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罗刹招惹休夜, 重伤离开,隐瞒行踪,连同行的曲无容没了他的音信, 随后又得知蔺尘星的患者、冯少爷双目复明的事情。
石观音应当不愿被人得知姓名身份,曲无容自己不能决定, 已经送信向石观音禀报详细情况, 但回复的信还在路上。
玉罗刹这么一座大山自己离开,曲无容心中如同放下一块大石,松了一口气。罗刹教的教主看似亲切, 但看人时总是冷冷的,没有半分情绪。
他和石观音是一类人。
汴京内因为罗刹剑客现身一事而波涛汹涌,这些事和曲无容都毫无关系,她晨出暮归,避开人群, 欣赏汴京内的风景。
那日她去了一处风景秀丽的树林, 枝叶繁茂, 花香鸟语,曲无容在河边的石块上坐下,屏息静气, 体会沙漠中难以体会到的清静。
面纱戴久了容易憋闷,曲无容犹豫片刻,摘光倾斜而下。曲无容缓缓低头, 水面倒映出她那张布满疤痕的面容。
石观音抚养她长大, 曲无容未长开时, 石观音是贴心的师父,她逐渐长开,石观音便毫不犹豫地在她脸上刻下疤痕。
血顺着脸颊滴落的那一瞬间,曲无容在那一刻对她彻底心凉。
无论旁人怎么说,石观音对曲无容来说是亦师亦母的人,曲无容敬她畏她,从那之后,只有看陌生人一般的冷漠。
曲无容盯着自己的倒影,扯了扯嘴角,水面倒映出的丑八怪露出一个微笑。
她被刺痛,狼狈地退了回来。
同一时间,河对岸传来细碎的枝叶抖动的声音,曲无容警惕地看去。
树丛的阴影里站着一道人影,短暂地停顿后,从里面走出一位佩剑的剑客,黑衣黑发,遥遥望着曲无容。
曲无容冷淡地回望,慢慢地移开视线,那剑客还在默默看着她,失礼至极,她忍了忍,又转回头,冷声道:“看够了么?看够了便滚!”
剑客慌张似地后退一步,静了半晌,闷闷道:“……对不起。”
曲无容不知道他看了多久,冷冷道:“好看的人那么多,你何苦盯着我这个丑八怪看?”
剑客又看向她,目光真挚:“你不丑。”
曲无容呆住。
系统在晏游脑子里叫,曲无容和中原一点红是游戏里的官配,感情线寥寥着笔,但支持的人却有许多。
马甲系统原本还有一丝敬职敬业配合晏游工作的意思,但过了一年,这家伙已经彻底躺平咸鱼了。
中原一点红是天下要价最高的杀手,不杀死目标绝不松手,「天下第一杀手」至今仍然是他。
风萧的名声如今比他盛,要价却没有他高。虽然同在一个组织,两人从来没有打过照面,中原一点红此次出现在汴京,也不是为了风萧。
他是为了休夜而来。
四个马甲里,休夜招惹的仇人最多,想杀他的人也最多。
玉罗刹当初雇人暗杀休夜,休夜未死,十三只手还折了许多人,但任务未成,中原一点红剑法武功皆习自薛笑人,薛笑人本人不便出手,便将这个任务交托给中原一点红,希望能借他的力量试探休夜和自己之间的差距。
中原一点红的名字中有一,实力在薛笑人培养的杀手中更是第一名。
尽管中原一点红有可能只会送人头,但薛笑人并不在意,既然是工具,就要在有用的地方好好发挥用处。
晏游只打算等着中原一点红找上门来,在对方上门之前,晏游还需要应付其余主线角色。
应付的人不是本体,而是马
甲。
蔺尘星治好了冯少爷的眼睛,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无人不知。
当初冯少爷不止被一位大夫判断说终生失明,再难重见天日,冯大掌柜请遍天下名医,都徒劳无获。
而如今蔺尘星治好了冯少爷的眼睛。
金风细雨楼郑重其事地请蔺尘星上玉泉山为苏楼主诊治。
苏梦枕自幼体弱,幼时又受奔波跌宕之苦,病根深重,春寒料峭,偶尔风一吹,他便止不住地咳嗽,喝再多止咳平喘的药汤都不顶用。
