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里安和安德烈离开之后, 主要是安德烈离开了之后小屋立刻就安静了下来,黛博拉帮着克劳迪亚收拾完桌子洗完碗,克劳迪亚就叹了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呼。”
黛博拉倒了水, 坐到克劳迪亚身边:“累了吗?身体觉得不舒服?”
“没什么不舒服, 但是的确有点累。”克劳迪亚说了声“谢谢”接过黛博拉递来的水,“其实一早上也没做什么, 只是做了个早饭而已, 果然时间不饶人啊。”
黛博拉觉得无论怎么样, 克劳迪亚这个年纪也不至于做个早饭就这么累, 更何况她曾经是a级的冒险者,做些轻体力活应该不在话下,略微斟酌了一下, 黛博拉开口问道:“需要阿德里安帮你看看吗?虽然他不是专业的医生,不过应该可以调配一些缓解疲劳的药剂之类的。”
克劳迪亚摇了摇头:“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药剂大概是没有用的,不过还是很谢谢你。”她又叹了口气,把杯子放到茶几上, “我再去睡一会, 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啊, 没有问题,克劳迪亚你去休息吧?”黛博拉回道,“唔,不过我可以一个人再出去走走吗?我想再去看看湖区。”
“可以, 不过要记得回来吃午饭哦。”克劳迪亚同意了之后, 站起身, “抱歉身为主人却没法好好招待你, 让你一个人出去。”
“没事,克劳迪亚的确辛苦了,你好好休息就好。”黛博拉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目送克劳迪亚回房休息之后,黛博拉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因为前天晚上因为“神之卵”的情报,所以她没有来得及和阿德里安说克劳迪亚身体的事情,虽然克劳迪亚说了没事,但是在两人离开之前还是应该让阿德里安替她看一下。
等阿德里安回来之后和他说一声吧,现在先去湖区看看。这么决定之后,黛博拉出门,循着记忆走向湖区。
今天的湖区依旧是风平浪静,湖面映照着天空,就像是天空落在了湖里一样。但是湖边并没有像昨天那么多垂钓和玩耍的人,很安静,在一段时间里,几乎只能听到风的声音。
黛博拉总觉得她在哪里见过非常类似的景色,在那里,天空映照着地面,而地面映照着天空。
站了一会欣赏湖区的美景之后,黛博拉沿着湖边缓慢地散步。
不出她所料,果然在湖边见到了垂钓的布兰德利。
后者见到黛博拉靠近,先是露出了非常震惊的神色,然后变成了近乎于认命的表情:“我的大小姐啊,不是说好晚上见吗?你别吓我啊,心情波动会影响钓鱼的。”
“安德烈说你几乎每天都来钓鱼,原来是真的啊。”黛博拉站到布兰德利身边,“没做好心理准备告诉我母亲的事情的话,不如和我说点其他的传说,比如黄金鱼的。”
“黄金鱼啊,这个东西的渊源也不是什么能随便说的话题,”布兰德利叹了一口气,“你对珍珠之国的事了解多少?”
“你指哪方面?”黛博拉基本上不对自己以外的事情感兴趣,对于其他国家的事情基本也都是去过、经历过才知道一些,也不会追着阿德里安问这种事,所以其实她对珍珠之国的事知之甚少,“算了,不用回答我这个问题,基本上我哪方面都知道的不多,只知道现在王室好像情况挺复杂的。”
“珍珠之国王室一直和光之神殿保持密切联系,这不是最近的事,而是从现任‘光之神使’继任之后的事,”布兰德利“嗯”了一声,“有神殿插手王族的事,不复杂才奇怪了。不过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知道‘金瞳’的事吗?顺便我想问下,你和阿德里安,不是那种关系吧?”
“我是有听说什么金瞳是‘厄运之子’还是‘不祥之子’之类的说法?”黛博拉想起了阿德里安曾和她说的,他刚出生差点就被他父王给弄死,如果不是罗曼斯插手的话说不定活不到现在,“我和阿德里安不是什么关系?”
但是布兰德利的说法也很奇怪,“不是最近的事”是什么意思?她记得罗曼斯继任“光之神使”很久了吧,年纪很大了吧?那个布兰德利这种口气,难道比罗曼斯年纪大?
