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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了吗?蛊师被金九龄请去协助办案, 但最后放跑了杀死黑龙寨少寨主的凶手!”
“那个杀手?金九龄怎么想到让他协助办案的,他和凶手指不定是同谋。”
“可我听说他亲口说自己并非凶手,他怎么又会和凶手是同谋?”
“我还听说他对金九龄也下了蛊,山寨中的人没一个人能反抗他, 只能看着他下山, 看着凶手离开。”
……
有关风萧干的好事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 司空摘星在酒楼中上菜,几乎每经过一个桌子, 便能听见风萧的名字。
风萧将名字告诉了黑龙寨众人,他的名字终于为世人所知。
司空摘星:……嗯, 不知道该说什么。
风萧是觉得不被悬赏不够刺激吗?
寻了个机会从酒楼脱身, 司空摘星在一家私塾外找到了他。
在外面掀起风浪的少年正坐在私塾窗外的石块上,侧耳听夫子讲课。
风萧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但司空摘星却知道风萧并不讨厌他。
因为风萧愿意告诉他名字。
风萧汉话说得极顺口,但他所习得的汉字不多,司空摘星曾看他半个时辰只翻了三页书,也曾在私塾外与他偶遇, 来私塾找他纯属碰运气,但真能见到他实属意外。
司空摘星在远处晃了一下, 风萧便盯着他皱起眉。
风萧背着竹篓赶到司空摘星身前。
“不继续听吗?”司空摘星指指远处安静的小院,语气揶揄,“蛊师大人兴风作浪之余竟然有一颗好学的心,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风萧面无表情:“你来了我还怎么听?况且我也该走了。”
司空摘星没想到他对自己做的事竟然有自觉, 道:“刚才那句话我说的不对,应该说你还没有走更出乎我的意料。你做了那些事, 又招惹金九龄, 不赶紧离开却还在这里听课, 我真佩服你。”
风萧傲然道:“他们找不着我,更拿我没办法。”
司空摘星看着他直摇头,一句话不说,风萧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抛下他大步向前走。
“你离开这里后打算去何处?”
司空摘星缀在他身后。
风萧道:“天下之大,四处走走。”
如果风萧不是马甲,而是晏游本体,四处走走可能会化作实际行动,但他是马甲,马甲一切行动的驱动力是为了任务。
如今步明灯和蔺尘星两两搭配在去汴京的路上,风萧刚刷完反派仇恨值、并且再次扬名,接下来就该他去和休夜汇合了。
大号休夜的遭遇比三个小号的遭遇更惊心动魄,一来他已经将石观音的仇恨值刷满,额外附加的还有西域的另一个大龄罗刹,两个大反派修养身心片刻后集中火力报复他;二来他行事无忌,半点不给人面子,所过之处人人畏惧他。
石观音当初被休夜一剑捅了个对穿,弟子也死了大半,好在她有许多臣服于她美貌的男性手下。
得知休夜踏入中原后,石观音便下令,让人跟着潜入中原,不必急于报复,但务必将任何与休夜相关的事□□无巨细地禀报于她。
休夜入中原后说来说去做的事只有杀人,石观音一边养伤,一边想他,一想到他就又是气血翻涌,心气不顺。
在休夜眼中,她与他所杀的那些恶人毫无差别,是该杀之人,看见她的脸时休夜从未露过任何动摇之色。
美貌被无视的恼怒和败于休夜手下的屈辱,两件事混合在一起,石观音的伤痊愈得奇慢无比。
另一个被按在地上喂了一嘴沙的玉罗刹同样对休夜感到不悦,更同样命在中原潜伏的罗刹教教徒搜集与休夜有关的一切信息禀报给他。
被两个大boss同时关注的滋味很酸爽,贼刺激,晏游天天盼望他们能按捺不住去找事。
出于这样的期盼,在休夜离开松江府的去向安排上,晏游选择往东南方向走。
东南方向有莆田少林寺。
莆田少林寺中有「七绝妙僧」,无花大师。
