狗撵他,可是周温苑没学会还喜欢上了听故事。
“宥谦兄,就讲一个,就一个。”
瓜果蜜饯,各类茶点,周温苑准备得应有尽有,可是何善摆烂了,反正不长记性,何善就不说了,对着周温苑笑了笑,缓缓得喝了一口茶。
“王爷要是喜欢,书房中这类故事话本应有尽有。”
周温苑可怜巴巴地看着何善,一副不想看书只想听你说的样子,何善最后还是抵不住周温苑的软磨硬泡,还是讲了一个。
王府中的一派平和传到皇宫中就变成了某人的气恼和苦闷。
“今日,王爷去寻何善,二人在枫园交谈甚欢……”
周裕将手中价值不菲的毛笔捏断了,暗卫听见声响也停下了汇报,退到暗处,毕竟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是毛笔断就是杯子碎,这几天的陛下愈发的阴晴不定了。
周裕停下手中的公务,一脸阴沉的起身。
明蓥宫是周裕的寝宫,周裕不喜花草,所以明蓥宫只有一月前多移来的那两颗云缨树。
树下零零散散飘落的树叶宫人还未清扫,红色与肃穆清净的明蓥宫并不相配,这种不想配刺的周裕心里十分难受。
他觉得何善不应该和周温苑走的这么进,周温苑是王爷,是自己的侄儿,何善一个外人凭什么如此亲近皇族,自己身为周温苑的皇叔,身为皇帝有权利去将他们分开,分的越远越好,省的心烦。
站在树下的周裕身上却带不走一片落叶,好像那云缨与树下之人在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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