“我指的是,恋爱关系。你们俩没有发展到那一步吧?应该没有吧,一个是‘妖精之子’的后代,一个是‘钻石之子’的后代,说真的有活着的就稀有得离谱了,不会那么巧还会凑一对吧?你们俩要是结婚有孩子,有的人怕是天天晚上提心吊胆睡不着。”布兰德利说的话,黛博拉理解了一半。
“‘妖精之子’我还能明白,‘钻石之子’又是什么?”黛博拉总觉得自己曾和谁讨论过“金瞳”的含义,是和谁,在哪里来着?似乎有模糊的影像在脑海深处浮现,但是又被强行压了回去,“钻石之子”这个称呼也令人非常在意,“指的是阿德里安?”
“嗯,你知道有一种魔法道具叫‘龙之眼’吗?从龙的眼睛里提取出来的金色的结晶,也被当做名贵的宝石。同样,如果有成色好的金钻或者黄水晶的话,也会被称为‘龙之眼’,因为龙的眼睛就是金色的,金色是一种魔法纯度的体现。”布兰德利这么解释了下去,“对人类来说,也是一样的,金瞳的人类如果能活得和龙一样久,就可以变得和龙一样厉害,不过毕竟人的寿命非常有限,但是在同类中几乎是没有敌手的,说的通俗一点的话就是天生很强啦。”
这些东西黛博拉都是头一次听说:“所以金瞳的人遭到屠杀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黛博拉自己都吓了一跳,奇怪,这事她从哪里知道的?为什么会这么自然的就说了出来?
布兰德利没有发现这句话的不妥之处,只是点了点头:“对,过于恐惧他们力量,所以屠杀了他们。”
“所以这个‘钻石之子’这种称呼的来源是?”
“你既然做了冒险者,那你应该知道在冒险者中很出名的那个沉默之森吧?森林里有遗留下来的森之神殿,还有钻石之国的遗址的说法非常盛行。”布兰德利看着湖面,并没有发现黛博拉在听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都变了,“有钻石之国遗址的说法没错,但是其实最早的时候,那个神殿大概并不是森之神殿,而是起源神殿。”
黛博拉感到一阵晕眩:她听到了什么?那个神殿不是森之神殿?不,布兰德利说的最早的时候不是森之神殿,也就是说,在她和阿德里安去拜访的时候,那的确是森之神殿,只是那个神殿曾经是起源神殿?她应该怎么来理解这个信息?
布兰德利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曾经的钻石之国,有很多金瞳的人,而他们的国王,不是由上一任国王把王位传给自己儿子这种世袭制,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国王,只有一个条件,必须是金瞳,继任王位的标准也很简单,向现任的王发起挑战,战胜王的话,就可以成为新的王。”
“因为屠杀金瞳,所以钻石之国灭亡了。”
“是的,所以钻石之国灭亡了。”布兰德利给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再也没有金瞳的人了,但是过了一段时间,留有钻石之国血脉的人中很偶尔会有返祖的金瞳诞生,不过很稀有,大多数都会在出生的时候就被杀死,这些遗留下来的血脉,被称为‘钻石的遗民’,也是‘钻石之子’。”
“那这事和‘妖精之子’有什么关系?和起源神殿又有什么关系?”黛博拉还是不明白,听布兰德利的说法,好像这之间还有什么更深层的关系。
“哎呀这事,怎么说呢,我说了金瞳很强吧?一般人决定赢不过的那种强哦?所以屠杀他们根本是无稽之谈吧?除非有更强的人在?那么答案就是,那个比钻石之国的王更强的,是一个女人。”布兰德莱的口气里突然带上了一些“你爱信不信”在里面,“当时钻石之国的王实力非常强,但是是个风流性子,然后呢,他玩弄了当时‘妖精之子’的感情,你也知道,只有女性可以被妖精抚养长大,那位女性发誓要复仇,这件事成了所有事件的导火索。”
普通人失恋哭几天,这姐妹失恋让人家亡国。
“传说是这样的,但是具体事实如何没人知道,我个人也不是很相信这个说法,因为在钻石之国灭亡之后,很快‘妖精之子’们也遭到了扑杀,”布兰德利终于转头,看了黛博拉一眼,“和你说这么多事,你也一下子很难接受吧?关于起源神殿的事,是我的猜想,因为钻石之国并不信仰森之女神,在他们的遗址附近有森之神殿非常不合理,钻石之国信仰的是起源之神,因为起源之神是所有神当中最强的,传说他是万物的起源,掌管了日月、生死以及人间的繁荣。”
黛博拉想起了神殿的壁画和纸条上的画:黄金的树和地上的果实表示繁荣?那颗树并不是代表森之女神?天上有两个少女一人抱着日一人抱着月,算是掌管日月?那地下的“神之卵”代表什么?
