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七章怒极反笑
老君庙前。
锦衣卫收拾完现场已经到了入夜的时分,几十把火把将老君庙前面圣女燃烧的高台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死了的白莲教教徒整整齐齐地摆在老君面的前面,等待着还活着的教徒们过来认人。孔亮方丈身上的袈裟太明显了,就单独摆在一处。曹掌柜和米掌柜的尸首和他们带来的教众差不多,现在还混在里面。
唯一活着的就是花婆婆。
但是也很凄惨,直接被一枪击中了小腿,躺在哪里不停地哀嚎。
莫景慧从小就见识过这种人,所以也就根本不会心软。既然莫景慧不心软,剩下的锦衣卫就更是像无事人一般,就留在花婆婆在那里从中午时分一直嚎叫到了晚上,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
莫景慧对于后续的审讯和人员分辨没有什么兴趣,在她的心目中,能够在难民中还动乱子的白莲教徒,只有死一个下场。
她很顺利的就将自己的事务移交给了张百户,然后就一个人拿着一个小铲子,开始在高台废墟中寻找圣女的遗骸。
当时的火势看着很旺,也很大,但是其实大部分都是松香粉的作用。高台下面堆积的木柴因为没有人看管,所以很多都在燃烧的时候散落在一旁,所以白莲教圣女的尸首还比较完整。
她对于单筒望远镜中看到的圣女诡异的一笑,还是感到很奇怪。在她的心目中,那时候的圣女是没有求死的必要的。
圣女的衣服已经基本上都烧成灰了,但是从剩下的一些小块的布料看来,是女性的无疑。可是,这一具尸首,她看起来就还是那么奇怪。
“把这一具尸首运回去吧。”
她有点遗憾的扔掉自己手中的小铲子。
随着老君庙前的收尾,这一场看起来巨大的危机似乎走向了尾声,却给身在其中的人跟多的疑问。
“陛下,身份已经核实了,就是孔家现在家主的排行第三的儿子,孔祥熙。”
东南角的事情成了最大的成果,也成了最大的疑云。
“已经请太医院看过了,包括吴有性先生,徐幼蘩医官。他们判断应该是一种毒物中毒的症状,但是具体是何,应该只有下毒的人才清楚。吴先生现在不敢轻易尝试,只能通过针灸,看看能不能恢复。”
“无所谓,交给吴先生试药好了。”
锦衣卫还觉得孔祥熙是一个重要的人证和物证,希望能从他这里打开一个缺口。但是对于朱由检来说,早就已经将孔家打入冷宫了,有没有多这个人证无非就是多一道手续的事情。
“所有的信笺都已经拆分过了。”
自从有毒物发现,李若链连信笺都没有敢直接给皇帝陛下看,而是自己安排人全部检查了一遍,现在送上来的都是重新抄写的文书。
朱由检摇摇手,示意他稍微等一下。
很快,韩鑛和孙承宗就走了进来。
老习惯,朱由检先铺垫一下。
“孙督师,宋应星现在做的这一套信息传递工具在京师这次流民安置中效果不错,督师可以安排人专门看一下,或许辽东碉堡城池之间亦可使用。”
孙承宗点点头:
“陛下放心,臣已经安排学院的人专门去学习了。此事一了,臣建议由满桂任辽东二营总兵。以为来年的辽东之战做好准备。”
“可。满桂在学院两年,对于新式武器也熟。唯一就是满桂这一趟走之前,军部可以专门谈话,辽东是大明的辽东,不是辽东人的辽东。让他千万在意。”
朱由检话说的很清楚,也说的很直接。
“朕这几日以来,方才发现大明的问题所在。刚好两位军政首辅都在,朕说出来,两位斟酌斟酌。”
朱由检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说起来很简单,按照民间的话说,无非就是按下葫芦泛起瓢而已。”
朱由检笑了笑。
“这话说起来容易,两位首辅应该日常也是深有感受。可是朕倒是觉得,这一句简单的话,确实说清了一个事实,就是大明若是一个人的话,那就已经是重症缠身了。”
“陛下,不止于此。”皇帝陛下可以这么说,但是自己作为臣子倒是一定要反对。
“咱们三人,有什么说不得的。”
朱由检明白,其实就是系统性崩坏而已,但是他要是说出来系统性三个字,估计两位更不明白了。
“自从朕登基以来,所作所为无非就是救命两个字。”
朱由检扳着自己的手指头说道:
“其一,确认朝鲜藩属国的地位,让朝鲜一心一意的跟着大明走,断了后金一条生路,又给大明东北留下一线生机。”
“其二,重整内政,厂卫之权回到厂卫,避免了朝廷政令混乱。”
“其三、赚钱,无论是熊津贸易、海运货物、钱币改革,无非就是手中多几个钱。”
“陛下过谦了,臣手中岂止是多了几个钱而已,崇祯二年,整整朝廷要比天启年间支出多了一倍,现在臣还能支应,就是陛下的功劳。”
朱由检摆摆手,这件事没有什么功劳,是个人要是能垄断大明的生意,说句实在话,赚的都要比自己这个半吊子多得多。
“其四,整顿军政,清理军屯。目前大明的拳头还行,加上督师、徐光启、徐应元、宋应星一杆子臣子的支应,如今大明的这支拳头还算坚硬。”
“可是,这远远不够啊。”
“你看着仅仅是十万流民,就能让你我君臣左拙右支,捉襟见肘。”
韩鑛有心要说几句,他知道皇帝陛下还是年轻,一旦被打击了信心,那可就糟糕了。
“陛下年纪尚少,大明中兴一定是指日可待!”
“哪有那么容易。朕现在还是下不了狠心。以北直隶为例,朕当时就要求卢象升要重新分配里长,可是朕也是要求紧迫,这一次流民之变,原先的里长乡绅,就起了很坏的作用。这还是在朕的脚下,在治理两年的北直隶。若是在其他的地方,朕都不敢多想。”
说到了这里,朱由检才对李若链说到:
“你把流民背后的事情也给两位首辅大人说一说,让两位首辅也看一下朕的大明是不是得了重症。”
“喏!”
李若链规规矩矩的将相关的信笺分发给了两位首辅。
“此事目前应该是由曲阜孔家孔祥熙居中策应。”
“什么!”韩鑛直接就站了起来。这个指控非常严重,也涉及了孔家这个大明圣人世家。
“这些都有书信往来为证。更何况现在孔祥熙就在锦衣卫的大牢之中。两位首辅请看。”
李若链这才将其中已经被自己画出来的主要内容摆在两位的面前。
“这其中有些还需要核实落实,但是根据书信来看。胶州海盗阮阵透过他的胶州知府阮法与孔祥熙联系。阮阵袭击过朝廷海上的运货船队。其中主要的原因,应该是朝廷船队抢了他们通往熊津、东瀛的生意。同时,熊文灿大人在福州造船的消息也已经散发出来了。估计是他们担心后面朝廷一旦组建皇家海军成功,就会对他们的这些人动手。”
“加上胶州知府阮法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还多次专门宴请孔祥熙和东瀛武士。”
“还有江南负责官造丝绸,也是担心新海运政策出来之后,自己税收发生变化。”
李若链停顿了一会,好让两位首辅看着地图消化自己的地理观。
“这里面应该也有孔家的想法。”
“啪!”
两位看东西很快,几乎同时攥着材料敲到了桌子上。
官府、商人、渔夫、农夫、海盗,两位似乎明白了皇帝陛下深深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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