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瞥了谢衡一眼,眉头皱了一下,“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真是不懂事,看不出来我在给你创造独处的机会么
谢衡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你也不看看现在多少度?”
沈浪眯眼看了看上方湛蓝的天空,“是有点热。”
顾艺:“我跟沈浪正比赛呢。”
“什么比赛?”小姑娘被他的话挑起了兴致。
“呐。”沈浪朝旁边的两辆自行车抬了抬下巴。
中午起来的时候家里的自行车已经被谢衡跟池夏骑走了,他们又去借了两辆。
顾艺不耐烦的催促,“行了,别废话了,再来!”
池夏当即举手:“我也要参加!”
“现在又不怕热了?”谢衡看着她脸上堆满了兴奋。
她嘿嘿笑了两声,“好玩嘛,而且只要我骑得快,就有风啊。”
“一起呗。”池夏看着他,黑色帽檐下一双褐色的瞳孔尤为明亮。
谢衡声音平平,“很感兴趣?”
小姑娘点了两下头,“对啊。”
他没说什么,这种无聊的比赛他跟沈浪都不知道玩过多少遍了。
胜负欲上头,顾艺没管其他,直接说:“你俩单独比,我跟这姓沈的还没分出个胜负。”
沈浪被他一激,气焰高涨:“来啊!”
两人目光相撞,如同天雷勾地火。
顾艺严肃又发狠的说:“今天我们就一决雌雄!”
“”
“打断一下。”池夏满脸问号的左右看了眼两人,“这也需要比?”
沈浪眨了下眼,“反正今天我一定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注意到旁边的人,他又说:“这样吧,我跟顾艺比,你跟池夏,输了的两人晚上就准备菜,要全部串好,有问题没?”
顾艺耸耸肩,一脸不屑,“我ok啊。”
池夏也点头,“可以。”
谢衡:“没问题。”
沈浪打了个响指,“那就这样说好了,输了的不许耍赖啊。”
谢衡把上午买的菜暂时先放在了旁边的小卖店的阿姨那里。
比赛的路线就是绕莲雾村一圈,四人找了一个地势较为宽阔的地方,最后的终点是沈浪家几百米之外的一个池塘。
村里的路四通八达的,宽窄不一,有些小路根本容不下四辆自行车并头前进,经过商量确定两两一排,沈浪和顾艺他们在前。
四人蓄势待发。
临出发前,回想起昨天的划拳,池夏恻头看着旁边的人,正义凛然的说:“一会可别放水啊,这简直就是在侮辱我的人格,践踏我的尊严!”
谢衡弯唇笑了笑,语气无奈又妥协似乎还带了点宠溺的意味,“知道了。”
前面沈浪手扶在车把手上,流里流气的吹了个口哨。
四辆自行车犹如脱弓之箭。
一开始四人差距都不大,毫厘之间。
烈日当空,少年们的背影个个意气风发,有着不惧一切的勇气。
一段距离后,差距逐渐发生变化,前方沈浪跟顾艺时前时后,互相追赶,两人都攒足了要赢对方的劲。
后面池夏从最初的并驾齐驱到现在已经落后了谢衡半个车身。
看着他的背影,女生铆足了劲全心全意的想要追赶他。
距离过半时。
池夏已经落后了,她跟在谢衡后面,有风迎面吹来,被吹向后的衣服勾勒出形态他的身形,一双眼睛清澈、有神,少年气明显。
穿过田野,自行车轮驶过冒着热气的地面。
现在是顾艺领先,他嘴角带笑提高了声调,“等着吧,沈浪,输了别哭啊。”
他的声音飘散在风中。
后面的人干脆起身,加速追上了他,“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呼!”沈浪痞气的发出一声,“拜拜了您嘞。”
他的车逐渐超过顾艺。
道路两边是一大片金黄的麦田,风一吹,麦浪滚滚,麦穗轻碰发出簌簌的声音。
多年以后,想起这一天,大家都不在是年少模样时,但这段无忧无虑的记忆却是如此清晰的被刻进了青春里。
谢衡逐渐放慢了一点速度,细微的动作,很难让人看出来。
池夏使出全身力气好不容易追赶上他,素净的脸蛋热得红扑扑的,眼底那抹倔强又不服输的神情看得人心痒痒。
她瞪了一眼谢衡,没好气的说:“我是女孩子,你就不知道让一让我吗?”