“你刚才那些话里,多少是确认的信息,多少是传说?”黛博拉这么问布兰德利。
“哈哈哈,没人知道钻石之国为什么亡国,但是他们的确亡国了;金瞳的‘钻石之子’一直遭到忌讳,生下来就会被杀死;被妖精抚养长大的‘妖精之子’一旦被核实立刻就会遭到扑杀,至少这些都是事实。”布兰德利笑了起来,不过笑声中并没有什么愉快的情绪,“至于其他的,谁能确定呢,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两人保持了一会沉默,布兰德利又开口了:“我不能详细和你说你母亲的事,我还是觉得这事你应该亲自去问她,不过据我所知,你是她唯一的孩子。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你母亲怀孕的时候就通知了我一声,你父亲我没见过,但是至少如果你有哥哥的话,应该不是你母亲生的。很抱歉,突然说漏嘴,应该让你挺混乱的,但是没想到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以为是你母亲让你来找我的。”
“我是自己跑出来的。”黛博拉揉了揉额头,她觉得自己该好好捋捋这些信息,她原本是想问母亲的事情的,但是现在接受到的内容已经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以至于即便不知道目前的事她也觉得没什么所谓了,她可以等回国之后问母亲,“我觉得我一开始在问黄金鱼的事,为什么扯到珍珠之国然后又绕了那么大一圈。”
“嗯,这里和珍珠之国的关系,你可以问问阿德里安。”布兰德利把渔具放下,伸了个懒腰,“我说过了吧,金色代表魔法的纯粹,黄金鱼也是一样的,‘黄金的游鱼,在映照天之城的镜面下,衔着纯白的珍珠,将引导人们去往应许之地’,有这样的说法。你知道吗,只有杰尔德这里湖区的湖面像镜子一样,看不到水面下。”
“这是什么意思?”黛博拉有些疑惑,向前探头仔细看向湖面,的确湖面过于干净,只能看到天空和自己的倒影,却看不到水面以下哪怕一点点。
“意思是,我有想去的地方。”布兰德利也站了起来,走到黛博拉身边,一起看向湖面,“黄金的游鱼可以带我去那里。”
是这样吗?从字面上来理解那句话吗?黛博拉看了布兰德利一眼,没有再问什么。但是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布兰德利。”
“怎么了?”
“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给了我一袋糖是吧?”
“对,不过你后来不是换给我了吗?”
黛博拉点了点头:“糖袋子里,有一张写了奇怪符号的纸条,那个是你的吗?那个纸条,是你想交给我的,还是忘了拿走了?”
“什么纸条?”布兰德利有些疑惑地从口袋里把糖袋子拿了出来,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了黛博拉所说的那个小纸条,“哦还真的有,我看看,可能是我放在里面忘了拿。”
布兰德利打开纸条,看了一会,放回了糖袋子里:“这是什么纸条?我怎么自己也看不懂?”
黛博拉露出了“不会吧”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布兰德利刚才那句话有点棒读。不过也和她没有关系,差不多快到饭点了,她应该回去吃午饭了,不知道克劳迪亚身体好点了没。
就在黛博拉准备和布兰德利告别的时候,突然布兰德利伸手猛推了黛博拉一把。
“诶?”黛博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然后“噗通”一声摔入湖中。
在被湖水淹没视线之前,黛博拉看到,布兰德利原本黑色的双眼,变成了一种近乎于紫色的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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