无花大师是少林寺天湖大师的弟子,自幼在天湖大师膝下长大,聪明绝顶,精通佛理。
他佛法精妙,居于深宫内的皇帝陛下在听说他的事迹后都忍不住夸赞,太平王世子也诚心诚意请去为太平王念经祈福贺寿。
然而这样聪明、优秀、钟灵毓秀的无花大师,却是石观音早年逃至扶桑时与刀客天枫十四郎结为夫妻后生下的大儿子。
小儿子则是如今丐帮的少帮主,南宫灵。
无花大师和他娘亲已经接上暗号碰头,身为一名合格的刷仇恨值大师,晏游当然要自然一刷刷俩,不能亏。
所以在外云游的无花大师,于某个冬雨凄凉的傍晚,与石观音的眼中钉、肉中刺,恶名远扬的罗刹剑客相遇。
身为石观音的儿子,无花对沙漠中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对于石观音打算顶替龟慈王妃继而将龟兹国纳入掌中的计谋告吹的事情,无花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被水母阴姬盯上的是石观音而不是他,需要金蝉脱壳的也不是他,无花十分坦荡。
被叮嘱要盯着休夜后,无花也只是默默地搜集和休夜有关的事情,不想在不清楚休夜为人的情况下和他接触。
沙漠中的休夜已经十分狠厉,被人称作罗刹,恶名传至中原,入中原后,名声更是好听不到哪里去。
天际昏暗,冬雨淅淅沥沥,寒气侵骨,如针刺一般冰冷。
在这样的日子,无花坐在湖边的亭中抚琴。
无花被誉为“七绝妙僧”,诗、词、琴、书、画、武功、炒菜各为一绝,即使本性与外表展露的样子不同,但这七样才能,他却是实打实地练出来的。
雨滴落入湖中,湖面泛起阵阵涟漪。琴声悠扬动听,击碎山水之间萦绕的凄凉苦楚。
休夜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青年一袭黑衣,芝兰玉树,携剑而来,气势凛然如风霜,白发如绸缎,眸中神色冷然,如无尽长夜。
无花只看他一眼,便知道他是罗刹剑客,是休夜。
任何人只要见他一面,便永远忘不了他的模样。
休夜在无花的右侧的长椅上坐下,望向亭外的湖,湖边的山。他神情格外冷静,呆坐片刻,慢慢地合上眼睛,仿佛十分疲倦。
无花默默抚琴。
——果然不会出手。
晏游在精神海中盯着无花。
无花极为擅长伪装,装了二十来年,妙僧无花的面具已经无法从脸上揭下,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出手。
但休夜与石观音是仇人,与无花也是仇人。
晏游有点小失落。
如果无花动手的话,刷起仇恨值那不更是名正言顺了吗?
天边彻底陷入黑暗,无花停下抚琴的手,休夜也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不知道在他闭眼的那段时间里究竟是醒着,还是睡了。
无花抱琴起身,单掌施礼,笑容温文尔雅,道:“施主,天色已晚,还请早些休息。小僧先行一步。”
休夜一言不发,但双目直视着无花,轻轻点头。
无花微微一笑,翩然而去,心情古怪,讶异占多数。
休夜的反应与他想象中的有所不同。
过于平静,不像传闻中提剑杀人,一身煞气的罗刹剑客。
夜晚,无花将自己与休夜见了一面的事告诉了同在城中的,石观音的手下。
石观音不在时,她的手下便是无花的手下,但他们真正的主人依旧是石观音。
“不要急于动手。”无花警告他们,让他们不要为了讨好石观音而擅自对休夜出手,“我还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给我等着。”
手下领命,神情无比恭顺。
无花见过他们在石观音面前谄媚摇尾的温驯模样,那是一种几近痴狂的丑态,他想到那时令人作呕的场景,移开视线,挥手让手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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