这么好的刷任务进度的机会自然不能白白错过,蔺尘星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乘上马车,去往城外的金风细雨楼。
晏游扒在门口送他离开,转过身,带着小天才去说书。
马甲们个个都是闲不住的主,但风萧在樊楼的台子上坐了没一会儿,风萧便准时地到达说书现场。
他身后跟着休夜。
风萧在老地方坐下,休夜环视一圈,无视四周投注来的打量目光,在风萧身边坐下。
晏游甚至懒得挥手了,扬了扬下巴,权当做打招呼。
休夜目无波澜地看着他。
身为本体,晏游知道他在想什么,甚至知道他此刻心情如何。
休夜之所以跟着风萧来这里,实在是无事可做,此刻心里想的则是,晏游会说什么故事。
风萧喜欢晏游的故事,休夜却不感兴趣,不管晏游说什么,他都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晏游说着书,展开扇子遮住下半张脸,露出盈满笑意的眼睛。
中间歇息的时候,一辆马车路过,驾车的人看见樊楼内的说书先生,在一旁停下马车。
“小晏先生又开始说书了?”
顾惜朝惊讶地探出头来,更细致地盯着樊楼内的青年,对方此刻正在喝水,放下后又和一旁的茶客唠嗑,看起来惬意得紧。
步明灯看了看他,顾惜朝立刻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小晏先生说书呢,步大哥,我们一起去听吧。”
步明灯笑了起来。
马车内冷不丁地响起另一个声音,满是疑问:“小晏先生?你们认识的人?”
王怜花见这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人都对“小晏先生”十分关注,一下子来了兴致,搭上顾惜朝的肩膀,伸头向外望。
茶楼大堂内一眼望去全是人脑袋,可见那说书先生说的故事不错,而那台上的说书人也十分年轻,模样清俊,似乎是位开朗的人。
顾惜朝甩开他的手,跳下马车,板着脸:“既然到了汴京,你也该下来了。”
他们走的前一天,王怜花去串门,知道步明灯要送顾惜朝上京读书,当场拍板定案,说要蹭步明灯的车一同上京。
顾惜朝不愿意,但步明灯漫不经心地答应了。
按理说在过了城门的那一刻,王怜花便该走了。
王怜花充耳不闻,跳下马车:“我也去听一听。”
三人寻了偏僻角落的一处位置,听晏游讲剩下的半阕故事。
青年声音清朗,又有朝气,听来悦耳,故事的内容也极为引人入胜。
王怜花本来只想当个乐子,不知不觉间也沉溺其中。再看顾惜朝与步明灯,同样如此。
一篇故事结束,晏游合起扇子,视线扫过靠近台子的最中央的桌子时微微一顿。王怜花关注着他,下意识地向那里看去。
大堂中坐满听众,或高或矮,又有楼中小二时不时地穿行,大堂中央的桌子并没有几人能看清。
王怜花举目望去,竟望见一头
如雪白发。
他心里一惊,不动声色,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陆陆续续起身离去的茶客们小声交谈着,说罗刹剑客果真是一头白发。
王怜花透过重重人影,看见那一头白发的青年的模样——正是休夜。而罗刹剑客身边,佩戴着一身银饰,衣着奇异,神情认真的少年,不是风萧还能是谁?
顾惜朝很奇怪地看见王怜花竟然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仿佛在打什么坏主意一般,十分不怀好意。
步明灯端起一杯茶,默默地饮了一口,他也看到若隐若现的两个人,视线从他们身上轻轻掠过,最终落在晏游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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