谢衡泰然自若的说:“是谁说的放水就是在侮辱你的人格,践踏你的尊严。”
“”
当场打脸,池夏更气了。
他笑了一下接着说:“为了不侮辱你的人格践踏你的尊严,我只好勉为其难的全力以赴了。”
池夏本着没理也要占三分的心态,挺直了腰板,“我说归我说,那你自己就不能有点绅士风度么?”
谢衡莫名觉得自己有点无辜,他要没绅士风度,池夏早连他的车尾的看不见了,还能在这儿跟她聊天?
“行了,小女孩,我让你三分钟。”
话音落地,车身骤然一停,他脚尖踩地刹住了车,留在原处。
池夏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在继续往前,又回头诧异的看着谢衡。
谢衡朝她挥挥手,“看路。”
她很听话的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前面你追我赶的两人身上,却没有了刚才那种非要争第一的冲劲,思绪有片刻游离,心底腾然冒出一丝奇怪又陌生的感觉。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与谢衡的距离已经拉开很远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也在看她。
很久之后,她才明白这种异样的感觉叫做——心动。
眼前的池塘越来越近,沈浪和顾艺都全神贯注的将所有的劲都用上,两辆车的车轮几乎又是同时驶过。
“靠!”沈浪车上下来,简直无语了,“这他妈怎么算?”
顾艺挑眉,“算我赢呗。”
“你想得美!”
两人正思忖之际,池夏已经停下车了。
沈浪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谢输了?”
自己这是胜之不武,池夏心虚的眨了两下眼,也不敢说自己赢了,指了指身后,“他在后面呢。”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谢衡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朝他们逼近,脸上的表情也是漫不经心的,这恣意的模样活像是来游山玩水的。
沈浪朝他翻了个白眼,整个太平洋都是他为池夏放的水。
“那晚上”顾艺欲言又止,“谢衡是输了,但我跟沈浪还没分出来。”
谢衡认真的支了个招:“那好办,你俩再骑一圈,顺便去村口把放在张姨那儿的东西取回来。”
“我不来了,累死了。”顾艺直接撂挑子不干。
沈浪手搭在他肩上,笑容别有深意,“这就不行了,少年身体很虚啊。”
激将法很管用,顾艺立刻精神抖擞,“敢不敢再来!”
“行了,老子也不想比了。”沈浪环视三人,重新分工,“顾艺你抄近路去取东西,没人跟你比,你可以骑慢点,爬着去也可以,天黑之前爬回来就行。”
顾艺:“”
“家里的烧烤架坏了,我去借一个。”
“至于你俩”沈浪摩挲着下巴,别有深意的看着池夏和谢衡,思考了一下,“你们就负责把车骑回去就行。”
大家都表示没问题,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天边一片绯色,云层被染红,是让人沉醉的霞光。
两人推着自行车慢悠悠的穿过田野,余晖洒下,将他们的背影斜斜的拉长。
池夏目光凝聚在地面上,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路边的石子。
男生低头看她,细碎的光从他眼睛里溢出,这样静谧的时刻,心底有些藏不住的情绪开始四处蔓延。
“池夏”
他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小姑娘茫然的抬头。
视线在空中交汇,懵懂与热烈的碰撞。
谢衡慌乱的移开目光,嗓音低沉,“没事。”
月朗星稀,在沈家的院坝里是另一翻小天地。
烧得通红的炭火,从烤架上滴落的油,滋滋作响,整个院里香味四溢。
“沈浪你好了没有啊,等你烤个串,黄花菜都凉了。”
烧烤架面前只有沈浪一个人,他不满的回头看另外三人,“快好了,你们几个又不帮忙,催什么催!”
“我们这不是给你发挥的空间嘛。”
“我谢谢各位大爷啊。”
说完他将手里的食物翻了一面,撒上葱花孜然,装盘,完美收工。
池夏拿起一串肉放进嘴角,边吃边点头,“你这手艺不错啊,闻着香,吃起来味道更好。”
沈浪从旁边的纸箱里拿了几罐啤酒依次递给大家,“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亲自烤的。”
易拉罐拉环被扯开,气体被释放的声音在夜色里十分清晰。
沈浪拧眉问他们三人:“此情此景,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顾艺:“管他呢,高兴嘛。”
池夏咽下嘴里的食物,手里握着易拉罐站起身,“不知道说什么,那就纪念此时此刻的我们。”
“纪念我们的十七岁。”沈浪也站了起来。
顾艺:“纪念我们的青春。”
一人一句宣誓一般挨个开口。
最后谢衡缓缓起身,嗓音清冷:“纪念青春里的唯一。”
四人齐声同步:“干杯!”
四个易拉罐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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